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都是奇葩

「不好意思，我是被嬌養大的。這種沒有一點私密性的地方，我實在是睡不下去。」

「還有，我是個女生。家裡還有兩位男士，這廁所也要經過客廳。現在又是夏天，空調也沒有，電扇我看了下，好像也沒有吧。你們讓我怎麼睡？」

熱一下無所謂，但是夏天睡衣單薄，兩個大男人來來回回的，打死她她也住不了。

「嫌棄？老子找他們要三百萬你他媽還幫他們。現在知道嫌棄了？」宮父想到這裡，後悔的不行。

「我他媽，好像是你老婆。」千旖巍然不動，甚至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我說了，當初是他們抱錯了孩子，他們對不起的只有千千。他們沒有對不起你們，也沒有對不起我。你的行為，就是敲詐，會坐牢的。」

「別吵了，你們想吃什麼？」宮母從廚房鑽出來，怯生生的問。

「吃個屁吃，你做的東西能吃？小年，我們出去吃，懶得管你們。至於你，」宮父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千旖。「就這張床，你愛住不住，不住給老子滾。」

「好嘞，媽，我等會給你打包剩飯回來。」

「好好好。」三個人雖然有些嫌隙，但也算其樂融融？只是，似乎沒有人在乎千旖吃不吃。

父子兩人摔門而去，宮母收拾好了廚房出來。坐在客廳那張床上，與千旖面對面。

「我……。」她有些局促。

「他們平時就這麼對你的？」

夫不疼，子不愛。父子二人出去吃飯，連裝個樣子喊她一聲都沒有。這種日子，有意思嗎？她是怎麼跟他們過了這麼多年的？

「沒有關係的。我又沒什麼用，飯也做不好，又不會賺錢，他們沒有嫌棄我已經很好了。」宮母抿嘴笑，低眉垂首，一片溫婉。但話里話外，皆是對自我的貶低。

「這已經算是嫌棄了吧？」千旖無語，但凡她蠻橫一些，也不會淪落到兒子居然要給她打包剩飯剩菜的地步。

「不說這個了。千千以前就睡在這裡，你不喜歡嗎？是不是嫌臟，要不我給你換一下床單被套？」宮母說著，似乎很不理解她為什麼會不想睡這裡。

滄桑的眼睛里，透出半分純真與不解。

千旖看得出，她是真心不理解。

千旖笑了笑：「這不是床單被套的問題。我是個女生，我想身為女人的你應該知道女孩子睡在客廳的不自在吧。」大夏天啊，她就不信宮父與千年會穿長袖長褲。而且又沒有空調，他們肯定是穿個褲衩就到處溜達的人。

「都是家人啊，有什麼關係？」宮母很是奇怪的問。

……她跟她沒法說。「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先去我朋友家住兩天，然後我去找份暑期工，住宿舍，開學了我就住校。」說完，從床底下拖出她的箱子，就要離開。

有些話，說不通就不要說了。

千旖面上笑著，心裡卻是越發的躁動，有一簇火苗，在冉冉燃燒。

「家人不是要住在一起嗎？」宮母拉住她，擺明了不想讓她走。

「您說的沒錯，家人的確需要住在一起。只是……，」千旖禮貌的拂下了她的手，笑了笑。「這裡沒有我的地方。」

「千千，別走。家裡有你的地方的。」宮母哀求道。

「那您讓那千年住客廳，我睡他屋。」千旖心軟了，嘗試著和她商量。

「不行！」

宮母一下子變得斬釘截鐵起來，「你是女孩子，怎麼可以和弟弟搶屋子？」

行嘞！她算是知道為什麼她兒子會這麼對她了。重男輕女，三從四德，這是哪個疙瘩出來的女人啊。

「那就沒得談了，我走了。」這麼拖拖拽拽的，她怕是只能趕得上她閨蜜家的晚飯了。

「你不能走。」宮母似乎一下子爆發了，抱著她的胳膊不讓他走。

千旖想不明白一個柔弱的女人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力氣，那雙手像鐵箍一樣，緊緊地拷在她的手上。

她又不敢用力推，這屋子裡到處都是稜角，就怕她力氣一大，讓她磕著碰著了。

「我又不是不回來，您這是做什麼？」千旖無奈，只得隨著她的力道跌坐在沙發上。

「一家人，要在一起才是一家人。」

「我說了，我不睡客廳。如果不讓你兒子睡客廳，就讓你男人睡這兒，反正我不睡客廳。」

「不行。」

「那我們就沒得談了。」

宮母不語，氣氛就這麼沉澱了下來。難以言喻的晦澀，慢慢在母女之間流淌。

「你就不能聽話一些嗎？家裡就這麼個情況，你又是姐姐。你已經過了二十年的好日子了，過過苦日子又能怎麼樣？」宮母更咽了。

千旖：……

「我回來，不是來委屈求全的。正如你男人在郁家所言，郁家養了我二十年，我所會的足夠讓我帶著你們過上好日子。所以，有好日子過，我為何要讓自己過成你這個樣子。」

她的目光落在宮母眼角的淤青上，黝黑的瞳孔中醞釀著不為人知的風暴。

「家暴，好賭，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所為。」

「不尊重父母，頤指氣使，這也不是一個兒子應該有的態度。你之所以這麼憋屈，無非就是太軟弱。」

「我能怎麼辦呢，我又打不過。你如果在，他就不會注意到我。」宮母應該是說漏了嘴，立馬閉了嘴，只留下幾聲啜泣。

敢情她只是個擋箭牌？

也真是醉了。千旖一口怒氣憋在心裡，看著她的樣子又不忍沖她發泄。

真是讓人憋屈。她癱在沙發上，有些無力，同時又有些心疼。那個替她受了二十多年苦的女孩，又是怎麼樣在這裡飽受煎熬的，她是怎麼熬下來？

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數不清蹦躂了多少下后，門外傳開了宮父與宮千年的聲音。千旖耳尖的聽到宮母舒了口氣。

……厲害了！

「老媽，給你，今天除了魚頭，還剩半條魚尾。哎呀，爸，我們忘了還有姐姐了。」宮千年沖她惡意的笑著，似乎是在挑釁她。

「不用，我等會自己出去吃。」

「出去吃，看來你帶了不少錢出來啊。交出來。」宮父一聽，似乎發現了點什麼。他細細打量了千旖一番，似乎覺得她身上哪裡藏了個百萬現金似的。

「不過幾百塊罷了。」她調出自己的賬戶餘額，在宮父眼前晃了晃。「怎麼，幾百塊你也要？」

「爸，姐姐手上的手錶好像是個牌子貨。」宮千年眼尖，看見了千旖手腕上的手錶。「姐，給我當見面禮呀！」

手錶？

見面禮？

你覺得可能嗎？

千旖看了一眼宮千年，笑的有些意味不明。「別想了，這是我的成人禮物，不可能給你的。」

「他是弟弟，今天你們第一次見面，不給見面禮不合適吧？」宮父看兒子很想要，出言道，甚至準備自己來搶。

千旖躲開宮父的手，心裡有些不耐煩了。「我說，你身為父親，搶孩子的東西，你好意思嗎？」

躲開了宮父，沒能躲開宮母。

宮母再次抓住千旖，讓她不敢妄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宮千年拿著那隻手錶，得意洋洋。

一隻假的而已，且讓他得意幾天吧。真的她怎麼敢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