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出山（二）
聽到雁兒今天就可以回來的消息后，張奕川的眼眸中又重新迸發出光彩。
劉默看他表情這般變化，又是微微一笑，捋著下巴上的白鬍子問道：「你閉關六年，可有所得？」
張奕川這才緩過神來，急忙回應：「我已藉助道卜之術知曉未來五十年的變化。」
「未來如何？」劉默饒有興趣的問道。
張奕川搖搖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久之後，將天下大亂，諸侯割據，相互攻伐數十年，因戰亂而死者數千萬。」
劉默聽后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望著張奕川，「數千萬！」而後垂下頭來，沉默不語。
屋子裡陷入一片寂靜，二人的心情到了低谷。
過了許久，劉默終於忍不住問道：「那五十年後的盡頭是什麼樣子？」
張奕川：「五十年後，天下三分為魏蜀吳三國，雖有暫時穩定，但仍在相互攻伐，戰火不斷。」
老道長聽罷，更顯哀傷：「唉，天命難為，這或許就是眾生的宿命吧。」
「天命？呵呵，」張奕川一臉苦笑：「如果死亡幾千萬人是天命的話，那我倒想試一試逆改天命，救下那幾千萬人的性命。」
劉默略顯擔憂道：「逆改天命，可是大罪，我不希望你有這樣的想法。」
「我意已決，」張奕川神情堅定，「而且我已經想到了改變天下局勢的辦法。」
劉默急問：「什麼辦法？」
張奕川笑而不言，起身走到一個木製衣櫃前，從上面拿了一副棋盤出來。
「至於什麼辦法，只要您和我下一盤棋，自然就會明白了。」
哦？下棋！劉默來了精神，用手招呼道：「那好那好，我就和你對上一局。」
棋盤擺好，對弈開始。
張奕川讓老劉默先手，劉默也不客氣，兩指夾著一枚黑棋落在了棋盤最中央的位置。
隨後，張奕川白棋跟上。
兩人你來我往，勢均力敵。
可就在下第16步棋時，張奕川故意失誤了一步，導致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勝利的天平向劉默一方傾斜。
劉默抬頭看看張奕川，用含笑的眼神提醒他：『你走錯了』。
張奕川心領神會，但依舊不悔棋。
在之後的棋局中，張奕川失誤頻頻，劉默則每下一步棋子，就離勝利又近了一步。
半個時辰過去，棋局接近尾聲，劉默在落下第240手時，輕鬆獲勝。
劉默心情大好，「哈哈哈，我贏了。不過我看得出你至少故意走錯了七步棋，如果你把這七步棋走好，或許贏家就是你了。」
張奕川點頭稱是,「道長說的沒錯，我正是想以此來告知您。未來的天下大勢會經歷七個轉折點，每一個轉折點都會讓天下局勢向惡化的方向轉變。倘若我能改變這七個關鍵轉折點，那麼天下大勢必會如我所願，迎來太平。」
「你所說的七步是哪七步？」
張奕川：「第一步，保住幽州刺史劉虞，助他坐穩幽州。」
劉默聽后微微點頭，雖然這位老者多年居住在山上。
但是經常會有外出佈道的弟子歸來，告訴他一些外面的情況。
所以劉默對天下的了解還是比較全面的。
而且這個劉虞他也是早有耳聞。
他曾一度聽說劉虞被袁紹等各路諸侯推舉為新的皇帝人選，但是這個劉虞一心想做忠心漢臣，最終也沒有接受這個皇帝稱謂。
由此，劉默也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扶持的人。
「那麼第二步呢？」
「這第二步……」張奕川剛說到一半，忽聽見外面急匆匆的腳步聲，然後就是有人敲擊房門的聲音。
劉默一笑：「看樣子是雁兒回來了。」
張奕川心頭一動，急忙起身去開門，內心裡自然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六年沒見，不知道當初的那個蘿莉道童現在會是什麼模樣。
房門一開，就見眼前一個白影撲了過來，兩隻柔軟的臂膀死死的摟住了他的脖子，隨之而來還有一陣清涼的芳香。
「輕……輕點，」張奕川差點窒息。
司馬雁可不管，摟的更緊了，像是要把眼前這個男人融進自己的身體里。
劉默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不住地咳嗽：「咳咳咳。」
司馬雁這才注意到道長的存在，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手。
張奕川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又因為呼吸太急，喉嚨受了刺激，也咳嗽起來。
見兩人如此熱烈，劉默試圖離開：「我不打擾你們，我走。」
司馬雁急忙攔住：「不用、不用，我們走。」
說著便拉起張奕川往門外走，搞得他有點手足無措，只能和她一起走到了外面。
兩人走後，劉默心裡不停地嘀咕：「老頑童怎麼回事，我把雁兒送到他那裡，回來就怎麼變的這麼野了。」
此時已是黑夜，外面的雪停了。
兩人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司馬雁一路笑而不語，眼睛還時不時眯成一個月牙。
張奕川開始也是十分高興，但是一想到即將離開道觀，出門遠遊，一時間還不敢告訴司馬雁。
「我想好了，」司馬雁忍不住打破沉默，「我們以後去山下生活。」
「我在來的路上尋到了山下的二畝良田，我們就在那田地的旁邊蓋起房子。」
「我負責下田種菜，你專心研習道術，有空我們就上山來道觀里看望一下道----長，再給觀里的那群小道士教習一些劍術什麼的……」
司馬雁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
可張奕川聽后卻是更加沉默，突然停住步子盯著司馬雁的眸子看。
兩人四目相對，一直看了許久。
這期間張奕川多次想告知實情，可是話都到不了嘴邊，一直卡在喉嚨那裡不上不下的。
司馬雁看的出他好像有話說的樣子，也不催促他，默默地等待著。
張奕川最終還是鼓足勇氣，低聲道：「不如，不如我們結拜為兄妹如何。」
司馬雁聽了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瞳孔都放大了n倍。
過了一會兒，司馬雁的眼中泛起淚光：「你入關之前說好的，出關便要娶我。」
見佳人落淚，張奕川雖心如刀絞，奈何依舊狠心拒絕。
「雁兒，當初你我皆是孩童，童言多戲言，況且你年歲一十八，而我二十有二，年齡上也不般配。」
司馬雁聽了嗚嗚哭泣著跑開了。
張奕川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想要攔住卻又感覺沒有阻攔的理由。
雪又繼續下起來，砸在地上一點聲音都沒有，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