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俠」應成仁
以飛來山為界,一邊是鍛劍山所在的汴州,一邊是京都城所在的景州。
從東面下了飛來山,是一座名為青牛村的小村莊,攏共百十來戶人,住房依山而建。
此時天色已晚,映著星月之輝,依稀可以辨識出白石黑塘。
魏晨兩人摸黑進了村子,想找戶人家借宿一夜,可是敲了幾戶門,沒有一戶應門,魏晨心生疑慮道:
「秦老,這村子有些詭異呀,大晚上的人都去哪了?」
秦叔伯也覺著奇怪,早些年他曾經來過這裡,村莊不大但卻人聲鼎沸,夜晚也是燈火通明,不像現在死氣沉沉。
兩人又走了一段,隱約看見不遠處有一束微弱的光在微風中不停地擺動。
走近一看是盞引路燈籠。
魏晨走進籬笆小院敲了敲門,不一會從裡面顫顫巍巍的出來一位枯瘦老人,拿著快要燃盡的蠟燭,仔細瞧了瞧魏晨和秦叔伯問道:
「這麼晚了,想必兩位是趕路人吧,進來坐吧。」
老人聲音沙啞無力,給人一種行將就木的感覺。
魏晨兩人跟著老人進到屋內,還未坐下便好奇的問道:「老人家,現在時辰尚早,為何整個村子卻如此寂靜?人都去哪了?」
老人佝僂著身軀將蠟燭立在桌上,緩緩坐下后回道:
「不瞞二位,兩年前村子里來了個道士,呼風喚雨,救人性命,儘是仙人手段,村裡人為了留住他就給他建了座道觀,後來村裡人也想習得他的仙法而長命百歲,所以每晚都去那道觀修鍊去了。」
「這是好事呀,老人家您怎麼沒去?」魏晨問道。
老人家擺擺手,嘆了口氣回道:「可能老朽無那道緣,之前修鍊時,每晚都噩夢連連,身子骨反而比之前差了許多,也就沒再去了。」
按理說道家修鍊引天地氣息,一呼一吸間盡可采天地氣息以滋養體魄,怎會越練越差呢?
秦叔伯事覺蹊蹺,也向老人問道:「這位老哥,其他人咧,他們修鍊的如何咧?」
老人想了想回道:
「除了年紀同老朽一般大的,其他人似乎力氣都大了許多,種田幹活也不知累了,唯獨一點……」老人頓了頓繼續說道,「就是看人的眼神有些恐怖。」
秦叔伯平日看上去只愛喝酒,其他事概不關心,沒想聽完老人的講述后,他竟眉頭緊鎖,氣息巨驟,青衫長袍也隨著他的呼吸一脹一癟。
魏晨看見此態趕緊問道:「秦老,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秦叔伯穩了穩氣息道:「我們可能遇到邪修咧,這幫人陰損得很,不僅吸人生氣修鍊,還將生人魂魄鎖住,將活人煉成人傀供他驅使。
可是,邪修一般都隱匿於深山老林,怎滴敢明目張胆的在這裡出現咧?」
「我們去道觀看看不就知道了。」魏晨提議道。
事不宜遲,兩人向老人家問了道觀的方位,立刻動身前往。
道觀建在村莊的南邊,背靠飛來山。
魏晨兩人來到道館門口時,便察覺到裡面透露著一股死氣,再從院門的門縫看去,裡面人頭攢動,但是每個人卻毫無生機。
秦叔伯點點頭,確認了這確為邪修所為,正當魏晨要踢門闖進之時,院牆另一邊陡然綠光一閃,隨後聽見一道憨憨的聲音傳來:
「應大俠在此,裡面的邪道人出來受死吧!」
話音剛落,便聽見院內重物墜地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一陣嘶吼聲。
魏晨趕緊踢開院門,只見裡面眾多人傀圍著一團綠色光芒不斷嘶吼攻擊著。
透過綠光,裡面站著一位面露懼色的胖少年。
魏晨剛要幫忙,秦叔伯一把將他拉住,低聲說道:「這小胖子後面有人,我們看戲就好咧。」
院內小胖子和人傀僵持了半盞茶的功夫,只聽幾道破空聲從道觀后的飛來山激射而來。
「居然是醒神符咧。」秦叔伯看清空中飛物,驚訝的說道。
一連數十道破空聲而至,院內人傀昏倒了一大片,此時一直龜縮在道館內的邪道人終於坐不住了,破開道館屋頂直衝星空,想找到背後之人。
醒神符為道家集浩然正氣而制,可用於驅散體內邪祟,糾正魂魄歸往正位,用處極大,同樣也極為難制,這一連不要錢似的甩出數十張,早已可供秦叔伯喝一輩子綠蟻酒了。
「浪費咧,浪費咧。」秦叔伯實在忍不住了,眉心一亮,一柄劍形印跡顯於額頭,嘴裡念叨著一串晦澀難懂的咒語,隨後身前浮現出一柄光怪陸離的法力長劍。
長劍成形后,秦叔伯右手結半個寶瓶印,單手一揮,長劍瞬間掠過眾人傀頭頂,所過之處,人傀無一不是昏倒在地。
魏晨習劍十四載,只習得劍境和粗淺的劍招,這般神仙劍法還是第一次見到。
秦叔伯沒等魏晨開口便說道:
「劍心決,專克神魂控制手段,這一劍過後,邪道人控制這些人的運轉氣機全被割斷。」
邪道人身在半空,還未尋得亂砸醒神符之人,門口卻出現了一個更為恐怖的存在,心中提不起半點反抗,人還在半空卻強行扭曲身形,欲往遠處逃去。
邪修的惡毒是有違天良的,敢於出世的邪修無一不是世間的大魔頭,今日碰見一個成長期的邪修,秦叔伯定不會放過此人。
「劍雨,落。」一道冷峻的必殺之音從在場的每個人心裡升起,邪修還未反應過來,頭頂一片真氣凝練而成的劍雨紛紛落下,眨眼間穿透邪修身體,形神俱滅。
劍雨落盡,飛來山上隱約傳來一聲驚呼,后又射來一塊玉牌,入手較沉,圓潤剔透,上面刻著應家二字。
整個大周能用如此良玉做身份牌的家族委實不多,而汴州富可敵國的應家絕對算是一個。
秦叔伯接到玉牌,立即縱身掠向玉牌飛來的方向一探究竟。
此時院中站著的就只剩下魏晨和小胖兩人了。
之前戰鬥看著誇張,實則轉瞬即逝,從醒神符砸向小院到邪道人身死,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待小胖反應過來,戰鬥早已結束。
小胖怔怔的看著院內一堆昏倒的人,又望了望魏晨,豪邁之情油然而生:
「謝過大俠相救,小生應成仁必報此恩。」
秦叔伯接到玉牌時,魏晨就在身邊,既然應家人不願出面,其中肯定有其他原因,他便試探問道:
「應兄,你怎的獨自一人在這呀?」
「自然是孤身一人走江湖,遇見不平拔刀助啦。」應成仁拿腔拿調的回道。
魏晨強忍住笑問道:「這又為何呀?」
「自然是要做那聞名江湖的大俠啦」應成仁說完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當然也要順便賺些銀錢最好……」
說完就往道觀內跑,魏晨反應過來也跟了進去。
待秦叔伯回來時,魏晨臉色有些古怪的遞給秦叔伯一封信件,上面沒有署名,只寫著「來年十月進京都」幾個字。
秦叔伯看著信件上的字,若有所思道:「怪不得邪修會出現在這裡咧,看來京都這回又要亂咧。」
魏晨想了想補充道:「是不是陛下隱約察覺出了什麼,所以才限制我一年內查出真相的呀?」
秦叔伯點頭表示同意。
與魏晨聊完,秦叔伯對著應成仁問道:「胖小子,老叟與他要去鍛劍山取一把劍,你去不去耶?」
應成仁忙著翻找邪道人留下的財物,沒搭理秦叔伯。
秦叔伯見狀繼續說道:「如果你能通過鍛劍山的試煉,那必能成為名震江湖的大俠咧。」
撅著屁股翻東西的應成仁,一聽名震江湖四個字瞬間氣血上涌,激動不已,連忙點頭答應。
而一旁的魏晨卻有些不解其意,秦叔伯將魏晨拉到一邊后,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包裹小聲說道:
「此子有夢,應家又盛情難卻,老叟只能成人之美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