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皇帝
大周皇宮御書房。
一位身著錦繡黃袍,聲色內斂卻也不失非凡氣度的年輕人,正伏於案前奮筆疾書,而此時的地上,早已鋪滿了他抄錄的一堆曠世佳作。
過了一陣,似乎感到了一些疲累,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順勢招了招手,對著站在不遠處的一位面無白須的老者問道:
「張公公,最近可有什麼趣事發生?」
「啟稟陛下,確有一樁趣事發生。」
不遠處的張公公趕緊拂袖行李,恭敬地答道。
「哦?」年輕皇帝臉上的疲憊立刻消失了不少,「張公公速速道來。」
年輕皇帝口中的張公公名為張千山,服侍過兩代帝王,加上現在的皇帝,算是走過了三代人,在宮中絕對算是個老人了。
能夠服侍三代皇帝,必是有些手段,比如皇帝的喜好對他來說就是了如指掌,就拿現在的小皇帝來說,古詩佳**不釋手,民間趣聞軼事更是好奇不已,所以張千山平日便時時關注此類事情,以便能夠及時媚上。
此刻張千山聽見小皇帝向他問詢,不敢怠慢,立即將魏晨昨日夜闖青樓綁走花魁之事,以及之前屢次犯渾被京都府尹罰掃茅廁的事通通講了一遍。
最後又補充道:「經京都府所查,這次又是一件烏龍事件,今日天未亮,府尹便差人去抓魏執劍了,想必此刻可能已經抓著人了。」
年輕皇帝聞言,臉上並無任何情緒表露,只是淡然的說道:
「此等不守規矩之人,竟是執劍人?看來這執劍府不要也罷!」
張千山嘴角不為察覺的微微一挑,后又急忙拱手請罪道:「陛下,請恕奴才不識大體,擾了聖心!」
小皇帝廣袖一揮,重新坐回了案前,左手扶著額頭,稍有煩躁的說道:
「張公公,這事無趣的緊,你速派人收集一些好玩的事來講給朕聽。」
說完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去了。
估摸著張千山走了有盞茶功夫,小皇帝輕輕呼出一口氣,繼而屏退四周,又輕咳了兩聲,從御書房的陰影里,突兀的出現一位黑衣人,走至案前,跪拜行禮。
「影甲,張千山和朝堂上的一些重臣,從去年開始就時不時的提起這執劍人的荒唐事,你說他們意欲何為?」小皇帝面無表情的詢問道。
穿著一身黑衣的影甲沉默片刻后答道:「回稟陛下,現在執劍府就這一個執劍人,他們可能只是單純為了取締這個雞肋機構吧。」
「不對。」小皇帝右手敲打著案幾說道,「從朕繼位到現在,老臣居功自傲把持朝政,張千山也是暗中結黨營私,但是他們做這些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謀取私利,而執劍府……」
小皇帝頓了頓繼續說道:「而執劍府與他們未有半點利害關係,他們這麼做必定有更深的含義!」
「請恕微臣愚鈍。」影甲對於官場上的門門道道實屬看不清也摸不透,但卻擅長暗殺和追蹤,「要不,微臣去殺了這幫老賊?」
小皇帝擺擺手道:「如今的大周如同一片表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的**,無論殺了誰必會牽一髮而動全身,從而激起千層巨浪。」
「陛下,那需要微臣做些什麼?微臣定將萬死不辭!」影甲行了個叩禮發誓道。
「罷了,目前談這些為時尚早,現在難得有一個他們都討厭的人出現,那朕就得好好幫他一把,讓此人能夠為朕所用。」小皇帝說完站起身,下令道,「朕令你暗中監視此案,魏晨如有不順,及時上奏於朕。」
影甲領命后,重新走進陰影中不知所蹤。
……
執劍人魏晨被「請」進京都府的事,這段時日並不新鮮,不過前幾次都未上鐐銬,也沒有這麼大陣仗。
這次府尹老兒竟然動了真格的,難道昨日的妖人又抓錯了?
魏晨腦中思緒翻飛,回憶起這樁案件的始末枝節:
「除了和前幾次一樣,抓捕時沒有通報京都府之外,並未有什麼紕漏呀!」
府尹為何擺出這陣勢,魏晨實在有點想不明白。
「上鐐銬!」
隨著衙役領頭一聲令下,「嘩啦啦」一陣鎖鏈的動響驚醒了回憶中的魏晨。
「這位兄弟,我保證配合你們,這鐐銬……要不就算了吧?」魏晨一臉諂媚的輕聲試探道。
「大膽,律法章程豈是你能說變就變的?」領頭衙役義正言辭的回道。
經過這麼一折騰,天色已大亮,本是安靜的街道,此刻布滿了小商小販,行人更是絡繹不絕。
一群官兵押著一個戴著鐐銬的犯人走在大街上,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有些眼尖的看到犯人後先是露出震驚的表情,后又一臉的戲謔:
「這不是魏執劍嗎?昨日還意氣風發的綁了花月樓花魁,今日怎麼就被抓了?看這一身行頭,這一次的待遇好像比前幾次可好太多了呀!」
一番調侃的話語引來眾人的哄堂大笑,沒一會,這笑談便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成了京都百姓今日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衙役領頭為了完成府尹大人對魏晨「丟其臉面」的暗令,原本從執劍府到京都府只需一個時辰的路程,硬是走了兩個時辰才到。
早些時候還算涼爽,到了後面,日頭吹來的熱浪一陣高過一陣,但是眾人卻也不得不頂著烈日,一邊罵娘,一邊漫步在大街小巷。
反觀魏晨,直到京都府都未流一滴汗,雖在路上失了臉面,但也看出京都府一幫官差的修為實在是不敢恭維,就連領頭也已渾身濕透。
就這幫人居然能得到百姓的依賴,官家的信任,簡直是不可思議。
魏晨一臉不屑的站在公堂上,即便帶著鐐銬有些狼狽,但也在稚氣未脫的臉上看到了淡淡的「傲骨」二字。
京都府府尹端坐於高堂之上,望著堂下一群東倒西歪的歪瓜裂棗,再看看筆直立於堂上的魏晨,心中氣不打一處來,怒敲驚木,算是提醒眾衙役注意公堂禮儀,
接著目光陰霾的望著魏晨道:「魏晨,你可知罪?」
這番對話早已熟悉,魏晨如往常一般答道:「我未曾犯罪,何故抓我?還請府尹大人明示。」
目前執劍府和京都府名義上雖說是同級,但是京都府府尹的官階比魏晨高了許多,魏晨稱呼其一聲大人也不為過。
「何故?」府尹淺淺一笑道,「屢次三番不顧章程律法,擅自行動,這算不算?」
「那也沒必要用鐐銬吧?我好歹官名在身,你這般待我,這才叫罔顧律法之為啊,黃大人!」魏晨犀利的反駁道,「再說,小職也是為了大周百姓的安危著想呀!」
府尹冷笑一聲道:「難道違反種族和平契約的條例,再次激起種族之戰,也是為了百姓著想嗎?」
魏晨聽完府尹慷慨激昂的話,有些想笑,這就上升到種族戰爭的層面上了?
「黃府尹,少給我扣帽子,你再說不出個所以然,小爺我就走了!」魏晨年輕氣盛,心中一直攢著的火氣,此時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行吧,如你所願!」黃府尹也不願多啰嗦,拿出一本書冊說道,「這是最新的《異族入關名冊》,滕雨落於上月開始補辦我們大周入關的各種文案手續,於前日辦妥,你如果早些知會京都府,又怎可發生這起烏龍之事?」
黃府尹說完,抬眼示意一旁的文書將名冊拿去給堂下的魏晨一觀。
魏晨看著文書打開的名冊,心中雖有疑慮,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一時沒了聲音。
片刻后,魏晨陡然回過神來,大聲喊冤道:
「黃大人,我抓她可不是單單因為她身份的問題,而是因為此妖婦虐殺王員外及其僕人之事,這可是近幾十年來,京都發生過的最為兇殘的命案啊。」
「哦?」黃府尹捋著山羊鬍,沉思片刻后問道,「此案已經擱置良久,你這時候說她是兇犯,可有過硬的證據?」
「自然有,請府尹大人差人去城西的葫蘆巷第三戶人家,將人證帶來一問便知。」魏晨回道。
兩個時辰之後,京都府公堂上。
衙役頭領氣喘吁吁的稟報道:
「府尹大人,我們將葫蘆巷翻了個底朝天,也未尋得那個人證,也許是魏晨這廝誆騙我們。」
黃府尹對此案、對魏晨早已不耐煩,驚堂木一敲,直接宣判道:
「堂下魏晨,你多次擾亂京都治安,並違反種族和平契約條例,自此除去執劍人職務,杖五十,發往邊關鎮守關隘,永不得回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