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館

小茶館

初夏時分,一縷茶煙起於清晨,火爐的水壺泛著水泡。茶館在吱的一聲中打開,陽光拍打在她的臉上,細細的絨毛有一圈金色的陽光。青瓷杯中是一汪碧綠通透的茶湯,漸漸的綠煙裊裊淡了,遠遠看去只是一塊翠玉。香氣不濃,喝下去又是如何?她輕輕抿一口,順滑,爽口。入夏的第一款茶,能壓得住一夏的烈日。夏日蟬鳴,就這個名字,她想。

放眼望去,一片汪藍,海面起起伏伏,偶有飛鳥掠海,游魚破水。此地風景難得,天公作美,大好晴天,只有寥寥幾片孤雲。他立在涯頂,黑衫竹箱,一路風塵讓他顯得疲憊。海景自是極好的,可他更想看風捲雲涌,黑雲壓頂的海,風聲扯緊,波濤翻滾,是無邊壯麗,是鐵馬金戈。他寫,風柔海藍。筆峰內斂,流水般的行書少了海納百川的豪氣,是遺憾。

一層秋雨一層涼,瀝瀝小雨給這方小茶館披上一層寒意。茶館因雨天有不少人停留,滿滿地坐下,茶館不大,只有她一個人忙活。一壺壺茶水端出,水短流長,斟滿一隻只茶杯,清如秋水,亮不刺目,茶是淡的香氣卻四溢,傾刻間茶香盈室,眾人滿心歡喜贊好。她的心裡也舒展開來,沒來由想起那黑衫人,總是捂著茶,然後才慢慢喝下。莫約是久不見她動靜,茶客喚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臉上是淡淡的笑意,這茶就是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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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木參天,山腰上的樹已經紅黃落葉紛紛,山腳還算蔥綠。曲曲折折的山徑,上上下下,那黑衫人持著竹杖,緩緩登高。山中秋葉鋪地,引得不少遊人。層林盡染,秋葉紛紛飄落。這是秋?怎麼比春天還顏色繽紛?勝春。他更願這樣的看秋風破敗,紅黃葉雨。溪水潺潺,帶著枯葉向海,秋水最是透亮。想著她用著山泉秋水做茶,又是如何。他掬一捧水,瞬間流於指間。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做地衣,他寫。筆輕無鋒,來著壯闊高山卻寫這般字。有一瞬悲涼壓住滿腔豪情。

越冬的頭場雪,不大,稀稀疏疏地落下,積不起來。小茶館中冒起水汽白煙,倔強地與寒冬對抗。灰濛濛的天蓋,一連下了十幾天雪,這個小鎮已是無處不染白。茶案前,她一襲白袍,與白雪皚皚相映,茶館再無人影,儘管大門敞開,卻只灌入寒風朔雪。依稀記得,當初那人,一人一劍,白衣入城。而那黑衫,日日扛雪而來,他黑衫在前,她白袍在後,隔茶案而望,茫茫天地只有這一雙人。她自斟自飲,一杯濃茶,味重氣重,名雪中,是茶中烈酒。她望著門外,不知是等白衣,還是等黑衫。

草原白茫茫,草原碧綠連天才是絕色。白茫茫的一片多為世人不喜,他也不惱。依舊敲著竹杖,出發時還是翠綠,現在已是枯黃。風雪扯緊,無依無欄的衝來,厚重的冬衣都吹得飄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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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霜雪枯草下埋著一痴情人,兩鬢霜白也不曾等到一人,至今屍骨不肯寒。他直直望去,不知看向何方,那方茶館下,她又在等誰?那白衣入城的無雙風采他是無法想了。站了許久,直到這一刻才感到徹骨寒。他只寫二字,墨雪。斷白處的絲絲水墨,似刺骨寒意。

春雷陣陣,處處抽綠。天氣卻還是冷,時不時有倒春寒,她的白袍也還披著。一天只有中午有一些客人,到黃昏就人影稀疏。煤炭下的水壺,她輕輕碾碎了茶粉,有細細篩過,放入壺中,擊打攪拌茶湯,直至起白沫。她取出一套茶具,是黑瓷白底,倒了一杯茶湯,她看著五隻六道杯,泛起笑意,一飲而盡,很暖。一壺,天下有春。

大漠黃沙,最是男兒豪情。古來多少男兒灑血黃沙,他竹杖竹箱不應景,怎麼也應該白甲烈馬。沙丘起起伏伏,沙海。他摸了摸懷中的黑瓷道杯,此時最應醉卧沙場,茶杯如何要得?落日熔金,大漠中最美是黃昏,滿地黃沙映著一倫金日,何人不動容?看了這落日,他卻只想去那江南茶館喝她一壺老茶,與她說,我看過好看的山好看的水,都不如你好看,最好看的你是當我看著你時你假裝不知的樣子。他執筆寫下,天下有春。無鋒無華,拙而不工,如老僧入定。

她不抬頭,因為身前無人。

他不轉身,因為身後無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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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問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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