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玄冥老人
暮色四合,葉言躺在車斗里,就像炒鍋里的菜,時不時的就會顛起來,在旁邊有一個空袋子,裡面的肉餡小籠包正合他的喜好。
飯飽之後,困意襲來,葉言在車上睡了起來。
「小夥子,到地兒了,」老漢的臉黝黑,斗笠遮住上半臉,胡茬濃密但長短不一,高挺的鼻樑飛出煙霧,左手粗大的手指之間夾著木杆煙袋,右手抓著韁繩,背對著葉言輕聲說道。
「啊,好,」葉言坐起身來,伸下懶腰,左手扶了一下,跳下車去,從衣服里拿出十文錢,給了老漢。
「小夥子,我載你是順路,不是要你的錢,你這……」老漢輕扶斗笠,漏出那堅定而清澈的眼睛,向上看了葉言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盯著前方,堅定地說道。
「這車馬勞頓,多虧了您照顧,我的錢不多,這也算是一點敬意,還望不吝收下,」葉言抓住老漢滿是老繭,拿著煙袋的左手,將錢放在他手裡,然後把他的手合上。
「那好吧,小夥子,多保重,」老漢扯了下韁繩,「駕,」馬兒前腳抬起,微駝的背影漸行漸遠。
葉言用手放在眉前,變成遮陽擋板,他望了望,確定好方向,繼續前進。
走了幾里黃沙飛舞的大路,他來到滿是雜草灌木的小路。
摸索著前進,草木劃過,臉上火辣辣的,葉言剛想停下,不料,左腳踩空,掉進一個水大坑裡。
「噗,」葉言遊了上來,嘴裡吐出一大口水來,他邊擺動胳膊,邊看了一下,這坑口距離他大概有十米,而且坑壁濕滑,想爬上去不現實。
就在這柳暗之際,他發現坑底有藍色的微光,「啊」,在吸了一大口氣之後,葉言向坑底游去。
到了坑底,他發現這坑是個u形的,進入另一個坑道,那微光就在他頭上。
「呃哦,」葉言爬進另一個坑壁上的洞中,他猛地咳嗽,將剛才進入鼻子的水,咳了出來。
那光芒從頭頂飄進洞里,停在一個檀木盒子上,葉言往裡走幾步,突然,一個靈魂從他身後飄過。
「莫非是索命的冤魂!」葉言叫起來,他感覺頭皮發麻,後背好像被萬根針扎了一樣。
「是冤魂,但不索命!」那靈魂迅速移動,坐在那個盒子上,只見他白須瑩髯,白色的眉毛將眼睛遮住了一大半,挺立的鼻樑,高僧一樣的耳朵,嘴巴沒入白須中,說道。
「我是玄冥老人,這麼長時間,終於不用自言自語,小子,為啥想不開,要來這兒,」老者滿臉狐疑,打量著葉言。
「我也不想,誰料掉進這大坑裡,上不去,我只能破釜沉舟,來到這裡,玄冥老人?莫非你是玄冥派的人,」葉言想到之前在花滿樓有人報過這名號。
「呦,你還知道挺多,不錯,我之前是玄冥派的掌門,因為維護師祖,與門中的頑固派不和,而被殺害,身形被毀,靈魂被封印在這個盒子中。」老人默默地低下頭,長嘆一聲。
「那我救你,你能帶我出去嗎?」葉言問道,心想老頭是個掌門,帶自己出去還不輕鬆。
「那你得揭了盒子上的封符,這東西不是玄冥派的人,即使功力再強,也無法揭去,也正是因為被它封印,我才止步於這洞中,」老人好心勸道。
「這樣,那我試試吧,」葉言走到盒子旁,老人起身往後撤了兩步,突然,葉言的右手不受控制,手放在封符上,他感覺有東西湧向手心,一會兒,他感覺右手可以收回,於是將手拿開,那符上,一個個火星圓圈向外擴散,然後化成灰燼。
「你讓開,」老人感到身上的千斤鎖鏈被解開,「砰,」那個盒子炸裂開來,葉言轉身捂住臉,盒子的碎片掉落在他周圍。
「哈哈哈,我終於出來了,」老人喜悅著,爽朗的笑聲在洞里迴響,葉言也為他高興,一起笑了起來。
「我們怎麼出去?」
「這樣……」老人進入並控制葉言的身體,此時的葉言便是老人。
「七火熔金,」葉言大聲喝道,身體周圍生出七團火焰,隨後在火焰之上,洞頂的土迅速熔化,不一會,外面的光就透了進來,照在葉言的臉上。
「咚,」葉言從洞里飛出,原來腳停留的地方生出一個坑。
「終於出來了,」葉言說道,「老頭,你哪兒去了?」
「我在你的玉佩里,我沒有身形,需要煉化一個,在此之前,需要寄宿在這裡面。」
葉言將玉佩收好,繼續朝著陰陽冢的方向趕去。
說來奇怪,只要他偏離西南方向,手就會劇痛,方向正確手就沒事。
暮色漸暗,葉言感覺快到了,點燃在驛站買來的火把,繼續尋找,他來到一個巨大的石碑面前。
「陰陽冢,」老人站在葉言身後,念道。
「啊,你嚇我一跳,怎麼,你知道這裡?」葉言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你來這兒幹什麼?」老人有些不解。
「有人託夢,讓我來找他,」葉言靠在石碑上,說道。
「咔,」他好像觸發了某種機關,葉言腳下的通道入口被打開,滑了下去。
老人也跟進去,就在此時,通道入口緩緩關閉。
「老頭,來個火,」裡面烏漆嘛黑的,葉言手握那個冒煙的火把,等著老人將它點燃。
「咚,」火苗又跳了起來,兩人面面相覷,然後往前面望去,黑彤彤的一片,望不到盡頭。
葉言在前面走,老人在後面跟著,「吱吱吱,」一隻老鼠從兩人中間爬過,被抓住尾巴,提了起來。
「這,你抓它幹嘛,」老人有些不解。
「一會就能用得上,」葉言沖老人眨了眨眼睛,說道。
他們兩人來到一個拐角,這裡看上去和之前走過的路一模一樣。
葉言把老鼠放出去,它剛跑兩步,有一塊地磚就陷下去,「咻,」兩旁的石壁上射出幾隻箭羽,被它靈巧躲過。
「呦,還挺厲害,」葉言讚歎這小東西可以。
接二連三的機關被它踩了個遍,但是它依然活著,葉言和老人跟在它的後面,來到一處類似大廳一樣的空間。
葉言撿起地上的一塊小石頭,扔出去,空間里傳來幾聲清脆的迴響,但突然這個聲音就戛然而止。
「看來這前面有什麼東西將石頭吸了進去,可能是入口,也可能是陷阱,」老人捋了一下鬍鬚,分析道。
葉言也覺得還是不要冒險為好,可他們想剛往回走,「砰,」身後的石門重重的砸下,斷了他們的退路。
「沒辦法了,只能向前,」葉言有點生氣,說道:「剛才還好走的慢,躲過了石門,不然人就沒了,真不知道這人在搞什麼。」
兩人向里走去,一路上,兩旁不乏持劍的白骨,還有些黃金珠寶,但是葉言只是瞄了一眼。
大廳的盡頭,有兩扇朱漆大門,朝里大開,門上酒碗大小的銅釘閃閃發光,門頂牌匾上寫著「陰陽變換,武學根源」幾個金漆大字。
葉言身子往前一探,伸出左手手指往門裡輕觸,指尖稍過門檻,就能感受到門裡強大的吸力。
「老頭,要不你先進去看看,你又不會死,」葉言嘴角輕輕一撇,眉梢微顰,眼角閃過一絲壞笑。
「但是我害怕,」老人低下頭,抬起眉毛,漏出半隻眼睛看了葉言一眼。
「怕個什麼,如果裡面是陷阱,我死了,你這輩子就只能在這當個冤魂,你不想報仇了嗎?」
老人見不上不行了,便向門口飄去,他的手剛過門檻一點,就被彈了回來。
「不行,這門只允許生者進去,」老人轉向葉言,語氣十分篤定。
「那你上我的身,我們一起進去。」
老人控制這葉言的身體,被門吸了進去。
門的另一頭是一條由漢白玉鋪成的道路,路的兩旁每隔一米就會有一對火盤,
自從他倆進去之後,火盤就依次向里,自己燃燒起來。
兩人繼續前進,但行至道路盡頭,卻發現這裡是死胡同,他們返回,發現那道門只能單向通過。
兩人被困其中,老人在他面前飄來飄去,葉言坐在地上,臉上忽明忽暗,兩人都在思考著對策。
突然,葉言想到了之前匾額上面的幾個字,再加上臉上的光線變化,大聲說道:「老頭,將火盤全部熄滅,」說完,自己也把火把放在腳下踩了踩。
「風雲掌,」老人大聲喝道,掌心處生出一道疾風,葉言下意識捂住自己的眼睛,霎時間,空間陷入一片黑暗。
「轟,」道路盡頭傳來一陣石頭摩擦的聲音,些許火光射了過來,與此而來的,還有漸漸響亮的笑聲,很是耳熟,就是夢裡的聲音。
葉言心想:「可惡,就搞這些歪門邪道,我等過去,非叫老頭收拾你一頓不可,」他越想越氣,腳步也加快了。
穿過石門,兩人來到一間密室,葉言後腳剛進密室,石門就關閉了,只見兩人面前不遠處有一裹水晶棺,旁邊插了三把寶劍,棺中之人,面容清秀,在葉言看來,也就三十歲出頭。
「老頭,你給我好好教訓他,」葉言四處張望,尋找著那個讓自己吃了這麼多的苦頭的人。
「教訓誰啊?」水晶棺之上赫然出現一個靈魂,短時間就化成一個人,坐在棺上,模樣和之前棺內之人別無二致。
「拜見師祖,」老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拜了起來,這一舉動,讓葉言有點不知所措。
「你是?」那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在老人的解釋下才弄清原委。
「看來我們都是被派里的人所殺害,」那人說完,兩人一同嘆道。
葉言見兩人一個鼻孔出氣,不免地更加生氣,應聲質問道:「你給我下毒,把我整到這裡來,就是看你們兩個重逢的?」
「哈哈,小子,我在劍上設下的機關,只有碰到沒有武功的純凈之人,才會觸發,我叫你來,是想讓你幫我清理門戶。」
「那我就這樣去,還不是去送死,而且我還中著毒,你不給解藥,還想讓我幫你?」葉言兩隻胳膊搭在胸前,嘴角微微翹起,頭往左轉了一下,說道。
「解藥就在玄冥派的掌門的椅子下面,而且我會將內力傳給你,至於以後,怎樣修行就看你自己的意願,」說罷,那人掌心飛出萬片靈魂,鑽入葉言的皮膚之下。
葉言頓時感覺自己血管都快要炸裂開來,強大內力的注入,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老人見狀,從袖子里甩出九盞蓮花燈,將其點燃,護住了葉言的經脈和肉體,但是衝破界限的痛苦,只能他自己承擔。
過了一個時辰,葉言從剛開始的痛苦嚎叫,到現在的盤腿而坐,閉眼凝神,徐徐青光在全身縈繞,老人覺得這小子進步速度著實是快。
葉言感到全身通透無比,陰陽變換之妙,皆收於身形之中。
老人見葉言睜開眼睛,收起九蓮寶燈,道:「小子,現在感覺如何。」
「好的很,嗯?那人呢,」葉言看了一眼水晶棺,問道。
「師祖李逍遙在臨時死前,用全部內力化作一個殘像,你繼承了他的功力,那殘像便消失了,」老人想起上任掌門的話,對葉言回答道。
「李逍遙!」葉言驚大聲說道,「他就是那個劍元始祖,李逍遙,」一陣驚呼在密室里迴響。
「你雖有強大的內力,但是沒有外功,這份力量就沒有輸出的途徑,」老人一邊指點,一邊飄到葉言身後。
「御龍心法,是玄冥派的獨門武功,一共有九式,全部學會,可御九龍,擁有傲視天下的力量,」老人指著牆上的文字說道。
「但我現在只想先解毒,要是我就被毒死,那全學會又有什麼用呢,」葉言心懷憂慮,有些急躁地說道。
「你有這內力,學什麼武功都特別快,先學會一式,拿回解藥,日後你想不想學,還不是你說的算,」老人耐心的安撫他說道。
於是他便收起情緒,轉頭望向了牆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