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同學 多多關照
第二章
溫詞意剛回到家便一頭扎進了書房裡,前些日子她以往的導師跟她提過一次,想請她去江大做一次優秀畢業生演講,她以工作太忙的緣由拒絕掉了。
現在看來,這個演講,也可以去做一次。溫詞意摁亮手機,調出導師那一欄,斟酌了下字句之後,溫詞意回復道:老師,我明天上午調空。
18屆導師:那太好了,能來做畢業生演講嗎。
溫詞意簡潔回道:能。
她向來是一個唯物核心派,也不算想一出是一出,從小到大,不管是自己訂的目標還是父母給她訂的目標,溫詞意都能快速有效得完成,就如同這次,她訂下的目標,也不過單單是個人名。
但是溫詞意沒想到她和許思眠的第二次碰面來得這麼快。
***
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照下來,零零碎碎地散在道路上。江大禮堂里人群攢動,聲音熱嚷擁擠,經久不息。
講台中央站著一個身形高瘦的人,他額前點綴著些碎發,面目冷淡凌厲。他穿著藍色寬鬆西裝,鬆鬆垮垮,衣領外翻著,露出內搭著的白襯衫,黑色闊腿褲下是一雙倒勾aj鞋。
而溫詞意就坐在休息的導播室里,手捧著一份優秀畢業生演講紙稿,神態自若地注視著正在致詞的許思眠。
她今天和導師會合談過話后,輕車熟路地進了休息室,卻沒想過一直在台上講歡迎詞的主持人會是許思眠。
指節輕輕地劃過紙張,溫詞意嘴角抿出個微小的弧度。
還真的是巧。
周末和許思眠推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明亮的休息室里,坐著一位看上去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女人,她化著簡單卻又不失精緻的妝容,眼眸微彎,靈氣的瞳孔似藏匿著星辰大海,墨發散漫的搭在肩上,發間別著幾個小巧的發卡,就像那倏然劃過山崗的清風,平增了幾分俏皮。
她穿著代表著學生時代的白襯衫與黑色百褶裙,瓷白的小腿順著曲線隱匿於馬丁靴里。
周末忍不住感嘆道:「學姐你長得真是好看。」
「謝謝,」溫詞意聞言輕笑了下。
周末接著介紹著說道:「學姐我叫周末,他是我室友,許思眠。」
溫詞意斂眼看去,對上了一雙幽深淡漠的眸子。
「別看著這小子一副臉能凍死人的樣子,」說著說著周末突然感嘆起來:「學姐你不知道,江大的風雲人物這幾年就出了兩個,一個學姐你和一個許思眠,你說一個好好的大三學生,不好好搞學習,經常跑酒吧駐唱,當然他也有一些原因,大半的心思都在錢上面。」
「而且這小子長得也不是一般的帥,學姐你可能不知道,這小子上一節課那座位都是座無虛席的,可能有點誇張,但是這小子真的挺受女孩子青睞的。」周末撓了撓頭笑著說。
溫詞意聽他一口一個這小子,唇角稍彎,她的眼尾生得魅惑,偏偏又帶著幾分倦意,而她輕輕一笑,又帶著眉間飛揚的意思。
周末莫名有點臉紅,他乾咳了一聲轉頭移開了視線:「學姐我還有點事,得先去集合了。」
「嗯,」溫詞意溫聲應道:「好的。」
而許思眠從頭到尾都沒有講過一句話,他只是冷淡地翻著稿子,彷彿話題中心並不是他。
溫詞意揚起笑容,主動朝許思眠伸手道:「許同學,待會多多關照。」
她笑得眼尾微翹,似泅於秋日殘陽的那一抹光暈。
許思眠淡然的瞥過眼前纖白的手,並未握上,他翻了幾下稿件,垂眸自顧自地說道:「學姐應該對接下來的流程怎麼走熟悉了吧。」
休息室的窗沒有關得太嚴實,陽光透過縫隙溜進來,照在他的眼睫上,印出好看的弧度。
溫詞意兀自收回了手,也並沒有太在意。
她眼底劃過一絲狡黠,但又被很快的掩飾過去,她語調悠長,又帶著幾分象徵性的詢問:「我來之前,導師並沒有和我說的很詳細。」
「至於這個流程呢,我也並不是很清楚。」溫詞意彎了下眸,她開了口,仿若帶著幾分意味深長:「所以,這位許學弟,能不能先屈身,做一下我的助理?」
許思眠翻了翻紙,摩挲著紙邊,他的眼窩很深,他抬眼看人時,眼裡像噙著墨,乾淨深黑的眸子很是專註,又像是一汪幽靜的深譚,無意識的引人沉溺進去。
許思眠冷淡的頷了下首,他抬腕看了眼表:「學姐可以上台了。」
禮堂的喧囂聲更是一潮高過一潮,溫詞意和許思眠一前一後,走了不過幾步。溫詞意停在後幕的一處,許思眠跨了幾步,走上講台,原本稀疏吵鬧的人群立馬安靜了下來,他站在那,身如鶴立。
「各位領導們和同學們,大家下午好……」不疾不徐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出,又帶著幾分清倦,溫詞意的目光便悄然落在了許思眠的側臉。
他生得清秀又帶著冷峻,側臉的輪廓清晰分明,因為燈光的緣故,又帶著幾分柔軟。
溫詞意收回視線,覷著台下烏壓壓一眾人,突然沒由來得一陣緊張。
這陣緣由來得不清不楚,又沒頭沒尾。溫詞意掐了掐手心,歡迎詞接近尾聲,她抬了下眸,正對上,許思眠對過來的眼神。
他的眼尾冷淡狹長,典型的冷皮丹鳳眼。可他此時的瞳眸卻藏著幾分看不清的情緒,溫詞意不自覺的邁開步子。
兩人錯開時,許思眠走得匆忙,溫詞意回想了一下他剛時的眸光,腦子倏然劃過一絲猜想,那好像,是一個安撫的眼神。
待看到溫詞意時,全場觀眾瞬間嘩然,轟動聲此起彼伏,與方才許思眠演講歡迎詞那一場的寂靜截然不同。
溫詞意笑了笑,眉間帶著幾分飛揚,她試了下話筒,緊接著,溫和清澈的嗓音順著話筒延伸至各處:「大家好,我是諾亞集團ceo溫詞意,也是北大18屆的畢業生……」
「我很慶幸能接到老師和校長的推舉,來北大做一次演講……」
台上的人自信張揚,帶著明媚又仿若帶著幾分少年人的輕狂。似那遙不可及的滿天星,身上明明已星光閃爍,卻又有著燦爛般的青春氣息。她的眉眼淺彎,又有著如初生燦陽的靈氣。
「唉,這就是成功女士的代表。」周末望著台上的溫詞意讚歎道。
見好友沒什麼表態,周末捅了捅許思眠:「唉,你說,像這麼優秀的人,到底會喜歡上什麼的人啊。」
「不知道。」許思眠收回視線,嗓音帶著幾分冷淡:「反正,不是你這種就對了。」
「喂!你這話可就過分!我我我我明明也很優秀的好吧!」周末不滿的嚷嚷道。
許思眠短促的嗤笑一聲,他轉了轉手腕,問道:「今天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主持,葉梓灣呢?」
「鬼知道,」似是不願意提及這個名字,周末皺了皺眉:「她每次都答應老師答應的好好的,可最近老是推卸自己的工作。」
「她那邊人是怎麼說?」
周末懶懶的說:「來回踢皮球唄,還能怎麼說。」
「自己當初要定的女主持人,經常無故缺席的話,那就不要來了,」許思眠眉頭一皺,冷聲道:「江大不缺優秀的女生,做不了就換人。」
周末嘖嘖道:「不愧是學生會主席,一席話就是不一樣。」
演講接近尾聲,可氣氛活絡的熱情卻絲毫不減,溫詞意指尖搭上話筒:「那麼,同學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有個男生躍躍欲試的大膽問道:「學姐!你有喜歡的人嗎!」
溫詞意並不意外聽到這個話題,她禮貌的笑了笑:「有了。」
那個男生又接著喊道:「那學姐和學姐喜歡的人談戀愛了嗎?」
溫詞意想了想,簡潔的說道:「沒有。」
人群躁動的聲音立馬轉為失落的嘆息。
「但是……」溫詞意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道:「我還在追。」
寂靜不過三秒,人群立馬沸騰,尖叫喧囂聲不絕。溫詞意眼尾輕掃,暼到許思眠那一瞬,又悄然收回來。
待演講結束,溫詞意的導師一見到溫詞意便急忙奔過去,開口便誇道:「演講實在太棒了!不愧是新晉ceo!」
溫詞意苦笑著搖了搖頭:「老師你接別調侃我了,我演講的時候說實話還有點緊張。」
「緊張?」驀然插進來一道聲音,溫詞意聞聲看去,一個人緩緩走過來,露出一雙幽深的眸子。
「唉,剛好思眠也來了,這樣吧,老師請你們去吃頓飯,今天你們算是幫了大忙了!」導師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不用了老師,這不算什麼。」溫詞意婉拒道。
「那不行!」導師制止道,他剛想接著說,突然一道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導師摸出手機,連忙對著他們說:「我先去接個電話,你們商量一下吃什麼啊。」
「嗯。」許思眠垂了下眸,他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溫詞意,冷調的聲線暗啞蠱人:「學姐昨天把這個落在酒吧了。」
紋理清晰的手心靜靜攤著一隻口紅。
溫詞意假意驚訝:「我都忘記了,謝謝學弟。」她的指尖觸碰到許思眠微微濕潤的手心,被觸碰到地方仿若帶著灼麻的觸感。
她剛想就這麼收回口紅,眸光一轉,兀自冒出來一個想法。
許思眠生得高,她需要微微仰頭才能與他垂下來的眸子對視,她輕啟唇,徐徐善誘道:「許同學,知不知道,江大有一個精神品質,是助人為樂?」
許思眠覷著面前的人,眼眸漸深,他喉結輕輕滑動:「所以?」
「所以,許同學,」溫詞意白皙的指尖點了點自己如荔枝般紅透的唇:「你能不能助人為樂一下,幫學姐塗一下口紅?」
「就當做,是那杯檸檬茶的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