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暗度陳倉鬧金鑾,釜底抽薪蛀危牆

第六回 暗度陳倉鬧金鑾,釜底抽薪蛀危牆

第六回暗度陳倉鬧金鑾,釜底抽薪蛀危牆

眾人大嘩,一時間無不怒喝,「黃衣尊者,念在神主寬宏,速速叩首謝罪!」

「尊者,神主拔擢汝升至尊位,汝竟這般放肆,是何道理!」

玄尊使愕然相顧,低聲道,「你瘋了!」

顧氏兄弟一時駭然,回顧神主之面,視之頗為坦然,顧幼鋒心底暗道,「定是這老兒嫉妒我二人得蒙洪恩,竟勾結了外人,行刺神主。」

顧長峰則大喝一聲,「虎賁軍,護駕!」

眾武士早從殿下飛奔而來,聚到御座兩側。神主揮手,「收起兵刃!」

黃衣尊者大搖大擺走至面前,哈哈大笑,手指輕輕一點,幾名侍女眼神漸漸恢復神采,驚恐道,「這是哪裡!放我離去!放我離去!」

殿上立時大亂,洪尊使掌力到處,那數名侍女立時身首分離,顧幼鋒面有怒色,被顧長峰拉住。

黃衣尊者縱聲大笑,「汝輩行徑,正耶,邪耶?從民間擄掠美貌女子,以為洩慾之用,今日被我戳破便即刻殺人滅口,汝輩罪大惡極,孽氣滔天!天下人人得而誅之!」言罷,他手揮氣勁,凌空比劃,當即幻化出十丈高九頭靈獸模樣,那靈獸蛇形而前,張開大口便朝洪尊使咬去!

「我命休矣!」洪尊使何曾見過這等場面,一時駭然變色,進退失據。靈獸九頭齊進,轟然攻去!煙塵起處,地動天搖,雲隱星撼!

二顧拔劍出鞘,本待上前,身後一道電影閃過,已然赤手撕裂九頭靈獸,當即爆喝一聲攻向黃尊使!

「神主出手了!」二顧與眾驚喜觀看,洪尊使面色慘白,躲在神主身後不住喘息。

黃尊使面色凝重,身化四臂接他拳勁,然神主力重千鈞,拳拳到肉,掌掌碎骨,眼看黃尊使已然不成人形,卻仍奮力接戰,在座無不駭然。

「此時此刻還不顯出真面目!妖皇陛下!」

黃尊使大笑,瞬息之間硬受了神主數十擊,朝身後轟出一道百丈長劍氣,「今日且取汝幾條走狗性命,少陪了!」

神主大駭,不及阻攔,全力一掌轟碎黃尊使頭顱,一縷青煙從屍身處飄出,在空中化作無數流光遁走!然無數虎賁霎時被劍氣貫穿爆體而亡,宇、宙二尊者亦被劍氣轟的身受重傷。

顧長峰、顧幼鋒收起長劍,走到神主面前,單膝跪下,「屬下無能,不能替神主分憂,願受責罰!」

「非汝二人之過!」神主扶起兩人,回首間凝視洪尊使當即一掌揮出。

「為何。。。。。」洪尊使頭顱落地死不瞑目。

眾人驚駭之中,神主落淚,指著地上三具女屍道,「來人,且安葬她三人屍身!」

數名虎賁軍上前收殮屍體,移至大殿後角門外,不知安葬於何處,顧長峰甚是好奇,卻不敢多看。

顧幼鋒心神鼓舞,暗自道,「吾便知元俌大哥乃是仁慈之主。」

「洪尊使忠於本門,爾所眾見,然其枉顧蒼生性命,生殺予奪,違背我門宗旨,不能除奸去惡,滌盪乾坤,反而殘害生靈,可惜!可惜!」

眾人匍匐在地,「神主仁慈,福澤萬民,為我等楷模!」

「今後爾等萬萬不可再犯!」神主嘆息,又落淚,「且安葬了洪尊使,撫恤其家人。」

這一番鬧騰,眾人沒了興緻,只草草飲了幾爵酒,便是收整杯盤,一一散去。酒宴之後,神主留下二顧與六位尊使,一一單獨訓話,玄尊使冷汗淋漓,當先而入,不多時便即淚流滿面,歡喜而出;而後依次乃是宇、宙二尊使,二人本面色蒼白,待出來時已然變得肌膚紅潤,氣息充盈,功力更勝於前。

「博吟、博恆,來!」神主送走前面四人,獨留二人在側,兄弟兩人甚敢欣慰,又覺忐忑,「神主,我們兄弟年輕識淺,功力低微,不能替神主分憂,慚愧之極!」

「汝可知今日此賊是何人?」

二顧搖頭。

神主淡然道,「那人乃是我兄夏王元曦之同門師弟、山海界之主,妖族之皇。」

二人聞之如雷霆灌頂,一時恍惚,「妖族之皇?」

「此中事甚是瑣碎,隻言片語難明,總之那人與我兄沆瀣一氣、功力高絕,僅在我兄之下,汝二人以後遇到萬萬小心。」

顧氏兄弟涕零,「我二人萬不敢與聞如此辛密!」

「不必謙虛,我在汝二人這般年紀也是勇悍而不畏乾坤綱常之血性少年,父親卻甚偏心,對大哥倚重之極,是以亂世大數將終之時讓他出山,終結此局。然吾兄行為乖戾,倒行逆施,為一己之私,而枉顧天下蒼生,其一念生,黔首便即活之,一念滅,百姓苦墜地獄。然古今帝王事,全在平衡之術,大族其勢甚偉,如擎天之柱,鎮殿之梁,若欲起之,豈不房倒屋毀、天塌地陷?」

顧長峰不住點頭。顧幼鋒卻問道,「幼鋒斗膽,且問夏王到底是為何私事,非要滅盡大族?」

「二弟,汝僭越了!」顧長峰責備道。

神主嘆息道,「乃是兄嫂之故,兄嫂所患,乃無法可醫之絕症,需無量天地氣運加持,方可續命!一紀江山之運,可得一紀壽算!」

二顧勃然變色,怒道,「他便欲奪天地氣運,毀棄江山,不顧萬民死活,便是讓這太平之世再入地獄亦無悔嗎?」

神主嘿嘿冷笑,「他那不死肉身,不滅元神,便是地獄!」

顧幼鋒聞言,激靈靈打顫,卻不敢再問,神主道,「此事牽涉甚深,暫不對你二人詳述,天地不仁,吾卻報國無門,只得龜縮於此!暗中行些鏟奸除惡、扶危濟困之事,可悲、可嘆!」

「神主,我二人願誓死以報!」

神主扶起二人,笑道,「你兩個進入生死門后,當即便為吾兄發覺了?」

「嗯!屬下辦事不利,還請。。。。。。。」二人面色一紅,被神主勸住,「我教汝二人仍回生死門中。」

顧長峰、顧幼鋒聞言甚奇,神主道,「博吟、博恆,吾且問之,豪族當真不該除之?」

「這。。。。。。可方才神主又說,大族乃國家棟樑,若輕易毀之,豈不天下大亂。」

「然也,不『輕易毀之』,該當循循替換之,吾兄滅族之心甚切,又為私慾;吾意欲助其一臂之力,卻不敢稱大公之心。獨為避後漢之難、前晉之禍耳!」

顧幼鋒疑惑,顧長峰笑道,「神主所言甚是,後漢非喪於桓靈二帝,亦非如武侯所言『親小人、遠賢臣』,乃是大族紛爭之人禍所致,顯化為之外戚宦官黨爭。而前晉之時,盧、楊、崔、李、王、謝、袁、蕭,實占天下土地幾盡半數之多,皇權不下縣治之故耳。八王之亂,其實亦乃大族之禍!」

顧幼鋒還待頂嘴,神主責備道,「汝兄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汝該多學之。」

「是,神。。。。。。」

「以後旁人不在時,汝二人喚吾兄長。」

「這怎麼可以!」兩人謙辭,神主不悅,拂袖轉身,二人見狀,輕聲道,「兄長!」

「好兄弟!」神主握住兩人手掌,博吟、博恆淚如泉湧,贊道,「大哥胸懷四海,當真該繼承大統之位!我兄弟二人願助一臂之力!」

「他雖無情,我卻不能不義!此事以後再談!附耳過來。」神主猶豫半響,對二顧低聲吩咐,兩人依神主計策,告別離去。

神主目送兩人遠去,緩緩轉身走入宮殿後方內室,忽而身周冒出絲絲黑氣,神色變得猙獰恐怖,他當即快步走入一偏室,內里側坐一女子,身材修長,容顏甚美,粉肌白頸,二八芳齡,原本一副桃花眼中該當秋波暗送,此時卻兩淚漣漣。神主嘿嘿冷笑,除去衣裳,露出精壯肉身,贊道,「汝雖已為人母,卻仍是絕世容顏,難怪簫氏亦垂涎汝美色。」

「主人,我夫君、孩兒、父母。。。。。。他們可有消息?」女子本該恐懼萬分,然此刻卻毫不抗拒神主撫弄,神色凄切惶恐,滿眼哀求。

「除下衣裳。」

「神主大能通天徹地,若能得保他們平安,奴。。。。。。萬死無悔。」女子避席叩首。神主抱起她輕盈身段,正色道,「朕答應你。」

女子神色感激,欣然閉目,任其所為。

且說二顧一路下山,顧長峰迴首玉階,心生恍惚之感,再入泰山之巔時,身後幽華如漣漪般消散,身後仍舊是萬仞絕壁!他旋即閉目,顧幼鋒推了他一把,「大哥,你怎了?」

「博恆,一會我做什麼,都不要出聲打擾!」顧長峰以汗巾勒住眼目,朝前方走去,顧幼鋒每每見其身臨絕壁、驚險萬狀時,便即峰迴路轉,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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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頓飯功夫,越走越是陰冷,顧幼鋒忍不住驚駭,「不要在前行了!」

顧長峰一愣之間,摘下汗巾,微憤道,「何故出聲?只差一線耳!」

「大哥你看!」顧幼鋒聲音顫抖,顧長峰駭然變色,一張俏臉霎時慘白,兄弟二人竟置身於一處巨大墳場之中,翠柏幽幽、蒼松圇囷,竟連蟲蟻、飛鳥亦不見。

「走!」

二人再不敢久立此處,一躍到了樹巔,方才分清方向,疾速下山而去。到山腳下,兄弟二人不住喘息,顧幼鋒忍不住問道,「大哥,你為何去那處?」

顧長鋒聞言渾身戰慄,不敢言語,再度朝墳塋處迴轉,「二弟,你先回族中,若我遇到不測,萬不可追問。去與夏九州回合!」

「大哥!莫走!莫走啊!」顧幼鋒大驚,奮力追趕,然夜色降臨,山路崎嶇,任憑他如何呼喊,竟再也找不到兄長!

「大哥!大哥!你快回來!」顧幼鋒心喪難熬,似覺身周無數怪手伸來,悲怒之中拔劍相搏!然怪手似非生人肢體,對兵刃鐵器絲毫不懼,斬之不見血出,擊之不聞骨碎,怪手越來越多,顧幼鋒左支右拙,劍圈縮小,慢慢不敵,忽而心中一股火勁燃遍全身,劍氣鋒芒畢露,遠勝前時,怪手慘烈呼喊中退避三舍!

「禹馳姐姐,你又幫了我!我這條命是你救得,更何況尚有『她』等我回歸,豈能不明不白死在這種地方!」顧幼鋒精神一震,劍氣飛騰,四射激蕩,無數慘叫聲響起!

「裝神弄鬼,哪裡跑!」顧幼鋒還待追趕,已然不見眾『怪』身影,又想原路迴轉山上,忽而想到大哥留言,「哥哥每每見識高我十倍,若我追去,定拖他後腿,不如先迴轉族內,休整一番,便即去見『師父』!」顧幼鋒盤算一番,暗暗點頭,「與師父約定時日還有兩月余,他老人家曾言,『或可早來。』便是趕早不趕晚了!待事了后,再與宗主回合,只不知。。。。。。宗主還認不認我二人,可。。。。。。他當真是罪大惡極之人?便當真,也定然是重情重義之輩!若『英兒』也身處不測,我便是與天地為敵、拼了性命,也要救她出來!」

顧幼鋒做事果決說干邊干,施展輕功再度下山,策馬離去。樹巔之上一人全然冷眼觀看,「『朱雀帝』何時與博恆結交了?」

陽春三月,江南乃是春暖花開之季,寒潮慢慢退去,夏九州與夫人自從與眾分別之後便即乘舟南下,不多時便即過了淮河,又沿古水道行入大江之中,一時胸懷壯闊,別有一番舒暢!二人從主流遁入支流,欲避人耳目,迴轉建康。然便在數日前偶遇顧幼鋒,三人目光交錯,二人船尚,一人馬上均甚是驚訝,顧幼鋒隨即與夏王同行,其所乘千里馬名『卻月』,那馬甚是知主人性子,一路沿著岸邊跟隨。顧幼鋒在船上則不言不語。

「博恆,已然與我二人相見三日,為何一言不發?」夏王笑問。

顧幼鋒想起神主之言,心中掙扎,他蒙夏九州阻擋逃得性命,后又被禹馳搭救,對夏王與夫人實提不起憎惡之心,每每話到嘴邊,便有退回,此番鼓足勇氣,大聲問道,「大王,你卻對臣明說,王妃是否身患絕症,需無上之藥方可救得?」

撐船阿翁聞聽兩人交談之聲,驚恐莫名,身形失調便即跌落水中,夏九州神劍出鞘,阿翁握住劍柄,驚覺那劍如嵌在石中一般堅固,這才站穩身形。

「船家不必慌張!」夫人微笑安慰。

阿翁左看右看,旋即跪下,「大王,您。。。。。您真是。。。。。。」

夫人走到船尾扶起老人,將一大塊銀放在他手中,「阿翁且在此處等我們三人。」

「是!是!」老人尚自驚恐,夏九州已然與夫人登萍度水踏到岸上。顧幼鋒一陣冷笑,又是憤怒,「你存心炫耀功力,又知我不會這功夫,我便偏要爭一口氣!」

顧幼鋒提一口氣運起輕功,竟比前時身輕幾分,腳踏青萍,轉眼快到岸邊,他心中喜悅,一口氣卸了,左腳踝立時陷入水中,夏王扔過一根樹枝,他連忙右腳橫踏,身子一旋,這才狼狽上岸。

「功力大進,可喜可賀!」夫人贊道。

「還不是拜大王與夫人所賜!」顧幼鋒性子執拗,夏九州不言,夫人卻得理不饒人,笑道,「博恆當真無外力所助,得此進境?」

「你怎知禹馳。。。。。。」

「禹馳妹妹怎了?」夫人又笑。

顧幼鋒垂頭喪氣,「你二人不是大奸大惡,便是大仁大義,我卻無本事分辨。」

「言重了!」夏九州笑道。

「我尚未明說,你二人便知我底細,如背後生了眼一般,不是通天的聖人,便是徹地的魔王。」

夫人掩口大笑,顧幼鋒一愣,心底暗道,「夫人和禹馳姐姐,各有各的美,我家『海棠』卻不及了。」

「博吟,你剛所問,是何處聽來?」夏九州又問。

「大王,你還是別問了。臣願改邪歸正,助你削弱袁蕭二族便是。」

夏九州嘆道,「汝所言確是實情,我夫人所中奇毒始自無數年前,需以社稷系之,江山解之,乾坤和之,氣運奪之,方可延壽!一紀江山,延她一紀性命。」

顧幼鋒冷笑又悲憤,「大王當真是不愛江山愛美人!讓臣佩服!」

「博恆,且聽我解釋!」夏九州還待言語,顧幼鋒已然躍入水中,不知所蹤,『卻月』看到主人所往,以在岸上遠去。

「他怕我二人追趕,故意這般!」夫人嘆息。

兩人朝船家招手,老者將船撐到岸邊,跪下行禮,笑道,「大王,銀子萬不敢要!老兒的船,您要幾時坐,便幾時坐!」

「不可。阿翁亦需養家。」

老者落淚道,「吾已然是孑然一身,老婆兒子兒媳孫兒都已死去,留下錢財又有何用!」

二人驚訝,忙問底細,老者咬牙切齒道,「還不是那幾個豪族,看上了我家祖上土地,說什麼『此為夫子之宗廟地耳』之類的屁話,便即勾結官府,抓走我兒,又打死我兒媳,我因怕兒子也一起喪命,被逼無奈,只得按了手印,賤賣了土地給袁家,又花錢給了官府,可牢頭卻仍舊送來我兒屍身,吾妻一時想不開,上吊自殺了!」老者哭聲悲切,讓人動容。夏王與夫人多番安慰,老者續道,「後來無法可施,我只得帶著孫兒和僅有餘資在這船上相依為命,可誰知那日晚上我去鎮上買回鹽米時,孫兒已然溺死了,若不是好心人打撈上他屍身上來,老兒我便是最後一眼也看不上了!」老者一時哭聲震天,夏王聞言大受震撼,又想起和漁先生治水之時,水生死時面目如生之情景,心中怒火衝天而起,腰間鬼神轟然大震,殺氣彌天罔極。

老人雖然悲切,卻也嚇得六神無主,縮成一團,夫人百般勸慰,夏王這才平復,溫言道,「阿翁,還不知汝姓氏?」

老人忐忑道,「吾姓夏。」

「夏阿翁,汝且好好過活,我在此發誓,定有一日教你大仇得報!」

「大王不是戲言!」老者眼中煥發一絲神采,卻仍顯灰敗。

夏王鄭重點頭,重瞳中射出無數紫光,讓人又敬又畏,老者不住磕頭,「且送大王還朝,聽見大王一言,老兒此時便是死了,一無所憾!」夏王與夫人百感交易,又想起顧幼鋒方才交談之言,心意磐如山嶽,巋然不可撼動!

正當一行人迴轉之時,城中喊殺聲震天動地,無數親兵在極遠處拱橋圍追一人,大聲喝罵,「莫要放走了夏九州,快些抓住賊人!」

夏王本欲運聚瞳力,忽感夫人疲勞至極,當即罷手,撐船阿翁痛惜道,「夏九州乃是為國為民的大俠士,未想到今日也被官府這些狗崽子追殺。」老翁剛剛說吧,忽而想起夏王就在身後,甚是惶恐,「大王,小民有罪!小民該死!」

「何罪之有?」夏王笑道,夫人又問,「阿翁何以知那俠士之事?」

老翁忐忑,然見夏王神色溫和,面顯親切鼓勵之態,一咬牙道,「大王,草民斗膽直言,本來大王一統天下,萬民本該樂享太平,然江左這些豪族絲毫不給我等活路,致使大王政令不通,就比如那十五稅一之策,本已變成三十稅一,然在民間執行之時,縣丞與主薄一要抽丁,春秋清淤河道,冬夏補官家田力,若枯水期提前,我等百姓苦楚更多!致使本來尚有的閑時一分也無,不給錢也就罷了,老百姓忍忍還能過得去,可這些王八蛋不僅要人,還要銀子,收什麼山澤之稅,飲氣之賦,便是只要活著一人,便收一分人頭稅,核算下來,遠超大王所計賦稅數倍有餘!而夏九州壯士,擊殺貪官、斬斃污吏,致使縣治之下,豪紳一時心有餘悸,不敢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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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非為,大王,夏壯士不能抓啊!老兒便是大仇不報,也願懇求大王放過夏壯士!」

夏王聞言,甚是感動,夫人拉起不住叩頭的老人,「不抓,不抓!阿翁快起來!」

老人欣喜激動,正在此時,喊殺聲竟越來越近,一黑衣人懷抱一少年踏水而來,夫人手疾眼快,一指點暈阿翁。夏王輕呼道,「來者可是仁德兄!」

那人大喜,「元曦兄隱我二人一刻。」

「好說!」夏王大喜,那人踏身船上,將少年放下,夏王與夫人視之驚呼,「不想數日間竟多番與故人重逢。」

少年正是謝無忌,他身上傷口甚多,暫時昏了過去。

「兄速速退下夜行衣,這烏篷船到也有些許地方容納你們三人。」

此時,這蒙面黑衣人方才露出面容,竟是方額准首,龍眉飛揚,星目射電,一番人皇之態、龍鳳之資!此人名地辰明,字仁德,乃是夏王故友,其兄弟共有八人,都是當時豪傑。

地辰明配兵為一對雙股雌雄劍,他將之收起,慌忙抱起阿翁與謝無忌,躲進艙內。夏王與夫人擦乾船上水跡,正在這時,一隊人馬沿河而來,為首一人頤指氣使,怒視夏王,「你這船甚是詭譎,怎麼在此處停泊,分明是反賊夏九州之黨羽!且撐到岸邊,待我搜查!」

夏王甚怒,「此為天下五京之一,汝可是捕快?可有文書?又身居何職?如此驚擾民居,不怕天子震怒!」

那人不知夏王底細,然見其身材偉岸,威儀凜然,一時不敢過分相逼,只問道,「汝是何人?卻來管官家事,我乃蕭氏族人,現今居於龍成軍虎臣將軍麾下!」

「汝在段世雄統轄之下!」夏王問道。

「汝到底是何人?」

夏王冷然道,「河東柳氏人,賤名玄昭,草字元曦。汝今知之?」

那人聞言轟然大笑,身旁士卒亦相符合,夏王冷笑,朝遠處縱聲,「虎臣,自九原歸來,今日終於相見!」

蕭氏與眾士卒愕然。

「大將軍!」段虎臣歡喜高呼,在遠處數丈外便即下馬,摘下兜鍪,苦於船隻在河水中央,一時不得相見,夫人未用搖櫓,只拾起船桿,奮力一撐,便到岸邊。

段世雄,字虎臣,身長九尺有餘,鳳眼劍眉,面色微黑,鬚髮甚長,乃世之名將!

「虎臣,汝為何違吾王令,私自調動龍成軍?汝不知此為死罪乎?」

「大王,臣正為此事而來!」段虎臣轉頭問那方才飛揚跋扈、現在兩股癱軟之人,「蕭炬,我單騎來此,不帶長槊鎧甲,只有大王所贈佩劍,汝可知為何?」

蕭炬面色慘白,戰戰慄栗,不能答話,段虎臣大喝,「私取軍械,又調兵馬,是何罪!軍正何在!」

穆巋從段虎臣身後出列,「回稟將軍,斬立決!」

「就地斬之!」段虎臣怒喝,聲若雷霆!

此時兩岸早已圍觀無數百姓,紛紛叫好!又有數名身著官府男子從遠處騎馬趕來,「段將軍!段將軍!」

夏王閃身到陰影處冷眼觀看,全權交於臣子處置!段虎臣見是蕭敬之,抱拳一禮,「左都御史!」

「段將軍,刀下留人!」

「族叔,救我!」蕭炬如得救命稻草,不住呼喊。

「御史,待我執行軍法,在與御史敘話!行刑!」

蕭敬之還待勸阻,穆巋早已手起刀落斬下蕭炬人頭!其眾雖為龍成軍,卻均為蕭氏一族心腹,眼見頭領被斬首,無不震恐。

「段世雄!你!」蕭敬之大怒。

段虎臣正色道,「不知御史找吾何事?」

「我侄兒正在捉拿反賊,汝因何干預,又急於斬殺我侄兒,莫非與反賊一夥不成!」

段虎成面色一沉,氣若雷滾,蕭敬之倒退數步,敢怒不敢言。段虎臣道,「御史大人,軍中無父子,朝中無叔侄,外舉賢能不躲仇,內舉大才不避子。汝侄有治軍之才,是以我舉其入龍成軍中做中壘校尉一職,然自永寧元年始,夏王令,『無調令、虎符與將軍印者,不可開軍械庫,調動兵馬,違令者斬!』緝拿反賊乃是衛尉、外城統領之事!便即十萬火急也有繡衣執事便宜行事!龍城軍統領非是此職,更非大族私兵,豈能說調便調?你說吾與反賊一夥,可有憑證?若無憑證,我便到京兆尹處告汝誹謗栽贓!」段虎臣說罷,握住蕭敬之手腕。

「住手。。。。。。住。。。。。。」蕭敬之劇痛難當,抬頭細看段虎臣是,那對鳳眼圓睜,殺氣撲面而來,驚得膽寒,不住求饒,「虎臣將軍,是吾錯了,求將軍休要告到大王處!」

段虎臣揮手,又對數百龍成軍喝到,「汝等不見調令、又不見虎符,如何隨他同來!」

數百人同時跪地,正在此時,蔣根生手握符、令帶兩百屠神衛到來,眼見立在段虎臣身後的夏王,大驚失色,「拜見大王!」

眾人這才驚見,無不紛紛跪倒。

夏王撫須道,「右將軍處置得當,且聽他便是。」

「是!」蔣根生將符、令交給段虎臣,虎臣喝到,「將這數百人押回軍營,杖一百!」

眾人雖聽聞刑法嚴厲,駭然變色。

「且慢,虎臣,可否容本王一言?」

「大王請講!」屠神衛本已押解眾人,立時又停下腳步。

夏王冷笑,「杖一百之刑甚重,改成杖三十!」

眾人聞言歡呼,段虎臣驚訝,正色道,「大王,不可,萬萬不可縱容這些士卒!」

「吾尚未說完!杖三十,發配九原郡,替換戍邊之龍成軍將士回鄉!」

屠神衛眾將士聽聞夏王之言,無不笑道,「大王英明!」

那三百軍士臉上再無顏色,被屠神衛押解回營,夏王拉住段虎臣手掌,笑道,「晚些再與『皇甫兄』敘來。」

「元曦兄!」段虎臣亦甚喜,恭敬一禮離去。蕭敬之對夏王恭敬行禮,便即灰溜溜離去。

河畔百姓交口稱讚,夏王對眾人道,「鄉親們,此地路窄,且散去吧!」眾人依依不捨離去,不住回頭觀看夏王與夫人。

夏王又上船中,謝無忌仍舊昏睡,阿翁且已經醒來,驚見身旁兩男子,一時不知如何對答,夏王對他笑道,「麻煩阿翁將我這兩位故人送到他處。此為租船銀兩。」

阿翁不住叩頭道,「大王,當真不敢要!」

大王無奈,看到船內角落處竟有四寶與《漢書》《春秋》等冊,喜道,「阿翁亦通經史?」

「少時讀了幾年書,認得幾個字。」阿翁憨厚一笑。

夫人轉身研硯,夏王提筆在紙上寫就,

「魚躍浪激濁,河腐水流窮,

欲治海波靖,千里快哉風!」

老翁接過夏王所書,欣喜激動,「好!好!老兒當真日子活在狗身上,卻怎麼也寫不出這麼好的字!」

夫人傳音笑道,「人家說你字好,詩確是不入流了!」

元曦苦笑,手指如電之疾,輕戳夫人腰間,船上空間狹小,夫人又不敢閃避,只捏住夏王手掌,側頭嫵媚一笑。

「仁德兄,患之便拜託你了!」

「自然!他這事了卻或許要耽擱一兩日,我便南下。」

「拜託了!」夏王鄭重一禮,地辰明還禮,幾人分手道別。

夏王大笑,攬著夫人腰身和阿翁揮手道別,二人本待步行迴轉皇宮,正在此時,蕭敬之竟帶領百官再度迴轉,「陛下,臣有失迎之罪!」

「萬歲!萬萬歲!」尚書台左右僕射、左右督御史及眾卿等一眾三品以上文臣盡皆來迎。

「都起來吧!希直、國明!」夏王拉起最前兩人,仔細端詳,笑道,「旬月不見,確是曬得黑了些。」

張士柔,字希直,高八尺有餘,面色嚴正,身形瘦弱,身居右僕射之職,一絲不苟道,「陛下該以江山為重,萬不可貪圖享樂,與王妃遊山玩水,而置百姓與不顧。」

夏王輕笑道,「吾便知汝這般說,前幾日我到河北查看災情,並未有多少閑暇。」

張士柔並不言語,其兄張澄,字國明,與其弟身形相仿,然甚是精壯,神色端嚴,眉宇親和,笑道,「陛下,您不在這幾日,朝中事務卻甚有條理,陛下族弟當真乃人傑也!」

「嗯?」夏王一奇,夫人身形顫抖,驚呼道,「是他!」

「『拓跋翰』!」夏王大驚失色,心中雲垂海立。

「兄長,別來無恙!」那跪於張氏兄弟身後之人,此刻方才微笑起身,其人赫然便是前番與二顧相交談之九錫門神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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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暗度陳倉鬧金鑾,釜底抽薪蛀危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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