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龍顏一怒
「你起來說話，若有何冤屈，朕為你作主。」
天啟不怒自威的道，因為作為後世人，他對有技術的人是非常看重的。
腐朽的封建王朝不拿工匠當根蔥，卻不知道手工業者和技術人才才是推動社會發展的基石。
當然，他們也可能是純粹的不想讓底層的人太有創造力，從而影響到自己的封建統治。
但天啟沒有這樣的想法，自己現在連自己的未來都保證不了，還能管得了兒孫那麼多，兒孫自有兒孫福。
再說了，全世界擁有實權的皇帝一直持續到了二十一世紀還依然存在，就算沒有實權的，也活得很滋潤，社會的發展並沒有直接導致皇權的覆滅。
反而是被祖先保護得太好的封建王朝，持續了兩百多年後，最終被一代不如一代的兒孫給霍霍完了，而且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僅僅通過一個普通的工匠，天啟就想了很多，不過稍微有些扯遠了。
那工匠聽了天啟的話后，不由心頭一暖，也不再那麼害怕了，小心的站了起來。
天啟微微一怔，感覺這個工匠好像有點眼熟啊，隨即回過神來，這不就是那天第一個主動開口問問題的那人嗎？果然是有些膽色。
「回萬歲，小人要狀告監工劉大能，他不給俺活路。」
聽了這話，天啟眉頭一挑，追問道：「此話怎講？」
「回萬歲，自從前兩天萬歲讓俺們造那燧發槍后，劉大能就找到咱們這些工匠，讓俺們孝敬他，不然就將俺們造的燧發槍列為劣品，讓俺們的考察失敗。」
「這樣，俺們就不能讓萬歲給俺們改籍，也不能免除雜役，更吃不了皇糧。」
「他要二十兩，俺們實在拿不出來啊。而且就算交了，他還要俺們畫押，答應日後吃上皇糧，每月要將七成的餉銀孝敬給他。」
這工匠說得很平和，但天啟卻聽得怒意沸騰，這混賬簡直比吸血鬼還可怕。
更惱火的是，真不拿老子這個皇帝當幹部啊，老子前兩天剛交代完，你特么的後腳就來摘桃子，好處你得了，黑鍋得老子來背。
一旁的高小川冷汗直冒，身為掌印太監，兵仗局出現這樣的事情，他是責無旁貸的。
不管是這工匠誣告，還是真有其事，他都脫不了干係，而且這事還是他就任掌印太監后發生的，更沒辦法逃避了。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
天啟厲喝一聲：「高小川。」
高小川嚇了一跳，連忙跪伏下來道：「奴婢在。」
「可有此事？」
「回萬歲，奴，奴，奴婢不，不知，請萬歲降罪。」
「不知？好一個不知，朕確實要降罪，先罰你廷杖二十。」
「萬歲，奴，奴婢，奴婢知罪。」他很想為自己求情，但終究是咽了回去。
可是二十廷杖，咱家這小身板可怎受得了哦。
「那可有此人？」天啟又追問道。
「回萬歲，有，有，有此人。」高小川連忙回答道。
「那把他帶來。」
「快快，帶劉大能。」
沒一會兒，縮在一角的劉大能便被拖了過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僅僅是見到皇帝就差點將他嚇尿了。
畢竟像他這樣的小宦官，哪有資格這般近距離的一睹龍顏？
「奴婢劉，劉，劉大能見，見過萬歲。」劉大能匍匐在地，將腦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天啟冷冷的問道：「劉大能，朕問你，你可有要前兩日那些工匠每人孝敬你二十兩？並畫押承諾，若吃上皇糧，每月的餉銀還得孝敬你七成？」
聽了這話，劉大能嚇得渾身一顫，本能的道：「回萬歲，他們，他們，他們血口噴，噴，噴人。」
「是嗎？你可想好了欺君之罪的後果。」
聽到「欺君之罪」四個字，劉大能嚇得癱軟在地，差點直接心臟驟停。
這可是重罪啊，輕則殺頭，重則滿門抄斬啊。
他從沒想過自己這麼一個小宦官有一天竟然能犯上欺君之罪這麼高大上的罪名，哪裡還能承受得住？
「回萬歲，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這基本上是已經承認了，但天啟為了不冤枉他，還是追問道：「那這麼說，都是事實了？」
「是事實，是奴婢鬼迷心竅，請萬歲恕罪，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天啟冷笑一聲：「以後？你還想有以後？」
「來人，拖下去，送到錦衣衛。籍其家，所獲財物，犒賞給兵仗局所有匠工。」
「是。」
兩個魁梧的大漢將軍上前，彷彿拎小雞一般將劉大能拖了下去，劉大能發出殺豬般的哭嚎，卻終究改變不了既得的命運。
不是天啟鐵石心腸，而是他本就對這些黑惡勢力深惡痛絕，以前是做不主，現在能生殺予奪，就沒必要心慈手軟了。
看到劉大能如此慘狀，那工匠並沒怎麼興奮，反而感到一陣后怕，同時也感覺很不可思議。
不是說歷來的皇帝都很信任那些閹人嗎？沒想到咱們的皇帝竟然會為了俺們這些低賤的工匠去重責宦官，真是了不得的明君啊。
正在他感慨間，卻聽天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工匠一驚，連忙跪伏下來道：「回萬歲，小人，小人劉二能，謝萬歲為小民作主。」
「劉二能？」天啟直接呆愣了一下。
劉二能還以為天啟問他為什麼叫二能，於是連忙回道：「回萬歲，小民的兄長叫劉一能，所以小民是劉二能，還有個弟弟叫劉三能。」
天啟摸了一下鼻子，還以你哥叫劉大能呢。
「好，劉二能，從今天開始，你就代替劉大能成為監工，儘可能讓每支打造出的槍都是精良。」
「如果誰敢粗製濫造，你把他揪出來，若是你動不了他，那就上報給朕，朕替你作主。」
劉二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俺這不但報了仇，還當了官？
可是，監工一直都是宦官擔任，那俺是不是要……
想到自己要被割掉，劉二能沒來由的感覺下身一痛。
其實不然，二十四衙門，除了十二監都是宦官組成，四司和八局只有掌印太監等最上層的幾個職位是，中低層職位即便不是宦官也能擔任。
只有這些職位多少有些油水，所以往往會被一些有關係的宦官給佔據了，而沒有背景的雜役只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