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幸運

「外邊天氣不錯呢，想出去？」

送走身體好轉來看女兒的萬詩佟遠林夫婦，推開門看見剛能自己坐起來的人仰著脖子興緻勃勃的看著窗外，冬日的午後太陽溫暖和煦，那裡是醫院的小花園旁邊還有小型的運動場，不少人都喜歡出來走走，肖燦寵溺地給她身後墊上靠枕怕她坐的時間久了身上累。

佟佳韻扁著嘴滿臉失望，「護士姐姐不讓...」剛肖燦出去送人的間隙，護士進來哄了好一會兒，這才有了肖燦進來時看到的樣子。

「外邊還是冷，你的肺受不了。」肖燦把窗推開一點縫隙讓外邊的空氣可以進來，拿出輪椅放上靠墊，抱起眼睛閃著小星星的人放好，腿上蓋著毯子肩上也披上保暖坎肩才覺得放心，「知道你憋壞了，不能出去但可以到窗邊來，看得清楚也能呼吸下外邊的空氣，說好了，不能久坐，十分鐘。」

看著頭點得像撥浪鼓般笑容燦爛的人迫不及待扒著窗沿往外看，肖燦的心都要化了，小妮子突遭巨變后一直在醫院，在家的幾天也被圈在室內，不是在昏睡就是在掛點滴，被病痛折磨三個多月，現在情況剛好一點可不是待不住....

「那邊有鞦韆...哎有個小孩子...腿短夠不到...呵呵呵呵摔了...找人幫忙啊...加油加油爬上去...」小妮子不知注意到什麼，扒著窗檯搖旗鼓勁，忘了自己腿軟沒有力氣，剛站起來就顫顫巍巍往一邊倒去，肖燦眼疾手快一把撈過險些要摔的人，故作嚴肅道：「看到什麼有趣的連自己沒力氣都忘了？今天不能看了，躺下休息。」

乖乖躺好的佟佳韻見肖燦臉色陰鬱，知他生氣，忙拽著他的右手食指不鬆手，軟軟糯糯道，「有個小孩子爬不上去鞦韆，我就想起小時候也是這樣爬不上去，後來長大了又得讓著弟弟...」

看她又乖又委屈的樣子，肖燦故作生氣的樣子也裝不下去了，只想什麼要求都答應她，「再好一點就出去，病好後送你鞦韆。」

得了允諾的佟佳韻兩手改握住他的右手，可可愛愛的笑著，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縫，「遇見你，真是我的幸運啊。」曾幾何時她已放棄往後的人生，從這樣一個人不管不顧地闖進來拉著她一起走的時候，她想，左右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再放棄一次，就跟著他走吧，至少不會太孤獨。

肖燦拿書的手一頓，又不留痕迹地掩飾過去，「來，接著讀《國家寶藏》...」

佟佳韻笑得更開心了。

肖燦右手執書，佟佳韻左手翻頁，兩人另一隻手握在一起，執書人的聲音很好聽台詞功底也好，翻頁的人就算看不清楚文字也會覺得如臨其境，兩人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讓門外的人不忍打擾。

鄭欣然帶佟紹鎧到自己辦公室，剛坐下就聽他不自然地說著，「聽說小妹好些了，來看看。」國外出差十幾天，他走時佟佳韻才剛撤呼吸機，回來就聽說人能坐起來了，剛落地就趕來醫院，親眼看過才放心，本打算悄悄的，誰知在電梯口被逮個正著。

「是好些了，這不剛好點就想要去外邊。」鄭欣然見他一臉疲色，心疼道：「小妹的精神狀態也好很多了，身邊有人陪著你可以去看她，注意別給太大精神壓力就行。」

想起小妹的失控他一陣后怕，「還是先不去吧，再等等。」之前是他固執又霸道，造成小妹精神壓力過大進入死胡同，以致見到他情緒緊張精神恍惚，現在剛好一點，還是不要去刺激她了。

「叔叔阿姨剛走一會兒，小妹沒什麼異常全程很放鬆。」鄭欣然說，「你自己也別緊張，像朋友一樣正常交流，小妹沒什麼安全感也慢熱，讓她慢慢地接受。」

「知道了。」佟紹鎧嘴上說著身體卻沒動，他還是緊張。

不然為什麼說章知南是最懂佟紹鎧的人呢，知道某人一落地就去醫院看妹妹，又猜到某人沒勇氣，緊隨其後送來了給某人看妹妹的借口，擺在辦公室里，某人多年前國外買來的一個風車城堡的八音盒。

「二哥快去吧，多少年了終於可以送出去了。」章知南在病房外催促到。

佟紹鎧整理好思緒，深吸口氣拿著禮物推門進去，開門的瞬間佟紹鎧一掃疲色掛著淺笑，跟在身後的章知南再次在心底暗暗吐槽，這傢伙變臉跟翻書一樣快。

「小妹，在看書？」好吧，廢話文學。

「他讀，我聽著，只能看見這個。」佟佳韻把手裡展開的插畫轉過來給佟紹鎧看，示意自己沒在費眼睛。肖燦把書收起來，只在一邊看著她笑，這個機靈鬼，先發制人呢。

「嗯小妹真乖，獎勵你的禮物。」佟紹鎧笑著把手裡的八音盒打開，《卡農》的樂聲響起。

「哇今天好幸運啊…兩個禮物哦…」原本有些困意的人樂呵呵地抱著八音盒，看了半天對著肖燦道：「哥哥，可以先送我一個小鞦韆嗎……放在這裡。」邊說邊指著城堡前邊的草地。

肖燦抱著胳膊思考了一會兒，高深莫測地說，「如果某人的營養餐可以吃完一半，可以考慮。」

佟佳韻苦著臉，「啊...」偶爾被允許喝配方粥之後，營養餐就變得更加難以下咽，再加上她一天固定五餐，每餐吃得就更少了，「哥哥...真的很難吃啊...」

佟紹鎧見狀，深覺營養餐必須要吃，準備開口勸人好好吃飯時被一旁的人拉住，章知南眼神複雜地看著他，搖頭示意別說話，等肖燦處理。

只見肖燦走近去摸了摸小妮子的腦袋，又佯裝痛心地嘆氣道，「營養餐是配合養身體的，眼睛之前看不清現在都好多了，全靠營養餐，晚上看不見的時候不怕了？還有你的胃，到現在還是會痙攣。」見她神色變得不好，又十分懇切道：「我陪你吃營養餐時也覺得難吃得不得了，但是只要想著身體會慢慢變好，眼睛也可以看得到，就能勉強咽下去了，佟佟我們一起加油好嗎？」

「還要吃多久啊...」持續撒嬌。

肖燦不動聲色地收起佟佳韻懷裡的八音盒，很有耐心地回答，「鄭醫生說，配方粥可以慢慢加次數，等你的胃習慣后就可以吃軟一點的帶味道的食物。」

「那好吧，我努力吃飯。」

「好，小鞦韆做好了八音盒再還你。」

章知南在背後給肖燦由衷的豎起大拇指，真厲害三言兩語就能搞定，比起自家老闆看似柔軟實則還是硬邦邦的招數，這套柔中帶鋼的組合拳真是把佟佳韻拿捏得死死的。

沒一會兒，困意來襲的人說話沒了精神，眼神也虛晃起來，還惦記著要鞦韆，營養餐難聽的事，迷迷糊糊始終睡不過去，肖燦失笑著把手遞過去給不安的人抓著，這才慢慢睡去。

佟紹鎧看得無奈，小妹對這人這麼依賴，以後病好了或是要分開了怎麼辦？章知南趕在這人又開始鑽牛角之前把人拉走，他也想不通，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一到自家小妹這裡就智商情商瞬間負值。

病房裡難得安靜，肖燦一動不動地坐著，過了好久，自言自語道：「遇見你，也是我的幸運。」

拖了好久的，不能說出口的不一樣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