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祖龍駕崩
始皇帝三十七年,贏政第五次出巡,駐於沙丘宮,話說此地先有帝辛,再有武靈王,是個不祥之所,被稱為困龍之地。但始皇帝不信鬼神,更不信天命,他相信人定勝天,相信自己可以戰勝天道。
此時正值午夜,浩瀚的星辰照耀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之上,沙丘宮的門外,兩隊持戈的甲士筆直的挺立著,黑森森的甬道直達巍峨的城門,三丈六尺高的黑色大旗在城門的箭樓上隨風擺動著。旗面上斗大的「秦」字若隱若現。在宮門之外,是戒備森嚴的重甲騎兵營地,雲車望樓之上的軍燈宛如天上星辰。
陡然之間,卻見天色大變,颶風驟起漫天的黃沙將天邊那崔璨的星辰遮擋,整個行宮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剛才隨風飄搖的大素旗也漸漸變得狂躁,迫切的想掙脫旗杆的束縛,那面交織著大秦功業,被無數秦人用鮮血浸染的大旗,不停的在風中擺動著,就連那又高又粗的旗杆,也終有承受不住的時候。
只見大旗在風中狂舞一陣,不偏不倚的砸在始皇帝的寢宮的屋頂上,此時周圍所有的燈光都因為颶風的到來而熄滅,唯有始皇帝的宮殿中,有一抹亮光。隨著驚雷乍響,一棵棵的大樹被齊刷刷的攔腰斬斷。
負責皇帝陛下出巡護衛職責的王賁急忙起身,帶著士兵發瘋似的向皇帝的寢宮飛奔而去。李斯看著天生異象,也急忙向著寢宮走去。剛來到門口,只見金光閃過,恍惚間能看見五條金龍飛出,四散而逃,緊接著風風停止肆虐,雷聲也不再作響,漸漸的沙丘恢復了寧靜。
待他們進入寢官之時,眼前的場景將他們嚇得紛紛屏住了呼吸。只見始皇帝倒在地上,趙高趴在始皇帝的身上不停地呼喊著:「陛下,您醒醒,您的旨意臣一定遵照執行,不負陛下的厚望。」只見在始皇帝的旁邊,一片殷紅的血從公案上滴答滴答的流著,始皇帝怒目圓睜,預告他的死亡來的是那樣的觸不及防。
在他的一旁,崆峒印安靜的躺在地上,看著倒在他身旁的皇帝。小皇子胡亥也趴在始皇帝的身上,悲傷的哭喊著,他畢竟是個孩子,面對父親的驟然崩逝,心中的悲痛自然是難以掩藏。
此時的丞相李斯獃獃的站立在原地,本想近前看看,卻渾身一軟,癱倒在了地上。隨後他定了定神,從地上爬起,一個踉蹌大步走過去,將趙高推開,來到始皇帝的身前。他本想將皇帝扶起,可是當手觸摸到始皇帝的身體時,那種冰冷的感覺使得他的內心尤為的恐懼,當他看向始皇帝的臉,那目光依舊凌厲,他的恐懼之感更加的強烈。
「太醫….太醫......,快快施救。」
在幾聲呼喊過後,王賁領著太醫前來,太醫被士兵架著前來,中途跌倒,使得太醫的全身滿是污泥,異常的狼狽。看著一臉肅殺的李斯,和倒在血泊中的始皇帝,太醫已經明白了眼前的形勢。
只見他跪在始皇帝的身前,命人將尚在痛哭的小皇子胡亥扶起,不管他日後將要做怎樣的事情,不管那些事情是不是出於他本身的意願,但這一刻他只是個失去父親的孩子,一個十二歲的少年。
太醫看著始皇帝,正要向李斯稟告,李斯斷然揮手道:「先施救」。國有國法家規,任何人都看得出始皇帝已經無法醫治了,但即便有一線生機,也不能放過,太醫從藥箱中拿出銀針,連續對始皇帝進行了三次全力的搶救。
「丞相,皇帝..…陛下,沒救了..」太醫癱坐在地上,喃喃的說道。
「陛下...陛下.真的...走了...」趙高一臉木訥,驚訝的說道。
「陛下,帝國初建,諸事繁雜,您如何能走啊....」李斯跪在地上,失聲痛哭著。
「陛下,臣現在便追隨你而去....」
只見趙高將腰間的劍拔出,頂在自己的肚腹,王賁眼疾手快,將劍奪下,厲聲呵斥道:「趙高,不要添亂,聽丞相調遣。」
王賁畢竟是上過戰場的將軍,雖然也是悲痛萬分,但殺伐果決、遇事冷靜,不是趙高和李斯所能相比的,戰國七雄,有五國是他們父子滅掉的。這也是始皇帝選中他的原因。他雖然內心傷感,卻能強忍著淚水控制眼前的亂象。
此時的李斯面色慘白,身體劇烈的搖晃著,暈倒在皇帝的身邊。太醫眼疾手快,將李斯攬住,用手將李斯的人中掐住。片刻之間,李斯便緩緩的睜開眼睛,推開太醫,再一次伏在始皇帝的身前痛哭了起來,此時一旁的頓弱上前一步,低聲說道:「丞相,陛下駕崩,你是眾人的主心骨。」
頓弱可是見過世面的人,他是戰國末期的縱橫之士,以一張利口遊說天下。秦國能一統天下,除了大秦銳士所向披靡,頓弱也是很重要的一環。聽了頓弱的話之後,李斯振作精神,站起身來對著王賁厲聲說道:「封閉寢宮,所有人偏殿聚集,聽本相調遣。」
自從始皇帝驟然崩逝后,李斯的悲痛之情無以言表,當年若不是始皇帝慧眼識金,他如何能有現在的地位,而相比地位,更重要的是創下這名垂青史的功績。他們君臣二人朝夕相處,這樣的感情自然是感天動地。但傷心過後,他知道漸漸明白了自己的使命。現在是非常時期,一個不慎,自己秦始皇帝創立的千秋功業便會
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王賁大步走到寢宮廊下,高聲命令道:「大秦銳士住行宮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宮中所有人,立即前往偏殿。」
「眾將士,列陣以待,不得懈怠。」
隨著王賁的連續號令,一排排牛角號響徹行宮。大秦銳士像一座座鐵塔般佇立在宮門口。秦軍紀律嚴明,當聽到裡邊傳來「皇帝陛下安然無恙的詔令。隨即便各司其職,不再紛擾。雖然暫時平靜,但秦國的危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