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家
「已經是半夜了,身為高管的我好不容易加完了班,年過四十的人被迫熬夜,那我會……」
「喝咖啡提神?可能還不止一杯。」宋安揣摩著陸處長的行為,向前走去。
「高強度的熬夜加班,再加上特濃咖啡……謝謝,已經開始心率不齊了,我應該有些胸悶,頭暈,可能還會眼前發黑。」
「照理來說正常人都會休息一會再走,但我是在樓梯間猝死的,說明我在強忍不適下樓回家。」
他停在台階頂上,眨了眨眼:「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有急事?」
「什麼急事能比命還重要?」
就在宋安思索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股巨力,他腳下踉蹌,整個人往前撲去!
有人推他?
宋安第一反應就是去抓身邊的扶手,可指尖只勾到一片虛無。
空的?
怎麼會……
下一秒,他就已經重重的摔上地面,被迫以一種狼狽的姿勢與大地親密接觸。
我焯!
他整個人都懵了,腦子被撞的嗡嗡的,一片空白。心臟像是被人捏住了,呼吸不上來的疼。
緊接著,一些零碎又陌生的記憶在他腦海中浮現,橫衝直撞,宋安只感覺頭都快炸了,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起來。
……
男人頂著濃重的黑眼圈,扶了扶眼鏡,關上電腦,長出口氣,他為手頭上的項目已經熬了兩天,今天終於可以解放了。
桌上擺了好幾杯咖啡空罐,男人沒有理會,打算直接走人。
剛站起來他就已經開始頭暈了,不過這也是打工人的通病,他沒在意,一心只有早點回家。
男人摸了摸口袋,確認東西還在,一直板著的臉柔和下來。
他快步走向樓梯間,感覺有些胸悶,便解開了一顆領口扣子:「今天這是怎麼了,太困了吧?」
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回蕩,男人越走越感覺有些不對勁,腿像灌了鉛一樣重,心臟跳動時連帶著他整個人往下墜。
眼前發黑,他恍恍惚惚地下樓,一不小心踏空,隨後整個人滾落,重重地摔上地面。
額角被磕破,眼鏡也碎了,男人艱難的抬起頭,模糊的視線里一片瑩綠,紅色的4字標識著回家的路。
回家……
我要回家……
有人在等著我回去……
意識愈發渙散,男人覺得眼皮越來越沉,但直到昏迷休克,他朝的方向始終沒有改變。
於是報紙上多了個頭條,辦公室里少了個職員,生活還在馬不停蹄地向前奔去,明天的太陽照常升起。
於是男人被困在午夜時分的樓梯間內,憑著模糊零碎的記憶,執著地守著他的承諾——
有人在等他回去,在他再也見不到的明天。
……
宋安猛的睜開眼,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
入目是一片純白,明晃晃地反射著陽光,他禁不住又閉上了眼,好一會才適應光線,緩緩睜開。
他正打算直起身打量一下四周,旁邊就傳來一道清越的女聲:「醒了?」
「沒有,剛昏過去。」
宋安一聽見這聲音就放了心,又躺了回去,看著旁邊笑道。
女孩年紀不大,扎著雙馬尾,純棉寬大衛衣襯得她白凈可愛。
她捧著遊戲機打得熱火朝天,烏黑的發梢在肩旁靈動的晃悠。
這是宋安發小的妹妹,目前還在讀高二,
名字叫秦隨隨,至於她哥哥——
「喲,兒子醒了啊,昨天出勤撿到你的時候,我可悲傷得差點笑出來。」
高個男人推門進來,一頭很有特色的捲毛,身上穿著警服,笑嘻嘻地跟宋安打趣道。
「真好孝,秦也,你是不是病了啊?」宋安笑而不語,給他發小送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秦也當了他十幾年的鄰居,兩人從小就開始玩,後來宋安去隔壁市上大學,秦也留在本地考了警校,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治安人員。
「所以我為什麼會在醫院?」宋安聞著消毒水味的空氣,問。
秦隨隨手上動作不停,頭也不抬地給宋安簡述了一遍事情經過:
「昨天晚上你同事打電話來報警,我哥他們趕到現場時就發現你倒在樓梯間,送來醫院醫生說你沒大問題,可能是車禍後遺症,就給你吊了兩瓶葡萄糖,直到現在。」
秦也把剛買來的早餐分了一下,宋安接過杯豆漿,思緒有些混亂。
那老闆的事怎麼說?是幻覺還是夢?他想著,手中的豆漿不小心漏出來一些,倒到了衣服上。
他急忙摸向口袋,卻從中掏出了一個橡皮筋,黑色的發繩穿著幾顆紅色的珠子。看起來普普通通。
昨天的一切是真的!宋安垂下眼,掩飾自己猛然收緊的瞳孔。
種種回憶交織,零碎的線索拼湊,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但他卻微微地勾了勾嘴角。
「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要幹嘛?建議你別干太刺激的事,到時候我還得去撈你。」
「幫人還願。」
宋安看向手中的橡皮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