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羞辱
程宵需要做一個大型治療，盛晚棠坐在走廊上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等到人出來，反而引起了醫院護士的注意，來詢問她在這裡是找誰還是等誰。
盛晚棠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行蹤，只能敷衍兩句就離開。
初冬的風撲面而來。
今天陡然降溫，盛晚棠感到寒冷刺骨。
坐在醫院大樓下，想攏緊外套，這才想起來自己因為「易容」，只穿了一件老土的花外衣。
「阿姨！你是因為太冷了，才哭的嗎？」
一道稚嫩的童聲響起。
盛晚棠抬眼，看到一個扎羊角辮、穿毛呢小套裙的四五歲女童站在面前，半是好奇半是憐憫的看著她。
盛晚棠喉嚨哽咽，說不出話來。
小女孩跑開。
過了一會兒，吃力的抱著一件女士毛呢大衣回來。
「阿姨，我媽咪的新衣服，給你穿！穿上就不冷啦！」小女孩把能把她自己全身兜住的成人大衣塞到盛晚棠懷裡。
盛晚棠抬眼。
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穿著考究，觸碰到盛晚棠的目光，微微一笑。
教養極好的模樣。
盛晚棠眼前又是一陣霧氣，強忍著淚水和哭腔，和小女孩道了謝，又拿出錢包里所有的錢給她，當做買衣服的錢。..
盛晚棠糾正道：「叫我姐姐，不是阿姨。」
小女孩疑惑的望著她，看了幾秒，趕緊跑遠了。
這件大衣的確是新的，吊牌都還在。
盛晚棠把大衣裹在身上，身體暖和了很多。
可是，靈魂深處的寒冷，根本沒有辦法緩和。
盛晚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就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形象，讓一個幼稚園小朋友叫「姐姐」，實在不要臉！
難怪人小孩跟遇到一個怪阿姨似的趕緊跑了！
「先生，我女兒已經把衣服送過去的。」
女人一邊說話，一邊好奇的打量面前的男人。
男人長得格外的帥氣，形象條件勝過娛樂圈男星，他氣場很足，左手腕的腕錶價值不菲，看著是一個身居高位的冷麵精英。
只是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讓她女兒去給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農婦送外套呢？
女人從小女孩手裡拿過錢，遞給男人：「這是那位女士的錢，衣服是你帶來的，錢也還給你。」
現在國內都是用手機移動支付，盛晚棠的錢包里沒多少現金。
只有一張一百塊、三張十塊和兩張一塊，另外的紙幣是美元、歐元和法郎若干，都是她之前出差時隨手放在包里的。
陸霽淵接過錢，見五歲的小女孩新奇的看著法郎和歐元，大概是沒見過。
他把幾張外幣都遞給小女孩，又給了一張百元的本國貨幣，說：
「你再買兩杯奶茶，一杯給你自己，一杯以你的名義送給那個姐姐，這些紙就給你，好么？」
不遠處就有奶茶店。
小女孩不認識外幣，高興而期待的看向自己的母親，需要母親的同意。
女人想拒絕這些外幣，但是陸霽淵強悍的氣場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家條件也不錯，並不差這點錢，再一想到剛才男人對那個「農婦」的稱呼是「姐姐」，實在奇怪。
女人點頭答應，沒有再多問。
因為，好奇害死貓！
「阿姨，請你喝奶茶！媽咪說，吃奶茶，高興！」
童聲再次將盛晚棠的思緒拉回來。
一杯珍珠熱奶茶出現在她的眼底子底下，小姑娘小小的手吃力的抱著另外一杯，高興的吮了一口，一臉滿足。
盛晚棠下意識往周圍一望。
沒有看到陸霽淵的身影，卻看到小女孩的母親站在不遠處，溫柔等待小女孩。
盛晚棠垂眸輕笑。
她真是魔怔了，竟然下意識的覺得，奶茶就是陸霽淵送來讓她高興的。
因為，他從前不止一次這樣做。
「謝謝你，小可愛！」盛晚棠接過奶茶，說，「一般的媽媽都不同意小朋友喝奶茶，你媽媽很特別。」
「一班？我讀的二班！大班二班！」小女孩糾正。
盛晚棠失笑。
小女孩說：「平時我媽媽不准我喝奶茶，但是，今天不是平時！」
盛晚棠說：「我老公平時也不准我喝奶茶，但是，他今天不知道。」
小女孩舉起奶茶，笑得很甜：「偷偷喝！乾杯！」
巴頓在車庫等待的車裡等待。
盛晚棠上車后就開始卸妝。
她身上的氣壓很低，巴頓知道，肯定是看到了不好的情況。
「小姐，我能幫上忙嗎？」巴頓溫柔而虔誠的問。
盛晚棠搖頭。
程宵身邊有最了解他身體狀況的頂尖醫療團隊，他自己的團隊沒有辦法，其他人就更加沒有辦法。
越野車駛出醫院。
盛晚棠望著窗外的行道樹飛快往後跑，感到迷茫和無力，不知道該怎麼辦。
要怎麼樣才能讓程宵少點痛苦，讓程宵更開心，讓程宵身體變好。
「小姐，這件事，您要不要和陸先生商量？」巴頓不想盛晚棠一個人承受這麼大的壓力。
盛晚棠轉眼看向巴頓。
過了兩秒，她問：「你覺得，陸霽淵不知道這件事？」
巴頓大駭。
「陸、陸先生他知道？」巴頓不相信的搖頭，「作所周知，他那樣的醋缸，不可能放任你來見程宵先生？」
盛晚棠：「……」
得，都知道陸霽淵愛吃醋！
「巴頓，當初我眼睛治療的時候，陸霽淵和程宵算是深度合作，以陸霽淵的性格，不會讓程宵完全脫離他的信息圈。」
無論是把對方當成情敵還是合作夥伴，陸霽淵都會持續關注程宵。
而這兩個人的性格都很強勢，應該是處於互相防備和互相關注的地步。
巴頓不明白：「既然陸先生知道，那您完全可以和陸先生一起分擔您心中的悲傷。小姐，你們是夫妻，你們國家有句話叫，夫妻本是同林鳥。」
盛晚棠深吸一口氣，沒好氣的看向這個外國佬，糾正道：「是有句話叫患難與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夫妻本是同林鳥，是什麼鬼！
大難臨頭各自飛嗎！
「有區別嗎？」諺語學得不好的巴頓覺得，沒有區別。
盛晚棠說出讓巴頓心驚的話：「阿淵啊……他大概已經知道我在尋找真相，知道我想見程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