第26章 魔法師圖克

騎士學院佇立在離中心街幾公里的郊外，步過商道，走過幾個彎，就能遠遠望見兩位高大騎士像，駕馬以長劍相擊。

迎風展立的騎士像，那是騎士學院的標誌性建築，每一個騎士學院都有，不過大都風格迥異。

第一保護區的波特騎士學院門口是一棟龍騎士雕像，聽說有許多貴族請來畫家，把自己的臉畫到龍騎士上，第二保護區是騎士向公主的宣誓像，因為那裡盛行騎士的愛情故事。

不過第三區卻截然不同，那裡騎士學院是一所女子學院，門口的雕像是一位蒙面窈窕的優雅女騎士，儘管穿著打扮與玫瑰劍士九成相似，但裡面老頑固仍然堅持稱那一位騎士，為了招收貴族學員，甚至稱編造出玫瑰劍士就是玫瑰騎士這樣的謠言。

騎士學院門口的騎士像既是一個學校的門面，又是廣告，在與修道爭搶貴族子弟的過程中，起道重要的宣傳作用。

淋雨走近騎士學院，千餘平米的操練廣場寥無人煙，沒見到一位學員，只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在雨中打掃道路上落葉。

「沒人？」

特魯疑惑的道，在他的印象里騎士學院出操可是風雨無阻。

「不，放假了。」

克萊爾不以為然的說道。

「你們還放假，命可真好，難怪畢出的都是窩囊廢。」

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特魯吐槽道。

騎士學院盛產垃圾騎士的事情，守夜軍中人盡皆知，那些剛從裡面畢業的小菜鳥，甚至見到一隻下級的黑老虎都會腿發軟。

守夜軍從前招收過一些剛畢業的騎士，都是些軟蛋子吹牛兵，出戰前牛皮出破天，出戰後見到魔獸，嚇得腿都邁不動，害死好些兄弟。

「不要把我和他們混為一談。」

克萊爾撇了撇嘴，對特魯一刀切的說話方式很是不滿。

「你是例外，我說得是其他人。」

特魯解釋道。

一邊朝校長室走去，二人一邊聊天。

特魯長了張碎嘴，一路上跟克萊爾喋喋不休，拉普站在一旁就像個隱形人，還無存在感。

「我聽說你以前在騎士學院也鬧出過不少事。」特魯一張八卦嘴好奇打聽道。

猛地一挑眉頭，克萊爾臉上有些不悅，那都是一些黑歷史。

「你聽誰說得。」

「雷恩！還能有誰。他常跟我們講起你在騎士學院里的事。」

咧一咧嘴，特魯毫無顧忌就把雷恩出賣了。

雷恩酒量不行，喝醉的時候常常抖出克萊爾的黑料。

特魯還有幾個隊長都覺得蠻有意思，戲稱克萊爾是騎士學院的霉星。

「那都是他瞎說的，雷恩就喜歡編些故事騙人。」

克萊爾反駁道，開始挽回自己的名譽。

「等等！」

眼尖的特魯大喊道。

三人停在操練上中心的騎士噴泉旁，克萊爾看了一眼騎士像臉上有些發燙。

莊重的騎士站的筆挺，手握騎士劍置於胸前，正行騎士禮，一臉嚴謬。泉水在劍柄出噴出，散落四周，跟雨水混在一塊。在騎士像額頭，細刻著幾行小字異常突兀。

「克萊爾到此一游。」

特魯慢慢念出了幾個小字，看向克萊爾，從上到下將掃了一遍，問道。

「這幾個名字刻小了，要不是我眼神好還真發現不了，你什麼時候刻的？」

「那是別人刻的，我的一個朋友，雷克賽。就在我剛入學那會。

他給舉辦了一個歡迎會，順便在上面刻了字。」

特魯詫異的打量著克萊爾，發現這小子說謊真是信手拈來，不帶一絲臉紅。

其實，確實是雷克賽刻上去的，後來還挨了校長觸發，要不是他父親默克伯爵求情，估計他都要被開除了。

雷克賽是個傻小子，克萊爾只要答應他，把隔壁修道院里的尼莎約出來玩，傻小子基本上什麼都願意干。

「我聽雷恩說，你以前還偷偷進過修道院，偷看修女洗澡。」特魯說道，表情頗為怪異。

「你信他的鬼話！！！」

克萊爾憤憤一道，心裡怒罵雷恩，這個混蛋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我其實並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特魯安慰道。

「夠了，我們換個話題。」

鬱悶的克萊爾趕緊打斷特魯多的下文，瞥了一眼他身邊的拉普，對方立刻收起了笑容。

估計自己是名譽不保了。

「你氣走了三任校長這是怎麼做到的？聽說你帶著你家狗，在他們辦公桌上撒尿。

你是不是還經常毆打騎士教官？

.......

.......

對了，你的授業恩師沃萊騎士的內褲好幾次忘在隔壁老修女杜蕾的床上，有這回事嗎？」

特魯的嘴就像過年的鞭炮一樣，一口氣炸了幾百響，把對方的黑歷史爆的乾乾淨淨，克萊爾而有些頂不住了。

「除了最後一條，其他都是假的。」

進入樓道，聊天聲音小了下去。

或許是由於放假的原因，整棟三層古羅馬式建築風格的大樓，安靜能聽到呼吸，三人的腳步聲清脆，坑坑噠噠。

三層環形走廊處，一道鐵門的小窗向外透著亮光。

三人大步走了過去，鐵門上掛著木牌，刻字剛勁有力。

『圖克·布拉西校長室。』

「咚咚咚」

沉沉敲門聲驚醒了裡頭正拍在桌上瞌睡的白鬍子老頭，他用衣袖胡亂擦去嘴角的口水，對外頭喊道：「誰！」

「我，克萊爾。」

又是這個小混蛋！

該死昨天喝太多了，差點把正事忘了，他應該是來授封的。

摸了摸自己的毛筆樣白鬍子，手感奇差、粗糙扎手，有段時間沒有保養了。

接著他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兩寸長棕櫚木鷹頭法杖，來到鏡子前，對著自己的胸口點了點三下。

法杖鷹頭的鳥喙里飛出兩隻紅綠的光精靈，胡峰大小，全身亮著微光，圍著老頭從上到下，交叉螺旋打轉，它們的尾部灑下一點點螢火，在接觸到老頭時候，發出耀眼的光斑。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臉、衣服、褲子上的污漬像是沒憑空凈化掉一般，雜亂白鬍子、盆亂的髮型像是剛洗梳過，清新瀟洒、一絲不亂，褶皺的上衣、褲子、長袍彷彿是被熨斗熨滾、筆挺平整，就連手裡有些陳舊的鷹頭法杖也煥然一新。

邋遢的乞丐老頭變成了一位優雅高潔的大魔法師。

接著兩隻光精靈，飛過書架、盆栽、椅子、木桌......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乾乾淨淨，充滿這淡淡的夜香草的氣味。

「阿秋！」

看來下次得換點別的香料，他好像對葉香草有些過敏。

環視一周，房間整齊乾淨，圖克滿意的點點頭，從口袋裡摸出三枚蘊藏魔力的金幣扔進鷹頭法杖的鳥喙，並向兩位精靈鞠躬，表示感謝。

兩隻精靈高興打著圈，回到了鷹頭法杖內。

「進來吧！」

圖克拿出鷹頭杖朝鐵門一揮，『咔嚓』一聲，鐵鎖打開，鐵門慢慢向里打去。

門口特魯和拉普，一臉震驚盯著圖克，剛才通過鐵門上的窗口，他們已經看到了裡面發生的一切。

魔法師，騎士學院的院長居然是個魔法師！！

特魯和拉普對視了一眼，咽了口唾沫，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克萊爾則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進屋一下把濕漉漉的屁股坐在搖椅上，翹起二郎腿。

「克萊爾，你怎麼身上都是水，該死！那會把它弄濕的，你這小混蛋！！！」

見對方滴著水珠的手，眼看就要碰到自己的寶貝魔法書，圖克急忙拿著鷹嘴在克萊爾的腦袋上連敲三下。

不一會，克萊爾煥然一新，神清氣爽。完全看不出是淋過暴雨的樣子。

圖克心痛的嘟囔著嘴，往鳥喙里又塞了三塊魔力金幣。

「你們這些騎士，真是各個粗魯又野蠻。

你們兩，誰讓你們進來了。

出去！都出去。」

特魯和拉普羨慕的看了克萊爾一眼，退出了房間、

聽說魔法師大都脾氣暴躁，並不好惹，看來是真的。

他們會瞧不起騎士學院的院長，但是卻不會看不起任何一個魔法師，因為人人都知道，人類保護區外那通天屏障，就是十三位大魔導師創造，千百年來，抵禦了絕大多數危險。

魔法師的地位極高，當然前提是得到霍格魔法學院的承認，否著就會被教會當做女巫處理。

顯然前這位是正牌的魔導師。

圖克背後紫袍上紋著的自然元素圖案就是最好的證明。

圖案中心是一顆香樟樹，圍著一圈動物：威武的獅、柔曼的蛇、厚重的象、凜冽的鷹，這四種動物分別代表火水土風四種自然元素。

特魯和拉普被攔在門外，圖克則是無奈的看著搖椅上的小祖宗。

上次克萊爾就把他的辦公室翻的雞飛狗跳，一點也給自己這個校長面子。

「你不能優雅一點嗎？把你的腿從我的桌子上放下。」

圖克氣勢洶洶命令著克萊爾，語氣十分無奈。

克萊爾無動於衷，在手裡不斷翻著《魔法師編年史》，似乎完全忘了自己下午還得進審判所。

他看得入神，彷彿把圖克三人全忘了。

圖克不敢打擾他，擔心克萊爾生氣，拔自己鬍子。

前幾任校長是怎麼走的，圖克心裡還是一清二楚。

克萊爾不去教室聽講義，天天往校長辦公室跑，不是往校長衣服里丟癩蛤蟆、就是把隔壁修女的內衣往校長抽屜里塞，或者在校長睡覺時用火偷偷烤他的屁股.......

總之，只要在劍術造詣不敵克萊爾的校長，都會受到他的捉弄。

似乎事先前那些校長固板迂腐的騎士教條和教育理念，助長了他天生的叛逆。

沒有人知道克萊爾為什麼要趕走那些有著榮譽積澱的校長，他們還都是皇家騎士。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克萊爾非常喜歡閱讀，在每一任校長的仍期內，他們帶來的書，全讓克萊爾讀完了。

「這是什麼意思？」

克萊爾指著《魔法編年史》上，一個像大腦一樣符號，那一頁滿是這種奇怪的符號。

「恩......我不知道。或許這本書會對你有幫助。」

在書架上找了好一陣，圖克在右下角拿出一本奇怪的字典，，扔給克萊爾。

字典封面烙刻著猩紅的大腦，溝壑迴路清晰可見。

「這是什麼？」

「異度魔山字典。一位精神失常的大魔導師撰寫的，聽說看懂的人都瘋了。」

圖克的話有些陰森起來，臉上的皺紋不在和藹，慢慢蠕動起來。

此時，門口特魯不耐煩起來。

「喂，小子你是來授封的，不要做其他無關緊要的事。」

「這本書我帶走了。」

說完，克萊爾沒等對方同意，撕下《魔法編年史》那刻著鬧形文字的一頁，夾到字典里。

「臭小子，你不尊重知識，會有報應的。」

圖克對於克萊爾把撕書的行為表示非常不滿，氣急敗壞的說道。

克萊爾攤了攤手，自顧自說道：「去騎士堂準備吧。我等著授封呢！對了沃萊呢？」

「他在樓下少樹葉，你進來時難道沒有看見他？」

這麼一說倒是想起了，但是克萊爾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對方穿著雨衣、蓋著帽兜，所以克萊爾沒有認出來。

「沃萊好像老了許多。」

「是呀，都八十七歲的老骨頭了，活到這把年紀不容易。昨天雅菲夫人來信，要讓你從騎士學院提前畢業，他好像很不高興。」

沉默了一會，克萊爾望向窗外，大雨滂沱。

沃萊·杜克，騎士學院的老教師，培養出無數優秀的騎士，騎士長卡特就是他的學生之一、還有前幾任校長、一些校內的騎士教官等等。

他在騎士圈內聲望極高，並不是因為他的實力有多厲害，而是由於他幾十年如一日的騎士作風。

七年前一見到九歲的克萊爾，他就發誓得讓這個壞小子成為真正的騎士。

他教克萊爾騎馬、社交禮儀、對弈搏殺，但卻從來不告訴克萊爾真正的騎士精神是什麼。這讓克萊爾導致在學校里闖禍，他甚至不顧自己幾十年積累起來的名聲陪克萊爾一起闖禍。

那些趕走校長的事，多半沃萊都參與。

修道院偷看修女洗澡時，沃萊也參與。

幾乎克萊爾的每件壞事，沃萊都會參與，但他從不會阻止克萊爾。

也沒有人知道沃萊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克萊爾能夠感受到，那些老騎士沃萊陪在身邊的日子，他感到什麼叫真正的快樂。

克萊爾之所以沒有被學院開除，也是因沃萊一人力排眾議。

「他應該知道我要去審判所了。」克萊爾自古自說道。

「這是雷恩說過。」圖克說道。

「真是個大嘴巴！去騎士堂，把沃萊叫上，我在學校呆了七年，今天也該畢業了。」

克萊爾提了提嗓子，把字典夾在腰間，『啪』一聲把兩腿打在地上，往屋外走去。

「你小子終於可捨得出來了。

怎麼，逃跑計劃想周全了？」

見人出門，特魯雙手抱胸調侃道。

在門外站了半個多小時，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一說話，語氣里情緒聽的明明白白。

「你猜？」

大步流星從對方身邊經過，克萊爾給了對方一個後腦勺。

「我要是猜得到，我還問你幹什麼？」

克萊爾沒有說話，轉頭朝對方呵呵一笑，拔腿就跑。

靠！這小子不會真要跑吧？

我就開個玩笑。

特魯突然想起雷恩的話，心裡有些發憷，神色慌張，不會是這兩兄弟密謀好的，來栽贓他特魯放人跑了吧。

見克萊爾越跑越快，全身鬥氣爆發，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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