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慌慌張張成什麼體統？
李愔斜眼瞧瞧，是誰跳出來推橫車，結果一瞧，原來是中書舍人許敬宗。
這傢伙啊，李愔還真不怎麼意外。
許敬宗的才幹是有的，否則後來也不可能當上宰相，不過人品嘛，有點差勁。
這傢伙早年間依附長孫無忌，可是到了武朝時，又誣告長孫無忌謀反，是兩面三刀的典型人物。
只見許敬宗施禮道：「陛下曾有言，朕今行一事，則為天下所觀；出一言，則為天下所聽。用得正人，為善者皆勸；誤用惡人，不善者競進。賞當其勞，無功者自退；罰當其罪，為惡者戒懼。故知，賞罰不可輕行，用人彌須慎擇。」
這傢伙確實挺厲害，這是幾年前，李二說過的話，他卻能記得清清楚楚。
許敬宗話語一頓，瞥了李愔一眼，便繼續說道：「六皇子為朝廷研發黑火藥，若是功成之時，再行封賞，自然無異議者。」
這番話，還真叫人挑不出毛病，就連李二都直點頭。
他自己說的話，總不能被自己推翻吧。
可是李愔不痛快呀，他對什麼王爵之類的，倒是不甚在意。
主要是現在窩在黑石村裡，連長安城都回不去，感覺實在憋屈。
要是恢復梁王的爵位，自然也就沒有這個限制。
更可恨的是，許敬宗此舉，明顯是在討好太子一黨。
你拍馬屁沒人管，可是拿自己當墊腳石，李愔心裡當然不痛快，於是呵呵一笑：
「原來是許舍人，還真是為國事操勞，此乃吾父子家事，就不勞許舍人費心。」
許敬宗卻是一臉正色地搖搖頭：「六皇子此言差矣，帝王之家，家事便是國事，不可含糊。」
恨得李愔牙根直痒痒：你個後來的奸臣，現在裝什麼忠良？
這時候，又有人站出來，聲援許敬宗，不用說，也是長孫無忌的親近。
眼睜睜看著李愔把領地搞得紅紅火火，長孫無忌當然也心生警惕。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李二這個皇帝，也不能一意孤行。
他正準備從善如流之際，卻聽李愔忽然朗聲道：「父皇，其實這火藥武器，孩兒已經研究出一件試驗品，只是尚未檢驗其威力，父皇今日前來，正可一試。」
李二聞聽大喜，便點頭應允。
李愔便叫老鐵匠獨孤野，抱了個圓溜溜的鐵球過來。
眾人也都紛紛圍上來觀瞧，只見鐵球約莫西瓜大小，卻並不甚沉重，因為裡面是空心的，只不過外面是一層鐵皮罷了。
「父皇，這是某指導獨孤匠師製作的西瓜雷，請父皇移駕村外。」
李愔還是準備了一些後手的，而且他也不貪功，獨孤野好歹也算是九品官，只是在場的都是朝中重臣，他這個有點上不去檯面兒。
「西瓜雷？」
這什麼名字？李二也摸摸這鐵球，感覺外表涼颼颼的，而且鐵皮打造得十分粗糙，不免心下懷疑，還以為李愔心切，弄出來這麼一個玩意糊弄事，不免心中不悅。
那些大臣看了，也大多是同樣的心思。
只有尉遲敬德和老程等人，見識過李愔製作的爆竹的威力，這個鐵皮西瓜，個頭可比爆竹大多了，估計威力更大。
眾人各懷心思，一起出了莊子，來到村外，李愔瞧瞧，就隨便選了一片小樹林，作為試驗場。
他懷裡抱著鐵皮球，跟眾人解釋道：「諸公請看，這裡有一根引線，連通著鐵皮球內部，使用只是，
只需用明火點燃引線，然後扔出西瓜雷即可。」
說完，他取出一個火摺子，拔掉蓋子，使勁吹了兩口，裡面的草紙便重燃起來。
李愔一手夾著西瓜雷，一手拿著火摺子，就要往引線上湊。
周圍的大臣們瞧他大大咧咧的，也沒有意識到危險，全都大眼瞪小眼瞧著。
咳咳！
老程使勁咳嗽兩聲，他是知道的，不說這西瓜雷有沒有什麼威力，光是爆炸的巨響，突然爆發，估計就能把人下個半死，李愔這臭小子，明顯是沒安好心嘛。
李愔點火的手也停在半空，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對了，某還要觀測和記錄實驗數據，須另尋一個點火之人。」
就知道你小子要搗鬼！
老程連忙往人群後面縮了縮，他可不想耳朵再遭罪。
還是尉遲敬德忠勇，向前邁了一步，剛要接下這個點火的任務，卻見李愔已經笑眯眯地將鐵皮球塞進許敬宗懷裡：
「許舍人，這裡面就數你最年輕，點完火之後，需迅速撤離，你年輕腿腳靈便，而且忠心耿耿，這個重任就交付於你可好？」
許敬宗也想不到，自己還攬了個大活兒。
不過瞧李愔剛才的模樣，這個所謂的西瓜雷，估計也沒甚麼威力，於是便慨然應允：「某何幸之有？」
李愔這才指了指前面的小樹林道：「許舍人，你走到林邊，點火之後，把這西瓜雷投入林中，-動作要快，然後你便趕緊撤離，免得發生危險。」
許敬宗一臉傲然地點點頭，便邁步前行。
「許舍人保重。」身後傳來李愔的叮囑，聽著怎麼都有點彆扭。
吭吭，李愔聽到身後傳來異響，回頭一瞧，只見老程正捂著嘴在那吭吭呢。
兩個人便對了下眼神。
老程：不會鬧出人命吧？
李愔：要是真有那麼大的威力就好了。
老程：算你狠……
許敬宗走了四五十步，就來到林子邊上。
他把火摺子湊到嘴邊，又使勁吹了兩下，然後便往引線戳去。
噝噝噝，引線冒出青煙，燃燒的速度極快。
許敬宗也有點慌了，那是一種源自於對未知的恐懼。
他連忙雙手用力，將鐵球滾入樹林，然後掉頭向回走。
沒錯，就是走，到底是朝中重臣，明日之星，還是很注重儀錶的。
慌慌張張的慌不擇路，那成什麼體統？
「許舍人，快跑，跑哇。」李愔的喊聲傳來，他主要是想一會兒也好撇清責任。
他該提醒的都提醒了，是這位許舍人不聽話，又能怪誰？
「許舍人，快卧倒，卧倒！」李愔的聲音再次傳來。
許敬宗一甩袖子，叫某趴在地上，這六皇子明顯是想看某的笑話。
就在這時候，只聽林子里發出轟隆一聲巨響，驚天動地，彷彿天上的雷霆，砸落到地面相仿。
許敬宗身後不遠的地方，騰起一團濃煙，然後許敬宗身軀便直挺挺地向前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