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歷史夢境
醒來之後,宋伯玉依舊覺得精力異常充沛。
他輕聲輕腳爬起,生怕驚動正在熟睡的秀娘。
看著雜亂的院子,眼前浮現出往昔父母劈柴洗衣的身影,眼睛變得濕潤,宋伯玉閉上了眼睛,幾息后睜開眼。
父母不幸逝去,但日子還得過,妹妹更只有自己這一個依靠,必須堅強起來!
宋伯玉暗暗發誓:「既有奇遇,更會珍惜。在保護好自己和家人的前提下,必會不遺餘力的對抗妖魔邪異!」
他收拾了下家當,把父母的骨灰瓮放在背簍底部,二人換洗衣物放在其上,足夠兩人吃五天的大饅頭和一包咸蘿蔔乾放在最上面。
自己取出了一個干饅頭,掰成兩半,塞進咸蘿蔔乾,一口一口的細細咀嚼著。
就在這時,微風吹過,半截染血擀麵杖滾到他的腳下。
宋伯玉將這半截擀麵杖拾起,用力吞下口中的饅頭,柔聲道:「娘啊,好想聽你再說一次,吃慢點,別噎著了!」
慢慢的將饅頭吃完,半截擀麵杖塞進背簍,宋伯玉依舊覺得腹中飢餓。
他知道,是因為童子功的站樁功練法消耗了大量能量。
又吃了兩個大饅頭,宋伯玉才感覺腹中半飽,他不禁眉頭緊皺:
「消耗實在太大了,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兩文錢買一個大饅頭。
一貫錢相當於五百個大饅頭,按我一頓飯三個的量,再加上妹妹一頓至少一個,最多月余,我們就得斷糧!
而且,要想童子功效果好,我最好能大量吃肉,這就更難了。
除非我不修童子功,但這無異於自殺,還有什麼辦法能弄到些錢?」
他左右踱步,最後咬牙道:「等日出后,去一趟先生家,把這個月剩下的束脩禮金要回,應該能給我退一百文錢。」
索回束脩禮金,當然是非常失禮的事情,但事到如今,宋伯玉真的顧不得了。
看著還在沉睡的秀娘,他決定再練一遍童子功,有了此功創造者的全部經驗和眼界,他再次練習動樁功的九個姿勢動作時,有了完全不同的體驗。
「童子功最好的鍛煉時刻,就是早上,收功之時,最好就是日出時分。」
所有的練法姿勢都完美完成,呼吸和動作姿勢配合時機極佳。
從第一個姿勢開始,就有絲絲熱流在體內涌動,每完成一個完整的姿勢,就覺得身體更加舒展和靈活。
當完成到第七個姿勢時,絲絲熱流已經變成涓涓熱流,讓宋伯玉通體舒泰,筋骨都完全舒展開了。
藉助這種狀態,他非常輕鬆的完成了昨天根本無法完成的第八個練法姿勢,並再接再厲,開始嘗試完成第九個練法姿勢。
這一次有了些難度,渾身筋骨拉伸的隱隱作響,額頭滾落豆大汗珠,他以驚人的毅力,勉強完成了最後一個練法姿勢,並按照許宏毅的經驗,做了微調。
已是卯時,太陽在此刻升起,宋伯玉覺得體內那涓涓熱流與初升太陽產生了某種天人共鳴,他渾身一震,熱流飛速匯入小腹,熱如烙鐵!
「元陽內藏,腹如烙鐵!我剛柔境界入門了。」
宋伯玉心中驚呼,昨日可望不可得之狀態,今日竟如此輕易實現,一夜之間,童子功已經入門。
他認真的調整狀態,呼吸綿延悠長,用古怪姿勢努力保持腹如烙鐵的狀態。
這種狀態保持的越久,得到的好處就越好。
第一次步入剛柔境界,
持續越久,身體的筋膜就越能得到拉伸鍛煉,整體的平衡性、協調性和柔韌性就會越好。
就在此時,周秀娘醒了過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了保持極為古怪姿勢,面向太陽的宋伯玉。
宋伯玉表情尷尬,稍微側了側身,不讓周秀娘看到自己......但為了練功效果,他努力保持著這種狀態。
秀娘猜測宋伯玉正在練《童子功》,沒有打擾,默默收拾好被褥和草墊,捆綁起來準備背著。
又過了一刻鐘,宋伯玉終於收功。
他心情振奮,「元陽內藏,腹如烙鐵」的狀態持續了半個多時辰,他現在還能感覺到四肢百骸滋生出的一絲絲熱流。
秀娘走過來問道:「哥,你剛剛是在練習童子功嗎,效果如何?姿勢怎麼如此古怪?」
宋伯玉笑著答道:「效果很好,我一次性完成了動樁功九個姿勢,此功已經入門,達到剛柔境界,可以淬鍊筋膜。
而且,『元陽內藏,腹如洛鐵』狀態持續了近半個時辰,普通人初次一般也就持續一盞茶時間。
如果能在這特殊狀態下,連續多次完成動樁功,並且即使不做各種姿勢,那就達成剛柔境界圓滿。」
秀娘聞言大喜,杏眼含光:「哥哥果然是有本事的,不只是讀書種子,更是個練武奇才!咱們一定可以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宋伯玉撓撓頭,正想謙虛兩句,腹中又傳來咕咕咕的叫聲。
這童子功什麼都好,就是太消耗肉體能量了。
周秀娘笑著翻找饅頭:「哥哥,咱們抓緊吃早飯吧。咦,這饅頭怎麼少了三個?」
宋伯玉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已經吃了三個,可能是練功消耗太大,不知為何又餓了。」
秀娘眉頭微皺,低聲道:「先吃飽這一頓,未來咱們再一起想想辦法吧。」
二人正吃著饅頭,院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左婆婆的尖銳聲音響起:「你們兩個喪門星,抓緊給我開門,立刻馬上搬出去!婆婆我讓你們多住一晚,已是天大的恩德……」
正在吃饅頭的宋伯玉眉頭微皺,他直接無視了敲門聲,並勸秀娘也慢慢吃,等二人都吃完,收拾完之後,這才開門。
左婆婆貼在門上,猝不及防直接摔了進來,差點栽倒在地。
她細長尖刻的雙眼倒立,當即怒吼道:「兩個剋死父母的災星,竟敢算計我,立刻給我滾出去。」
秀娘本想攙扶她一下,但聽到她罵的如此難聽,臉色立刻變得冰冷,拉著宋伯玉道:「哥哥,咱們走吧。」
宋伯玉點頭,卻沒有挪動,冷聲道:
「左婆婆,昨日發生的事情,誰都不能預料。我家給了你一個月的租金,只是在院中睡一晚有甚不可?
而且我爹娘被怪物襲擊身故,您卻拿這個罵人,是不是過於刻薄了?」
左婆婆一張黃臉氣的變形,她滿心都是自己房子塌了的憤怒,覺得昨天就不該答應差役讓二人再住一晚,她尖聲吼道:
「刻薄?就你們倆這樣的喪門星,我刻薄又如何?我就說你們是剋死父母,你能怎麼我?敢動我一下試試嗎?克父克母的喪門星,有人生沒人養的小崽子……」
宋伯玉攥緊了拳頭,幾乎就想直接把左婆婆的臭嘴給打爛。
他如小狼一般兇狠的盯著做婆婆,推開秀娘拉著自己的手,身形猛的一躍,拳頭瞬間到了左婆婆的面前。
左婆婆沒想到他真敢動手,而且這麼快,嚇的閉上了眼睛。
良久,拳頭沒有落下,宋伯玉已經冷冷的拉著周秀娘離開,留下一句話:
「左婆婆,做人不要太刻薄,希望你不會後悔今天的所言所為。我家鄉有句話:終須有日龍穿鳳,唔信一世褲穿窿!」
左婆婆是個從不服輸的人,剛剛被宋伯玉嚇了一跳,現在立刻跳腳罵道:
「小崽子還敢嚇唬你婆婆,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
就你們這兩個剋死父母的喪門星,一輩子都吃不上四個菜,還龍穿鳳,吃屎吧你!」
宋伯玉沒有和左婆婆這個爛人繼續糾纏,帶著秀娘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周秀娘回頭看了眼曾經居住數年的方向,眼中含淚:
「哥哥,咱們以後該怎麼辦?我還能繼續漿洗衣物,要不你也找個營生,咱們再看看能不能找個住的地方?」
宋伯玉摸了摸秀娘的頭髮,安慰道:「會有辦法的,我們先去我先生杜學究家,找他退這個月的束脩禮金。」
杜學究家書房內,宋伯玉將昨日種種詳細的描述完,一臉哀傷的作揖道:「先生,學生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望您將這個月的束脩退我,讓我度過難關。」
杜學究很是震驚,嘆息道:
「這個月的束脩我都退給你,只是一兩百文錢夠做什麼?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子遇難,做老師的怎能不幫!
你們先住在我這裡,我想辦法給你找個營生做,總得吃飽穿暖。」
宋伯玉聽了,眼眶微微發紅,沒想到杜學究平日嚴厲,在自己落難時竟如此厚道,當下長揖及地:「學生慚愧!」
秀娘知道杜學究願意讓二人暫住此處后,就立刻想去繼續東月街陳婆婆家漿洗衣物、做些縫補賺錢。
宋伯玉覺得驟遇大難,不如好好休息一天,於是好說歹說,才讓她安心留下。
當日中午,杜學究一臉酒氣,找到了宋伯玉笑道:
「我去去尋了長寧街永和糧行的田掌柜,請他喝了個酒。
他願意讓你去做個賬房學徒,月給三百文、粗糧二斗,管一頓飯。
明日一早,我讓張伯帶你去報到。
憑你的水平,直接做個賬房幫辦也沒問題,只是我好說歹說,田掌柜也不相信。」
宋伯玉聽了,非常高興,他再次長揖至地,真誠道:
「先生,這樣就已經很好了,您真的解了我燃眉之急,要不然我只能帶著秀娘流浪街頭了。」
杜學究搖搖頭,正色道:
「我說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父母不幸罹難,那我就是你在這裡唯一的長輩,我當然得管你!
不過,賬房等俗務,就算做到賬房主辦也沒甚意思。
你度過這段艱苦日子后,還是要繼續讀書,將來參加考舉。
成為經制吏,做個押司老爺豈不比當個賬房先生強?」
宋伯玉認同的點頭,要說社會地位高,有實權有實惠,那肯定還是經制吏強。
一家從民戶變吏戶,那才是真正改變命運,以後若能考上一官半職,步入仕途,未來更不可限量。
看那平安坊坊吏,管著整個平安坊,手下十幾個差役,豈不威武?
就那左婆婆,敢對人家坊吏齜牙咧嘴嗎?恐怕連那些差役都不敢得罪。
宋伯玉和周秀娘臨時主在杜學究家的西側群房最西角的小房間內。
他將這好消息告訴秀娘后,秀娘很是開心。
「哥哥能賺三百文錢加兩斗粗糧還有一頓晚飯,我能賺一百文錢和一頓晚飯。
咱們借住杜學究家又省下住宿,每個月能省下不少呢!」
宋伯玉有些尷尬的說道:「我修鍊童子功,飯量大增,早上至少得吃四個大饅頭,恐怕還是有點不飽。
而且咱們如果白住先生家,肯定住不長,總要給些租金才能長久,人窮窮一時,志窮窮一生。」
秀娘聽了宋伯玉的話,小臉立刻垮掉,皺著眉頭不停的掰著手指頭,計算著家庭開銷。
越算,她眉頭就越緊了,俏麗的小臉幾乎皺成一團:
「租這樣一小間平房,至少一百文,我一個月工錢就沒了。
哥哥一次吃四個饅頭,我吃一個饅頭,就得10文錢,一個月就得三百文!
哥哥的工錢沒了。
一天只吃兩頓,晚飯有人管,但總會有零碎開銷,那兩斗粗糧也剩不下來。
這樣算起來,根本一文錢都存不了啊!」
宋伯玉尷尬點頭,好像確實如此。
周秀娘沉默半晌,忍不住嘆道:「哥,咱家好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