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次

他回憶起了那天。

那是一個月光皎潔的夜晚，路上人流熙熙攘攘，偶爾可以見到一輛轎車從馬路上疾馳而過，留下一片刺鼻尾氣。

也就是那個時候，身著尋常百姓裝束的女子將幼童帶到路邊，她蹲下身來，手裡拿著一條鉑金項鏈，將之戴在幼童脖子上，隨既起身，快步離去。

也就從那天起，幼兒成了沒人要的流浪兒童，他僅憑藉著淺顯的記憶，模糊還能記得母親的樣貌。

在女子離去前，他眼中還帶著一絲疑惑和不解，但隨著母親消失在黑暗中，他彷彿已然知道自己的結局，肉嘟嘟的小手在虛空中抓著，好似要抓住那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

他是怕母親找不到他，一直守在這條車流涌動的路邊，依稀想再次見到母親回來尋找自己，但現實確是殘酷的。

一日，兩日…

母親將他遺落在這條路上后，再也不曾出現過，幼童僅憑最後一絲記憶，將母親的音容笑貌深深刻畫在腦海中，他怕自己隨著時間流逝而忘卻。

幼童為了生存，和同齡的孩子搶奪被人丟棄的食物；看著別家小孩被父母牽著小手，漫步在夕陽中，每天都看著溫馨的畫面在他眼前，讓他眼裡多了一絲渴望。

就這樣，幼童在欺辱、羨慕、渴望的眼神中逐漸長大了，身邊也多出了不少同齡被遺棄的少年少女。

但就算這樣…老天依舊給他開了一個玩笑，和朋友再次分離，這一別或許就是永遠，讓他原本支離破碎的心又似被狠狠擰了一下。

宮城看著窗外熟悉的街道，他思緒萬千，眼中也逐漸流露出些許霧氣。

「小子，來支煙？」張揚嘴角微翹，雖然是在開車，但他也關注到了宮城此時的面部變化，隨後他將車速放緩些許。

宮城搖了搖頭拒絕了，同時可以清晰的看見路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都市，曾幾何時他也在這片大都市苟延殘喘，看著窗外衣衫襤褸的流浪兒童，他心頭不免有些觸動。

如果那個時候他不曾擁有契靈，那他現在是否依舊和路邊的流浪兒童般苟延殘喘的為了生計活著？

「小子，別想那多，當人被需要的時候才有價值，想要被重視，就必須讓人無可取代！」張揚點了一根煙，猛吸了一口，吐出煙霧。

「若不想被取代，不想回到過去，那從現在開始，我將會對你進行最為嚴格的實戰訓練！」張揚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宮城說道。

只見宮城雙眼頓時凌厲了起來，他收起了內心的波瀾，指尖都被捏的泛白，隨即點了點頭。

「好小子！」張揚也看出了他一掃此前心中霧霾，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黑色轎車突然加速，在馬路上急馳而過，帶起一片尾氣。

32區，距離他所在城市有四百多公里遠，屬於防禦較為薄弱的郊區城市，也是評級為d級城市，所出現的鬼靈都非常稀少，偶爾見到的也都非常弱小，是僅次於伊甸園最安全區域。

兩人沒多久就抵達了這片城市，映入眼帘的不是宮城想象中的殘垣斷壁，死亡廢墟。

相反，這裡高樓林立，人流涌動，不僅有繁華鬧市區，還有學府區，住宅區，這裡被規劃的很好。

兩人下車就來到了事發地，這是一處還在修建的大樓。

大樓下方頓時跑來幾名神情惶恐的男子，為首的是一名中年婦女，見到張揚亮出的證件后，她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我是b級馭靈師，這位是實習生宮城，帶他來磨礪磨礪！」張揚看著這群人略帶鄙夷的瞅了瞅宮城，隨後進行介紹。

「什麼啊！又來一個b級馭靈師？看來沒指望了～」為首的女子遺憾的說道。

「小方指揮官死了我深表遺憾，但這次我們是有備而來！」張揚看著眼前的婦女說道。

「阿姨，給我們說說情況吧！」宮城直接了當開口。

婦女身後的中年男人神色惶恐，指著眼前高樓，聲音顫抖，手指都不利索了。

在男人的描述中，他們得知這片大樓的四層晚上經常聽見女子的嬉笑聲，有時是憤怒的嘶吼。

就在兩日前，工人正在四樓刮膩子粉，隨後一陣怪風吹過，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站在腳手架上的男子從高處吹落，後腦扎入廢棄鋼筋上而死。

就在那之後，所有工人都慌了神，更有膽小的工人驚叫著跑下了樓。

沒離開的那群人中，有人見一道紅影從眾人背後快速掠過。

一時間引起所有人的不適，膽大一點的趕緊撥打了醫療救護，將死者四周建築垃圾清空。

而軍方也被告知了這一離奇案件，並迅速上報給了指揮官方同！

方同帶著幾人連夜趕到現場，並將此地隔了道警戒線，所有人都不可入內。

就在今晨，方同遲遲未曾出來，眾人擔心，有膽大者隨同軍方的人前往四樓，卻不料指揮官連帶著身邊的實習生全都死去，臉上帶著絕望的神色。

張揚帶著宮城前往大樓探查，同時兩人都放出了自己的契靈。

「這不是演習，一切小心！」這是明確告訴他，進去后可能會死。

宮城點了點頭，神情嚴肅，同張揚朝著大樓走去。

這是一座還在修建的大樓，站在大樓下，可以明顯感覺到一陣陰寒。

宮城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一旁的張揚嘴角微翹，打趣道：「怎麼？一個特殊級的馭靈師居然還怕一個鬼靈？」

「第…第一次，多少…還是有點怕～」

宮城說的是實話，他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鬼，就更別提鬼靈了，就連他的契靈都不知哪來的，現在是第一次進行實戰，他能不害怕嗎？

張揚淡笑了一聲，讓他緊跟自己。

整棟大樓都只能聽到兩人的腳步聲，雖說是第一次，讓宮城害怕的同時還有點小興奮，那是對神秘未知的興奮和還怕！

整座大樓陰森森，外面烈陽高照，而走到大樓內部后，竟有一絲森冷！

就在這時，除了他們兩人鞋子接觸地面的聲音，宮城還隱約間聽到了在他們頭頂，有輕微的響動。

他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兩人朝著黑暗的樓道走去，彷彿那裡並不是樓道，而更像是在黑暗中張著大嘴的巨獸，靜靜等待著獵物的上門。

在黑暗中，兩人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樓道高處停了下來。

宮城放眼望去，黑暗中，一對綠光直勾勾的盯著下方的兩人。

就如同黑夜中的鬼火，飄忽不定。

「喵！」

一聲貓叫，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宮城頓時一個激靈，隨後反映過來，發現是只貓，跳動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還好這裡烏漆麻黑，啥也看不見，否則保不準張揚又要笑話自己了。

他跟著張揚朝二樓走去。

走到二樓，他見到了太陽照射進來的光，也讓他看清了這裡的格局。

這是一梯四戶，坐北朝南的格局，在二樓他還看到工人在這裡搭的帳篷，以及臨時搭建的簡易晾衣架。

衣架上的衣物在微風中不斷舞動，若是黃昏來看，必然會嚇死人，就如同一群鬼靈張牙舞爪像你襲來。

兩人沒有耽擱，快速走到三樓，但印入眼帘的讓宮城深感震撼。

「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