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厲天行
韓羽丞只覺耳邊呼呼生風,竟看不清楚兩邊景物。後頭一點亮光越來越近,想來便是那綠袍修士御劍追來。
其實若是平時,綠袍修士全力御劍飛行之下,度比現在要快得多,以肖浪現在重傷之軀,要不了多久就被他追上。但是經過剛才的戰鬥,他其實也並不好受。不說體內靈力消耗甚巨,實際上剛才肖浪奮力一擊之下,不僅破掉了他的防護罩法寶,更是重擊他的飛劍,使他的神識和飛劍都遭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損傷。
他現在處於凝氣期十層,只差一步就可以進入築基期,到那時將可以煉製自己的本命法寶,威力自然勝過此時十倍。但那飛劍也幸好不是本命法寶,若是本命法寶受損,那他此刻恐怕已經重傷不起了。
肖浪越來越感覺力不從心,周身紅芒越來越淡,度也迅慢了下來。
「看來終究還是無法逃脫啊,韓侍郎,肖某無能,恐怕無法保得少主周全了!」想到此處,肖浪剛毅的心隱隱作痛。猛地大喝道:「少主,你要活下去!」抱著韓羽丞的手突然一展,韓羽丞感覺如騰雲駕霧一般往高空飛shè而去,在空中彷彿瞥見肖浪眼角帶淚,周身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地往那飛來的光點撲去。
肖姓大漢與其說是韓家的護衛,倒不如說他是韓家最親近之人更確切一些。早年他被人陷害犯下大罪,本應處死,卻被韓中浦救下,從此對韓家忠心不二。韓中浦為官正直,少不了結下眾多官場宿敵,肖浪多次於危難之際救得韓家中人,因此韓家從未將他當作下人,對他多有感激。再加上他武功群,韓中浦想讓他統領韓家群雄,但是肖浪覺得自己帶罪之人,不願拋頭露面,所以一直在眾護衛中任個小職。
韓羽丞自然對這一切熟悉得很,經常纏著肖浪講這講那,和肖浪親近之處絲毫不亞於對其父親。肖浪也對這孩子喜愛有加,幾次三番有意要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奈何韓羽丞從小最大的夢想是學得仙法,成為其高祖韓立那樣的修仙者,對武學一道興趣缺缺,因此只學了肖浪一點皮毛。如今肖浪為了護其周全竟然燃盡血肉,他們之間的感情可想而知了。
韓羽丞此刻大腦彷彿停滯一般,那個偉岸的身影不斷的在腦中閃現,那一抹帶淚的眼光,沒有絲毫的畏懼,但卻滿含悲傷。終於,樹葉擋住了韓羽丞的視線,但是那個身影,卻定格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此時一個青影閃過,一把抱住韓羽丞,在枝頭之間幾個縱躍,便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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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鳴清脆,泉水叮咚,樹影斑駁,藍天白雲,風景如畫。
韓羽丞獃獃地望著天空,只覺那天空白雲變化無常。一會兒像父親那嚴肅而和藹的面容,一會兒像母親那溫婉而慈祥的微笑,一會兒又像肖浪那剛毅而果決的眼睛……可是這一切都變得也來越不真實,韓羽丞小小的心裡,似乎突然少了什麼,眼淚終於滑落而下……
「韓羽丞,我來晚了。」一個低低的聲音傳進耳朵。韓羽丞似乎動了一動,好久才費力的回過神來,盯著那人看了好一會,悠悠地道:「你說這世界上真有天堂么?」
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襲青衣,坐在離韓羽丞不遠處的一個小水潭邊的石頭之上,眼含悲戚之sè的望著韓羽丞。那少年劍眉星目,膚sè微黑,五官jīng致,身材略微消瘦,看起來弱不禁風,但是給人一種飄逸之感,正是韓家世交家族厲家少主人厲天行。
韓家和厲家頗有淵源,據說兩家先祖從少年時候開始就已經交情匪淺,曾在一個門派待過。後來兩家先後崛起,韓家從文,厲家從武,成為越國兩大世家,世代交好。因此韓羽丞和厲天行從小玩到大,兩人無話不談,親密無間,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交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厚。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大聲哭吧,看著你這樣我心裡也不好受。」
韓羽丞卻是不答,又轉頭望著天空呆,只是眼角淚水不斷,無聲地述說著他的悲苦。
「你別……」厲天行看韓羽丞如此,當然知道他內心痛得無以復加,任誰得知曾經幸福美滿的家庭突然破碎,親人朋友紛紛遠離而去,留下自己孤身一人,那總滋味,恐怕連心智成熟的大人都經受不住,何況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話音未落,一道破空之聲由遠而近,只見一個衣著襤褸,渾身黢黑的身影御劍飛來,很快到了近處停下,不是那綠袍道人是誰。
厲天行一見此景,連忙拉起韓羽丞就要離去。只聽那人喝道:「厲家小子,還不快把這兔崽子留下,難道你厲家也想步其後塵?」
韓羽丞一聽那聲音,身體一顫,轉身吼道:「還我肖叔叔命來!」就要衝上前去。厲天行連忙將他拉到一旁,沖綠袍抱拳道:「還請大仙手下留情,放過韓羽丞。」
「我也並非一定要他xìng命,只要他乖乖說出仙丹所在,說不定本仙人一高興,饒他一條小命也無不可。如果還不識相,本仙說不得只好請來老祖,對你使用搜魂之法了!」
「你怎知我家有祖傳靈丹!」韓羽丞厲聲道。
「這個嘛,就要問問你的好友了!廢話少說,最後問你一遍,交,還是不交!」綠袍似笑非笑地望了厲天行一眼,yīn森的說道。
「原來你們就為了這個殺害了我的親人!想要得到靈丹,你妄想!」韓羽丞怒火熊熊,胸口起伏不定。
「不知好歹!」綠袍正準備有所行動,一道亮光從遠處急shè而來,只聽一個聲音道:「大師兄小心,那小子身上有極厲害的法寶,剛剛得到消息,三師兄他們幾人盡都隕落了。師父讓你回去,老祖已經知道此事,有可能會親自出馬擒拿於他。」那御劍的也是一名綠袍道人,但卻在十幾丈外翩然起伏,不敢靠近韓羽丞。
那渾身破爛的綠袍修士聞言也是一驚,轉頭看著韓羽丞,隨即哈哈大笑,「七師弟多慮了,這小子哪有什麼厲害法寶,看我手到將他擒來。」
其實韓羽丞現在的確無甚法寶,那柄蟲劍在祠堂使用之後就詭異的消失不見,無論如何也感應不到了。但是當時那個綠袍修士臨死之前快使用了傳音符告之師門黑水門此處有一件厲害之極的法寶出現,瞬間將幾個師弟吞噬乾淨,自己萬萬不是對手,希望門中長輩前來搭救云云。黑水門一接到消息,馬上用傳音符告之外面的弟子立即返回,避免無謂的傷亡,但不知為何破爛道袍修士沒有收到傳音符。
爛袍道士兩手掐訣沖韓羽丞一指,一道冰錐迅擊向韓羽丞胸口。只見一道青影一閃,「叮」的一聲脆響傳來,卻是厲天行反握一把雪亮匕站在韓羽丞身前。
此時那匕上結著厚厚一層寒霜,散著陣陣寒氣,並迅向厲天行手上蔓延而去。厲天行冷哼一聲,手腕一抖,冰花四shè,竟將那寒氣生生震散。厲天行緩緩道:「想要抓他,先過我這一關!」
爛袍道人見此一愣,恨恨地道:「姓厲小子,不要以為有李師叔撐腰你就得意忘形,惹急了本仙人照樣取你xìng命!」
「你不妨試試!」厲天行向韓羽丞使了一個眼sè,想讓他先離開此地,可是韓羽丞卻恍若未覺,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