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煙一酒泯恩仇

下課鈴聲響起，下一節又是歷史課了。

白浩辰剛從座位上起身，郝龍就來到他面前對他說：「你又走呀？是回宿舍睡覺還是出去呀？鐵老師一直找你了，你還不見他？差不多行了。」

「有什麼好見的，不要告訴他我在哪啊，我走了。」

「好吧。」郝龍無奈。

正好是上午最後一節課，他準備去網吧。

「老王，走不？」

"我不去，班主任的課，我要選擇堅守。」王建設睡意朦朧。

"你堅守睡覺啊？」

「嗯，我很有毅力。」

「那我悠了啊。」

"放學后找你。」說完腦袋又栽進胳膊窩裡。

白浩辰在教室門口看了一眼正在和王珊說話的金森，剛要張嘴，又閉上了嘴。然後竄出教室，獨自向校門口走去了。

中午飯後，王建設像往常一樣拎著幾個雞腿衝出校門。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這次有人悄然尾隨。王建設前面弔兒郎當地走著，完全不知道後面吊著一個大尾巴。

他左拐右拐地快速走向一個犄角旮旯的老舊網吧，這是他們這個月轉戰的第六個網吧了。雖然屋子昏暗，地方不大，但很是隱秘。沒辦法，前幾個已經被鐵老師滲透了。

剛才鐵老師還又找他問白浩辰了，當然一如既往一問三不知。因為耽擱了一會時間，差點沒給浩子買上雞腿。

不過，他們發現這裡的時候是上次被鐵老師圍堵的時候，看見路就跑，看見縫就鑽。意外發現這裡面還有個小網吧，隱蔽還不錯，絕佳據點。

安裝著空調，還有新的電腦。儘管環境昏暗，但還算舒適。

看到這個擁擠不顯眼的地方，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父母農民靠種地為生。沒有一個富裕的家庭，來這個學校也是因為這個學校占著他們村的地，近水樓台必須先得月。要不然就自己這水平怎可能來這重點中學上學。

自己也不是什麼上學的材料，大學肯定是不大可能考上，但以後在這個周圍開個網吧也是不錯的營生。有了這個打算，他莫名興緻勃勃，咧著嘴走進這個門面不大且樓道不寬的小屋。

「小兔崽子們，還真是會找地方！」

為了逮住白浩辰，鐵老師宿舍、籃球場、足球場都跑遍了。但這傢伙眼線著實不少，每次都剛好錯過。他也不能無時無刻地追在他後面。網吧更是找了幾個，都不見蹤影，原來在這拐彎抹角的地方。

「我看你今天往哪跑。」鐵老師露出一排發黃但十分整齊的牙，快速走進這個隱蔽又狹窄的網吧。

裡面雖然昏暗，但視野還算不錯。鐵老師放眼望去尋找他倆，不遠處聽到了王建設的聲音。

"給你雞腿！剛老鐵又找我了，拉著我又一頓詢問。」

「管他呢，別想找著我，讓我丟這麼大人，到現在還不爽呢！」，白浩辰一邊叼著雞腿一邊嘴裡嘀咕。

"紅燒雞腿我最愛吃！」

「夠你吃嗎？」

"還行。」

"不夠的話我那還有。」

王建設剛坐下，正準備開機呢。白浩辰也正一手拎一個雞腿津津有味地吃著呢。突然感覺不太對，轉身一看，正在吞雲吐霧的鐵老師赫然屹立一旁，眼神溫柔，但面無表情。

「跟我到辦公室！小樣兒，還逮不住個你！」說完轉身往出走。要不是老張的叮囑，這樣的學生他估計早放棄了，「快點！」

他倆對視了一下，使了個眼色，同時站了起來。幾個人一路一前兩后地往學校方向走去。

王建設先回宿捨去了，他跟著鐵老師進入辦公室，那股根深已久的煙味依舊撲鼻而來。辦公桌上依然放著很少使用的台式電腦，旁邊的書與文件混作一灘。

煙灰缸也依然待在原來的位置，不過已經被煙灰徹底吞噬了，看起來頹廢蕭條，飽經滄桑！

「你坐吧。」，鐵老師進門，直接走向辦公桌，也沒看白浩辰。其實在他說話之前，他已經坐下了。他回了個頭，看到已經坐下的白浩辰微微一笑，又繼續從柜子里取東西。

「你這氣性可以呀，半個月不來上我課，是想跟我證明什麼？證明我的課不好還是你夠硬氣？」

白浩辰默不作聲。他其實很喜歡上鐵老師的課，第一堂課他就知道這是個很有個性的老師。雖然拿著書，但每次那書從進門就直接扔在課桌上，從未被打開過。他不是按部就班地講書本內容，而是像講一個千年故事，生動，形象，時候熱血沸騰，時而百轉柔腸，有轟轟烈烈梟雄翱翔，也有凄凄慘慘疾苦人間。

正史絲毫不差，野史也十分精通。很多沒聽過的秘史以及古今外內黨爭鬥，政治分歧他都了如指掌、分析透徹。白浩辰覺得他學富五車，才高八斗。

「老師呢，今天沒什麼要說教的大道理。這件事呢，我也不對，找你也就是跟你道個歉，那天也喝了點酒，沒控制住自己，有違師表，不過你也不對，你要承認。我也不把你當孩子，都是男人，我們一起喝一個，這事就過去了。你該上課就上課，不要耽誤學習，你是個好材料，可不要誤了自己，不值當，你覺得呢？」

白浩辰看著鐵老師將兩罐從柜子里拿出來的啤酒放在了他的面前，還拿出了煙，遞給了他。

「抽吧，我這沒人管！」

"行！」白浩辰也不矯情，直接點了煙，開了啤酒。

「你道歉，我接受了。哈哈哈。鐵老師這麼敞亮還挺上道呀，我就吃這一套！那事兒就過了。鐵老師幹了！好像叫鐵老師不太適合，鐵哥，幹了！酒都不錯，下次還找你喝行不？」

「行，想喝就來。」一起碰杯，一飲而盡，往事如泡沫，消失殆盡。

兩人相視一笑，一煙一酒泯恩仇。

"行了，事兒過了，好好上課。別亂往出跑，回去吧。」

「那我走了！」說完白浩辰站起身，順手將桌上的煙踹自己兜里了。

「鐵哥，這煙我拿走了啊。」

「不行，只能在這抽。放下！」還沒來得及攔住他，他已經跑到門口了。

「多謝鐵老師款待啊！」白浩辰笑著關上門跑走了。

鐵老師叨叨了句：

「這不土匪嗎？我剛買得煙，早知道拿那剩兩根的那盒了。」

隨即，長吐一口氣，校長那也交代了，學生也找回來了，真是喜上眉梢。

值得慶祝小酌一杯。此時他又將在校長辦公室的承諾全忘光了。誰能想到，他會和學生喝酒抽煙解決問題，真是有趣又不可思議的很，老張是真有一套！

白浩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到有群人聚在路邊不知幹嘛。隨後看到王建設也在那。

「老王，幹嘛呢？怎麼還沒回去？」

「捐款呢，可憐啊，腫瘤呀，我把錢都捐了。」

"我也捐。」白浩辰二話不說，把自己所有錢也都扔進募捐箱。兩人一起往宿舍走去。

「你還有錢嗎？」王建設問。

"沒了，都扔進去了。」

「你呢？」

"我也都扔進去了」

「那我們這個月吃什麼？」，王建設猛砸一個現實問題，兩人面面相覷。

「不行！回去！去商量一下，不多，每人拿回20塊！」

隨即立馬折返回去，他倆捐了差不多200塊，是他們一個月的飯錢。拿回個20塊應該是有情可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