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師兄

「這是誰家的牛跑出來了？」

疑惑剛在洛清瀾腦袋裡升起，就被她自己給解答了。

「卧靠，這不是我家的牛嗎？」

看到青牛牛鼻上套著刻有仙閣二字的金剛圈，洛清瀾終於確定這就是自家的牛。

看著這頭毛溜光滑的青牛，洛清瀾呆愣在原地，腦海里控制不住的浮現出來一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是一個青年的面容，這青年常年穿綉有金絲勾邊流雲的青錦長袍，墨色長發飛揚，俊美絕倫，風姿綽約，與人交談時嘴角會噙著一絲笑，溫潤如玉。

就是經常倒騎青牛，所以宗門裡的人經常開玩笑喊他，騎牛的。

洛清瀾曾經問過這青年為什麼要選擇青牛做自己的坐騎，青年回答她說，你不覺得修行和青牛行走很像嗎？

洛清瀾至今沒有搞明白哪裡像了。

「這不是大師兄阮良的妖獸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洛清瀾面色疑惑，朝著四周張望，企圖在混亂的戰場中找到阮良的蹤跡。

只是現在青牛還在，騎在青牛背上的人卻已不見蹤影。

青牛似是認出來洛清瀾，在經過她身邊時，發出低沉的牛吼，同時扭頭朝著自己走過來。

「你主人呢？」

洛清瀾伸手撫摸堅硬的牛角，輕聲發問，但她知道青牛給不了她答案。

而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青冥子的怒吼，他手裡提著陳鎮淌血的腦袋，嘴上卻罵罵咧咧：「煙雨樓的雜碎，有本事給我出來，別總做些背地裡的勾當！」

原來，就在方才他截殺陳鎮時，一根頭髮絲細的銀針裹挾著隱蔽的火靈力從他眼前穿過，若不是他警覺，腦袋往後縮了縮，恐怕那根銀針就從他的太陽穴穿過去，順便炸開他的腦袋。

青冥子左顧右盼，他展開神識，朝身邊瘋狂蔓延，但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彷彿剛才的刺殺就是幻覺一般。

他臉色陰沉，想到那張貼在煙雨樓里關於自己的懸賞令，不由頭大。

煙雨樓存世久遠，來歷難以考據，但只要你有門路，可以在煙雨樓發布懸賞，那麼不管懸賞令上是誰，煙雨樓都會把任務接下來。

換句話說，煙雨樓誰都敢殺，小到旋照修士，大到化神，鬼帝，甚至更高修為的渡劫真人，就沒有煙雨樓不敢接的單子。

「嗖！嗖！嗖！」

又是三支銀針角度刁鑽襲來，速度快如奔雷，分別刺向青冥子右眼，心口和丹田，青冥子冷哼一聲，隨手抓起旁邊正激戰的昊國士兵擋在自己面前。

昊國士兵身中三針，三針上蘊含的火靈力立刻爆炸，頓時血肉橫飛，濺了青冥子一身，好不狼狽。

青冥子面色冷冽，他心底盤算著怎麼才能揪出那鬼祟的刺客。

「想殺我，還沒那麼容易！」

青冥子目光不著痕迹看向乞活營，看到乞活營的士兵全部被一邊倒的屠殺，那無邊的恐懼情緒瘋狂的被惡鬼吞噬。

吞噬了各種情緒的惡鬼已然快要完全化形了。

「哼，還差一點，等我晉陞凝魄境，必定要將你揪出來抽皮撥筋，再把你的魂魄煉入攝魂鈴中，永世不得超生。」

一想到方才差點陰溝裡翻船，青冥子對那藏頭露尾的煙雨樓殺手就心生厭惡。

「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

青冥子正凝神防備刺殺，卻沒有料到乞活營里苟不群身上突兀冒出銀色光芒。

「嗚吼……嗚吼……」

原本養在他身上的鬼種在痛苦哀嚎中開始消融，銀色光芒煌煌中帶著無上威嚴。

「主人，好痛，好痛！」

惡鬼在青冥子心底發出含糊的囈語。

「閉嘴！」

「這是……押雷術？」

青冥子臉色難看，心底有抑制不住的殺意湧現，他趕忙回身，就要去驅散那道雷光。

鬼修的一身實力前期全在惡鬼身上，如果所養惡鬼死亡，雖然鬼修本人不會死，但也會實力大損。

青冥子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但他想要返身回救，卻也正中煙雨樓那刺客的下懷！

只見青冥子剛一轉身，在他背後的一棵柳樹上驟然浮現出一道身影，這身影瘦削，臉皮蠟黃尖瘦，正是消失不見的王牛！

王牛的身形悄無聲息的貼在柳樹樹身上，趁著青冥子轉身的那一剎那，驟然遞出手裡的一根銀針。

銀針宛若瞬移一般，眨眼間便已來到了青冥子后心。

眼見銀針就要刺入青冥子身體，王牛頓時鬆了口氣。

「要成功了么？」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突然間，青冥子身上的青色紙衣像是活了過來，紙衣上猛然睜開了一隻眼睛，冷酷的盯著那隻銀針，被眼睛盯住的銀針，轉瞬間化作了一團飛灰。

青冥子回頭，身體爆射如離弦之箭，狠狠撞到王牛的懷裡。

王牛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撞飛出去，而青冥子見機獰笑著抓住了王牛的大腿。

「這就是靈噬境的實力嗎？師父說的沒錯，果然是不好對付！」

「還是要先剷除他養的惡鬼！不然他總是會有源源不斷的煞力！」

王牛心底立刻有了決斷。

「小子，抓到你了！我看你還怎麼逃！」

「煙雨樓是沒人了么，竟然敢派你一個開光後期的來殺我！」

原來方才青冥子是故意露出破綻，引誘王牛出手。

青冥子說話間，抓著王牛的手指瞬間骨節脹大，指甲變得尖銳，宛若惡鬼利爪，刺入王牛的右腿肌肉里，拉扯著把他摔到地上。

「嘶……」

鑽心的疼痛順著神經直衝腦門，王牛的額頭上立馬冒出冷汗。

王牛咬牙忍著疼痛，左腳腳尖猛然扎向青冥子的腦袋，彈腿連踢數下，同時他抬手從儲物袋翻出三張落雷符，丟向青冥子。

青冥子見狀，趕忙撒手，躲開王牛的攻擊。

王牛則趁機朝後翻滾，遠離青冥子，同時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伸出右手，一柄匕首從他袖子里滑出，狠狠擲向青冥子。

青冥子彈指夾住匕首，嗤笑道：「一柄匕首就想殺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王牛咬牙不語，右手暗自施展術法，青冥子夾著的這柄匕首突然間裂開，一根銀針從劍尖驟然飛出，速度之快甚至帶出了殘影，再加上距離青冥子極近，瞬間穿透青冥子右肩，透體而出！

青冥子痛呼，他猛然抬手，身上的青色紙衣立即離體，輕若無物，在半空中迎風大漲。

王牛暗道不好，立刻在雙腳貼上疾行符，就要後撤，但奈何青色紙衣暴漲速度更勝一籌，轉眼間便鋪天蓋地，就將王牛徹底覆蓋包裹。

青冥子施展法訣，將王牛拉扯到了身前。

他身體側旋，抬腿一腳將王牛的腦袋踩進泥土裡，他腳掌發力，將一股陰冷的氣息注入王牛體內，同時冷哼道：「不聽話可不是好鬼，就讓你嘗嘗千年陰屍的滋味！」

王牛隻感覺一股陰寒氣息順著經脈涌動，所過之處像是有白蟻在啃噬自己的血肉一般，異常痛苦。

他的面容忍不住扭曲起來，不停的抽氣聲從他喉嚨里傳出。

青冥子止住肩膀流血的勢頭，立刻掏出一枚療傷丹藥服下。

青冥子扯著王牛的頭髮，抓著他返回乞活營，旋即中指掐住掌心紋，大指壓中指，施展鎮山印法，滅掉了那道押雷術。

看著乞活營上空虛幻的惡鬼身影逐漸凝實，青冥子面露滿意的笑容，他把王牛踩在腳下，把玩手裡的匕首，突然在匕首上發現了仙閣兩個字。

「這是？仙閣的法器？」

「據我所知，仙閣被滅后，宗門裡所有的法器全部被以流雲宗為首的三宗六派瓜分，流落到外面的法器數量極少，小子，說說吧，這柄匕首從哪來的！」

王牛不屑的望著他，像是在看白痴。

「不說是吧，還有點時間，那我就和你好好玩玩。」

青冥子伸出食指，輕輕在王牛的眉心一點，頓時一股黑色氣息順著青冥子的指尖鑽進王牛的識海里。

青冥子默念搜魂咒，隨即閉上了眼睛，開始翻攪王牛的記憶。

王牛的神魂被擾動，強烈的痛苦讓他身體不停的抽搐。

「桀桀桀，桀桀，你竟然是仙閣大師兄！這真是意外之喜啊！」

青冥子收起搜魂咒，盯著王牛道：「說吧，你身上還有多少法器，全交出來我可以留你個全屍！」

王牛此刻像是被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他劇烈的喘息著，卻搖了搖頭，「知道了又怎麼樣，趕緊回頭看看你的乞活營吧！」

青冥子扭頭，就見一大片銀色光芒暴漲，瞬間淹沒了整個乞活營。

「你幹了什麼？」

「你不都見到了嗎？要是這麼容易死了，我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費了！」

王牛嘴角扯出一個笑容，直視青冥子，嘴裡輕輕發出「砰」的聲音，緊接著，乞活營瞬間被猛烈的雷光包裹。

那頭明顯要化形的惡鬼在慘叫中被融化。

「啊啊啊啊，我要你死！」

青冥子眼角有青筋暴起，但隨即他便被反噬，一口鮮血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