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禪武金身闖樁陣
明戒已經一連幾日都不能安心坐禪了,好不容放空心神坐定修心,可過不了多長時間那襲黃裙身影便會浮現,讓他如坐針氈。他在寺中幾乎沒聽過男女之事,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情況,只能無奈的每日練武。
太陽已經不再火熱,顏色有些黯淡,被兩座山峰夾在中間,像是大地張開了嘴要吞噬它,另一邊的天空也有些不再蔚藍。
離塵寺內有一塊依山而建的露天的圓形廣場,廣場上密布著一百零八根木樁,每根木樁分為四部分,每部分可以單獨轉動,每部分上又有八根木棍,對應著佛門的八臂羅漢。這由三千四百五十六根木棍組成的樁陣是離塵寺難度最大的練武之地,能在所有木樁被觸發的情況下在樁陣內待上三十息時間,幾乎就可以成為佛門之中戰力中上的存在了。
按道理來說,在這等難度的練武之地中修行應收穫極大,但在離塵寺中卻極少有人敢入內修行。這些木棍是佛門根源之地的菩提樹的樹枝,經萬千僧眾共同吟經滋養,威力無窮,尤其專破佛門金身。
而整個離塵寺中修出金身的不足十人,便是他們入內也有被擊殺的可能,更不要說其他連金身都沒有修出的人了,一擊便能讓他們喪命。
明戒在離塵寺中修行了十五年,此許多寺中僧侶入寺都早,而且入門年齡也比他們小得多。若非是世道艱辛連苟活都艱難,又有幾人願意拋棄世俗皈依佛門受戒律約束?因而多數人都是在世道中摸爬滾打不動了才選則皈依佛門,而這時他們的年齡都已是不小了。
明戒入門極早,那怕是現在都還算處在練武的黃金時期,因而他憑藉著那渾厚的先天之氣,修練一路高歌猛進,而今已修出了金身。
明戒手中提著一根禪棍,站立在菩樁陣之前。凝神聚氣,明戒體表竟泛出金光,讓人心生膜拜之意。只見他有一道裂痕的金色眸子一凝,而後他便宛如一頭金龍沖入了樁陣,手中禪棍飛舞,很快便將所有木樁觸發。
剎那間,這裡棒橫飛,帶起呼呼的破空聲和罡風,破空聲、罡風吹拂聲、棍棒碰擊聲,那怕只是站陣外看著都讓人頭皮發麻。明戒如同佛殿中的金身大佛復甦般,肌膚都化為了金色。他感官全開,手中的禪棍極速來回翻滾,隔擋下樁陣的攻擊。衣衫獵獵,他身法靈動,宛若一條游龍般在陣中翻騰。
一息、五息、十息……明戒朝著陣外緩慢移動。這樁陣攻勢太過凌厲,極其消耗闖陣人的體力。更重要的是這樁陣極為考驗闖陣人的心性,若是膽小念道著怕死,心中便會生出懼意,便容易出現失誤。而在這樣的樁陣中哪怕出現一絲一毫的失誤,都無疑是極其致命的。
明戒金色的眸子上雖有一道令人觸目驚心的裂痕,但依舊能從中看出堅毅。明戒畢竟實力有限,到二十七息時他便有些招架不住了,直接退出了樁陣。明戒體力清空,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的背部已經完全濕透,雖大口喘著粗氣,但臉上卻滿是笑意。
「你很不錯,這麼小就能在陣中撐這麼長時間,寺中子弟在這個年紀連陣都不敢進。看來以後這離塵寺就要靠你撐起來了。」凈離方丈走了過來。
明戒沒敢抬頭,悄然抹去了眸中的神異。凈離方丈也坐了下來。
「你這幾日都心不在焉的,以往數你念經最入神,這幾日卻是連經都不念了。出什麼事了?」凈離方丈慈祥地笑著問道。
「我一閉上眼,雲顏姑娘就出現在我腦海里,怎麼趕都趕不出去。方丈,我是不是中了巫師的術?」明戒無比煩惱。
凈離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原來如此。你這不是中了巫術,你這是動了凡心,對她動了情啊。」
明戒頓時變了臉:「這怎麼可能;方丈,我可是出家人啊,這些七情六慾怎能沾染?這,這……」
「我們是出家人不假,但我們也還都是人啊.人生在世是不可能拋掉七情六慾的。那怕是咱們佛門中已經佛道大成的佛陀,也有自己的情和欲。菩薩低眉,金剛怒目,這都是無可避免的。」
「那這不是跟佛門教義離經判道了嗎?如果連我們都存情留欲,又如何去普渡眾生?又如何助薈薈眾生脫離苦海。」
「若要渡人須先渡己,如若你自己都身處苦海,如何去渡人?就像是一個快要餓死的乞丐到你面前說可以讓你成為天下第一的豪坤,你會信嗎?道理便是如此簡單。所以你不要逃避,直面它,在動蕩中穩固自己的佛心,這樣才能結出真正的道果。咱們佛門的金剛、菩薩甚至佛陀都是這樣走來的,這才成了讓其他幾教都畏懼的存在。」
「弟子還是不明白。」
「順其自然,自有因果掌控一切。」
明戒望向天邊。太陽已經被大地吞沒,唯有滿天絢麗的火燒雲還在訴說太陽的輝煌。明戒眼中神異顯現,那道裂痕開始從小往上癒合,直到一半的裂痕都癒合了才停止。這一切凈離方丈看在眼裡,他笑了笑起身離去,袍子上不沾染錙銖塵埃。
天才將將亮起,一隊人馬便從魏王府駛出,駛向京城之外。雲顏和萍兒在車內坐著,一身黑衣的銳影駕馭馬車,馬車兩側一人駕馬護衛。騎馬二人都是約莫有而立之年的男子,平凡模樣,唯獨身材魁梧出眾。
凈離放一大早就帶著三十位武僧在山下等候了。這次可是魏王親自派人來通知的,他不敢不重視。此外,山上還有三十位武僧在山上巡邏,快要堪比皇帝駕臨。
看見官道上駛來一隊人馬眾人的心都在瞬間提了起心。那隊人馬中的馬車絕頂華麗,除了魏王還有幾人打造得起?魏王的獨女可不能在這裡受到分毫傷害,否則那蕩平七國的魏王發起怒來比之天子一怒血流千里也差不了多少。
雲顏剛在銳影的扶持下下了馬車,凈離方丈便笑著迎了上去。
「見過七珠郡主。」凈離方丈攜眾武僧屈身說道。
七珠郡主是當今聖上賜給雲顏的封號。當年有一位地方大員進宮面聖,供奉了十顆,極品夜明珠,每一顆都一半人頭大小,圓潤透亮皎潔如月,如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那般相像。聖上念及開國前魏王立下的十八國混戰獨滅七國的偉績,便賜給了當年只有七歲的雲顏七顆夜明珠,並一同賜下了七珠郡主的封號。
雲顏一下車便在眾武僧中來回掃視,終於在一個角落中發現了那張讓她魂牽夢繞、時常發獃的英俊容貌,那小僧竟敢直視她,還對她露出了陽光般暖人的笑容,讓她開心的像是吃了蜜一樣。
「都平身吧。」雲顏一笑傾城,幾個定力差的武僧當即被迷了心智。
「郡主啊,上次您離得匆忙,山上許多美景您都未能欣賞,這次在寺中三日,貧僧親自帶您賞賞這離塵山。」
「不必了,謝過您的好意。還是讓上次那個喚作明戒的武僧陪同吧,也無需搞這麼大的陣仗,讓那些武僧都散了吧,人多了我反而玩得不痛快。還有您,寺上每日香客繁多,寺中大小事件也不少,這都離不開您。我只是到寺上閑玩罷了,就不耽擱您管理佛寺了。」
周圍的人頓時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在場之人都知道七珠郡主幾日前剛賜給明戒一塊魏王府門客玉令,現在這番話又擺明了想和明戒獨處,該不會……眾人心中大震,看向明戒,長相著實英俊,讓人嫉妒。
可惡,長這麼帥,難怪連郡主都會芳心傾許。但不就是長得帥了點在站之人無人可以比肩嗎,至於所有好事都讓你給趕上嗎?真是沒天理啊……眾人嫉妒得心裡直發勞騷。
「這不太好吧,您金枝玉葉的,山上香客眾多,恐有不軌之人。若是您在寺里傷著了,魏王還不得把我們離塵山給推平啊。」
「凈離方丈您多慮了,我身後的三人是府上的客卿,一位金令兩位銀令,他們自會護我周全。」
凈離方丈笑容僵在臉上,雲顏的一番話已經將他的話全都給逼了回去,他若是不依了雲顏,倒顯得他有些多餘不識時務了。凈離方丈恨啊,枉費自己昨天晚上熬夜惡補《離塵山旅遊指南》,不成想一個字都用不上。
「這,好吧。那貧僧帶眾弟子先告退了。明戒,你來給郡主帶路。」
「是,方丈。」明戒從人群中走出。
人群離去,只留下了雲顏一行人與明戒。雲顏笑顏展露,蹦蹦跳跳的到了明戒面前。
「上次時間不夠,這次父王給了我三天時間,你可得帶著我好好玩玩。」
「定不會讓郡主失望。」明戒與前幾日相比有了莫大的改變,原本平淡的面容如今總是擒著一抹笑意,俘獲少女芳心。
雲顏看見明戒對著她陽光的笑著不由得有些羞澀,俏臉微紅:「那我們先去哪兒呢?」
「小姐,屬下多嘴一句,離塵寺上有一座江湖盛名的柱陣,聽說連佛門金身大成者應付起來都頗為費神。不如先去那裡,讓我們闖陣給小姐看。」銳影插嘴道。
「好啊,好啊。」雲顏拍手叫好。她之前在武僧閣中見過明戒出手,可謂英氣勃發、風采傲人,讓她意猶未盡。若是一會兒能看到明戒闖陣時英氣的模樣著實算得上美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