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不起是我冒犯了

紅裙女人身形高挑，黑髮垂到腰間，整個人隱在樹蔭下，遠遠看上去只會覺得她背影漂亮。

可是近距離觀看的宋安只覺得冷汗頻出：

看起來鮮艷的紅裙其實染色很不均勻，最深的地方簇擁著層層疊疊的棕黑。女人沒有穿鞋，但腳上卻沒有半道傷痕。

自從戴了眼鏡后，這些細節便無一遺漏地展現在他眼前。

像是察覺到了他人的注視，那女人微微側身，然後一點點地扭過頭來，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不能看！

看了會死的！

宋安當機立斷地閉上了眼，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逃離。

「對不起是我冒犯了嗚嗚嗚您快走吧拜託了……」

眼鏡猛的一冰，帶來陣陣刺痛，宋安摘掉它，捂著眼睛蹲下，好半天才緩回來。

再睜眼，眼前還是原來那片空地。

宋安心有餘悸，明明是大早上，卻遍體生寒，滿腦子都是那個紅色的背影。

可惡，這就是心動……脈破裂的感覺嗎？

他恍恍惚惚地，還是手機的提示音才把他驚醒。

他低頭看了眼，熱線室的同事說受害者信息查到了，警方正要上門告知家屬，讓他跟著一起。

他們報社辦的是地方報，多少算半個官媒，所以和警察合作也是司空見慣的事。

於是他反手從包里掏出自己的棒球帽，扣上就朝治安司走去。

……

「秦獸，你確定這起案件記者能報道出去嗎？」

穿格子衫的娃娃臉少年戳戳旁邊的男人，小聲問。

「叫我什麼？嗯？」

秦也吐出最後一口煙，碾過地上的煙屁股，笑著伸手掐住少年的臉頰：「六崽啊，是不是我給你的自由過了火?」

小六連忙求饒，秦也撒開手，開始解答他的疑問。

「老大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這是交通事故，最難排查。倒不如藉助媒體，以最低的成本，用群眾的力量解決這件事。」

他拍了拍小六的腦袋：「而且這起肇事逃逸沒那麼簡單，單看現場的破壞程度，要說沒點恩怨誰信啊。」

「你也知道，」秦也忽然壓低了聲音「這種案子最容易出它們，所以才讓我們接手。」

「那為什麼不直接用官方賬號發通告呢？」

秦也盯了小六兩秒，一臉嫌棄：「你改叫老六算了，你看我們官方賬號有幾個人關注啊？」

「……」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喲，記者來了，走。」

小六從思考中回過神，跟上秦也，朝門口走去。

「怎麼是你啊？」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小六看向來人，模樣白凈，帶著記者證，看起來很有親和力，正是宋安。

宋安有點無語：「你什麼時候成了交警？」

「你什麼時候轉正的？」

面面相覷，他們很默契地跳開了這個話題，經過簡單的自我介紹后，便直奔主題。

「據調查，車禍死者是舞蹈生，今年大一，叫柳依依。」

「這起案件性質惡劣，但有價值的線索很少。所以我們現在打算向社會公告，呼籲群眾熱線舉報。」

小六給宋安簡單地介紹了情況，-同時偷偷地觀察著秦也，心中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

這不比小說里的有意思多了？

他們到了接待室門口，

還沒進去就聽見了女性無法自抑的哭聲，聲嘶力竭地，讓人心裡一揪。

秦也剛要推門的手懸在半空，隨後扭過頭沖宋安說：

「看來死者家屬情緒不太穩定……採訪短時間內應該不能進行，要不你先跟小六去了解案件詳情？」

「行。」

宋安點點頭，跟著小六走了。

很快他就拿到了柳依依案件的電子版資料，垂著眼翻看起來。

照片上的女孩子明艷動人，長相即使是放在舞蹈生裡面，也屬於亮眼的那種。

沒有不良嗜好，家庭條件一般，在外面做兼職舞蹈老師，性格也好，聽到噩耗后朋友紛紛唏噓。

這麼年輕，可惜了，宋安想。

這份資料大部分都是柳依依的個人信息和後續調查，關於案發現場的信息只有寥寥幾句。

資料的最後還附帶了一個她的演出視頻，宋安瘋狂快進，可在末尾卻手一松，放回了原速。

視頻里的柳依依結束了表演，朝喝彩的觀眾們鞠了個躬：「謝謝大家。」

涼意從指尖一直竄到了天靈蓋，引起皮膚的戰慄，宋安摸了摸眼睛，早上的刺痛依舊記憶猶新。

車禍，電話，紅裙女孩，那天晚上柳依依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關上手機，宋安抬眼看向小六，語氣難得嚴肅：「能不能告訴我，現場的真實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