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突襲
「嘭，」豎立著的書本砰的一下倒在桌上，維爾一下子被嚇醒過來，伸了個懶腰，才發現自己看著克拉神教的教義睡著了。
維爾單手胡亂地翻頁，果然，神術這種東西還是看重天賦啊……像普羅神教的術法他就能很快學會，即使複雜些的魔法陣稍作思考也能弄懂。
今天又是一個不用值班的好天氣，太陽暖融融的，照在身上讓人昏昏欲睡。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被嚇醒了，維爾有些心悸，睡不著覺書也讀不下去，他站起來理理長袍，推開家門。
街上安安靜靜，零星有幾家店鋪開門，但是一個光臨的人也沒有，維爾走在路上，享受這份難得的平靜。
走到村子的外圍，維爾漸漸停下了腳步，不對勁……他猛地回頭，守衛在村子周圍的守衛呢？！
維爾快步走到守衛處，「啪嗒」一聲，好像踩到了淺淺的水坑，低頭一看，暗紅的液體濺濕了他的鞋子，循著血跡望去，一名守衛一臉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稻草胡亂地蓋在他身上，血跡糊在腹部猙獰的傷口上，已經停止了呼吸。
多年以後回想起來，維爾還是很慶幸自己當時的冷靜。
那一刻，驚慌失措的情緒好像被他隔離在外，維爾上前輕輕翻動守衛的身體，檢查傷口，傷口的創面看著有點像普羅教眾拿著的大劍，維爾環顧四周，在看到岩石上輕微的術法殘留時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和上守衛的眼睛，轉頭就向布魯克副理主教的屋子奔去，邪教徒來了，必須立刻通知阿諾德！
因為擔憂邪教徒已經進了小鎮，維爾走的時候很小心，走到副理主教的屋子邊，維爾停下了腳步。
就在他跟前，一名高大的神職人員倒在地上，流出的的鮮血滲進土地。
維爾心下一涼，後知後覺地感到了害怕，剛才那名周圍好歹拿稻草遮了一下，現在這名連掩飾都不屑，而且屋子裡靜悄悄的，一點打鬥的聲音都沒有……難道這裡被邪教徒一網打盡了？
維爾走到隱蔽處思考，雙手緊緊絞在一起。
對了，還有皮克主教！維爾倏地抬頭，隨即眼神又黯淡下來，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皮克主教的所在的。
就在維爾頭疼的時候，一道目光悄悄鎖定了維爾。
布雷是負責清剿布魯克副理主教屋子外圍的守衛的，此時他正抱著手臂仰頭望天，無所事事。
沒辦法，這些傢伙都太弱了，布雷打了個呵欠，儘管生理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還是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走到陰影處。
這白袍……布雷舔了舔嘴唇，輕手輕腳地走到人影身後，舉起長劍，對準后心捅了過去。
想象中血花四濺的場景沒有出現，布雷感覺自己像是捅到了一團霧氣，衝勁讓他一下子撞到白袍人身上，卻沒有任何碰到障礙物的觸感，反而將白袍人一下撞散了。
這是怎麼回事？
布雷及時剎住腳步，環顧四周，突然，一股大力從後背襲來，布雷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不免踉蹌一下。
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現在布雷身邊，伸腿就將布雷絆倒，布雷雙手撐地穩住身體，一個彈跳翻身躍起。
布雷最擅長偷襲，這也是他作為打頭清剿人員的原因，殺死那些個毫無所覺的守衛不在話下。可此時他失去了先機，在維爾連連攻勢下，就有些狼狽了。
但布雷很快穩住身體，發現對方也同自己一樣，只是肉搏，
沒有一點施展神術的意思，布雷心裡譏笑一聲，不退反進，輕聲默念咒語，一掌拍向維爾。
幾分鐘前，維爾發現布魯克主教的屋子裡外都是一片寂靜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敵人比他想象中要強大，直到長劍將要觸碰到他時，他才發覺，那時已經來不及了，維爾下意識念出一個最簡短的咒語。
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好像失去了重量，長劍沒入他的身體，一點痛感都沒有，此時，維爾才反應過來，他情急之下用的是普羅神教的法術——霧化。
被邪教的術法救了一命，維爾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但此時的情況不容他多想。
當布雷手中燃著黑色的火焰拍來的時候，維爾已經想好了應對的咒語，剛張口，就看見一道輕盈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是小鎮上的人！要是被他們發現自己使用邪教魔法……
僅僅猶豫一瞬，佈雷的手就湊到維爾身前，維爾甚至感受到了黑色火焰的熱度，下一刻，一道金色光輝籠罩了佈雷，布雷跌倒在地，皮膚像是被烈焰灼燒著，咕嚕嚕冒起水泡，痛的布雷想要大叫，卻驚覺自己發不出聲。
「尤菲米亞……」維爾驚訝地看著面前金色短髮的女孩，尤菲米亞面容冷肅，雙眼毫無感情地看著地上掙扎著的佈雷。
等到神術的效果過去后，布雷身上沒有一塊好肉了。
「我……」布雷張嘴想說什麼，尤菲米亞拿起他的長劍一劍捅穿了佈雷的心口。
「誒，」維爾沒來得及阻止，默默放下了手，「不拷問他嗎？」他看向尤菲米亞。
「不必了，尤菲米亞將長劍別到腰間，「我已經從另一個邪教徒嘴裡得到消息，拷問再多的低階人員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所以……」看到周圍神術殘留的痕迹和尤菲米亞沉靜的面容，維爾想到了一件事，「聖水是你換的？」
「是，」尤菲米亞正視維爾，「我原本以為你和尼克是一夥的，後來才知道你原來是我們的人。」
「還有一件事，」維爾回過神來，「阿諾德大人去了哪裡？」
一開始，維爾以為阿諾德一定凶多吉少了，後來靜下心來想想，如果阿諾德出了事，皮克主教一定會出現，主教級別的神職人員用起神術來可不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所以要不就是連皮克主教都被解決了，那他們這些人也都不必掙扎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阿諾德不在小鎮，邪教徒們趁虛而入。
「阿諾德離開小鎮了，」尤菲米亞翹首看向遠方，「必須儘快通知他，大批的邪教徒潛入了小鎮。可惜我抓住的那人級別太低，沒從他嘴裡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維爾剛拿出腰上的警報器，卻又頓住了。
「怎麼了？」尤菲米亞皺眉。
每個夜間巡邏小隊的隊員都隨身攜帶警報器，警報器只需要一點點「神力」即可點燃，是專門為低階神職人員配置的。警報器炸出的光可以通知同伴。
維爾將警報器塞回腰上，「據說邪教徒都隱藏在柯西鎮外圍的森林深處，如果阿諾德大人去了那裡，是看不到警報的。」
那怎麼辦？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這樣吧，你去……你去找他。」尤菲米亞話沒說完就被維爾打斷了，他正色道，「你去找他。看你的神術水平，你是牧師吧，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阿諾德大人，你去比我合適。」
在這種時候，離開小鎮當然要安全得多，但在全鎮人都受到死亡威脅的情況下，還是由腳程更快的尤菲米亞去通知阿諾德更為合適。
「你自己小心，」尤菲米亞也很乾脆，一層白光覆蓋她的全身，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了。
維爾將佈雷的屍體拖到角落，稍作遮掩，減緩敵人發現他的時間。
事實上，他原本還在想辦法如何在審問時「失手」殺死這個唯一見到自己使用邪教法術的目擊者，沒想到尤菲米亞這麼乾脆。
放置好屍體，維爾翻進布魯克主教的住所內。
既然大批邪教徒進入小鎮，將所有鎮民帶出小鎮已然不現實，更難說小鎮周圍是否有邪教徒看守。既然阿諾德外出，又找不到皮克主教，那目前只能指望小鎮最高階的神職人員布魯克副理主教。
但是……維爾想到疑似牧師的朵莉絲對多羅茜的尊敬，心下一沉，多羅茜很可能也是一名副理主教，如果她選擇先對付布魯克副理主教……
維爾三下兩下攀上院子里的大樹，沿著樹枝踩上二樓的未關緊的窗戶翻了進去。
悄無聲息地落地后，維爾立刻藏到拐角的陰影處，下一刻，一道身穿黑袍的矮小身影出現，他戴著兜帽，看不清表情。
黑袍人面無表情的走過，看起來是例行巡邏的樣子。
黑袍人走過，一片寂靜，徒留鞋子踩在地板上、漸漸遠去的「噠噠」聲。
下一刻，腳步聲還未消失，一道黑影翩然而至，罩著帽兜的腦袋突兀地探進拐角，碩大的鷹鉤鼻露出兜帽，「不對啊，我明明聞到了陌生的氣味……」
他走進拐角處，四處摸摸看看，一無所獲，「難道是我搞錯了？」他喃喃道，漸漸走遠了。
一刻鐘過後，維爾輕巧地出現在拐角處，剛才在黑袍人折返的一瞬，他跳上了天花板，像只壁虎一樣牢牢地扒在上面，兜帽遮擋了黑袍人的視線，他又藏在暗處，僥倖沒被發現。
「你在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