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相愛甚短便別離
到了晚上,明戒把幾人帶到了寺中專門為來客準備的廂房,雲顏終於裝不下了,明戒才剛剛離去便無力的癱在了床上。
「小姐,您今日是怎麼堅持下來的?我都快累死了。」萍兒捶著自己的腿問道。
「我也不知道,一看那和尚的臉,我就好像扔掉了所有疲倦一般,根本感覺不到累。但是,現在我也快要累死了。」雲顏無力道。
「果然,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還真是強大啊。」萍兒感嘆道。
不知是累壞了還是默認了,雲顏沒有與萍兒鬥嘴,只是把頭埋在床上,不一會就呼呼地睡了起來。聽到雲顏的酣睡聲,萍兒先是一愣,隨後便被雲顏的可愛所打動,不顧身上的酸痛,她將雲顏姿勢擺好,給她蓋上了被子后便退出了屋子,到了外間去睡。
明戒正在自己房中看著窗外的景色,突然身後毫無徵兆地出現了一個人,著實嚇了明戒一跳,看到來人是銳影后才鬆了口氣。
「前輩。」明戒雙手合十躬了躬身子。
銳影點了點頭算是做回應,他也看向窗外,窗外是繁華的帝都,這裡正好能俯視大半個帝都,頗為壯麗。
「你的佛心裂了,是因為郡主?」銳影開門見山地問道。
明戒一愣,沒敢直接應答,心中想了想才鼓起勇氣:「是。」
超出明戒的意料,銳影並沒表現出什麼,只是笑了笑。
「這很正常。」銳影話鋒一轉,「想不想還俗?」
明戒低頭捏念珠,半天不見有回應。銳影不覺他失禮,畢竟這種選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決定的,關乎到以後的整個人生,馬虎不得。
「你很不錯,整個南朝都難以尋出第二個,若是你有一個好的修鍊環境,便是被譽為小武神的淮王世子都比不上你。」銳影頓了頓還是選擇說出這句話,「魏王很看好你。」
說罷,銳影轉身離去,只留下明戒一人在從窗戶照進來的月光中沐浴,發獃。
良久,明戒才終於回過神來,看向那繁華的京城,即便他只能看個繁華的大概,看不見那些個宏偉的宮殿和府邸。
整整三日,明戒盡職盡責,帶著雲顏等人在離塵山上逛來逛去,一行人的歡聲笑語使得這佛門聖地似乎減少了幾分莊重。離塵山不愧為世外佛山,整整三日明戒都沒有帶著幾人逛完,進程緩慢。當然,這是某個郡主有意的,進程越慢她越高興,這意味著她以後再來照樣有玩的。
一晃眼,一年的時光就這麼流逝走了,再也不會歸來。一年的時光內,雲顏起碼有將近五分之一的時間都呆在離塵山上。離塵山的山河景色明戒早已帶著她看遍,但是她卻看不厭那張如自然親手捏造的俊秀容貌,反而越看越喜。
毫無疑問,雲顏每一次上山都要求明戒出面,離塵寺自是不敢拒絕的,明戒也樂意陪這個天真可愛的少女。也不知雲顏使了什麼手段,剛開始幾次上離塵山時魏王還會派人跟著,之後就無人再陪同了。
明戒到底是個佛門子弟,卻時常和雲顏這麼一個女子待在一起,難免會讓旁人多想。不知從何時起,離塵山上傳出了明戒是個六根未凈的淫僧,圖謀七珠郡主的美貌,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迷惑了郡主。
這些人也不知怎地,許是嫉妒得過了頭,竟然有不少相信了這個荒謬的謠言,完全忘記了雲顏的父王可是南朝武神,戰力冠絕天下,沒有術法能逃過他的法眼。
佛道修行修的是心,一顆超脫世俗的心,因為明戒並未去辯解過什麼,每每聽見便權當是聽了個笑話。可他沒想到的是,這件事越傳越廣,就連一些京城百姓都知曉了這件事。離塵山上出了一個蠱惑郡主的淫僧,這消息成了不少人嗤笑離塵寺的話題。
這件事的影響實在太大,以至於原本並不想插手此事的寺中高層也不得不插足此事。
「明戒,自從你與七珠郡主相遇之日起,我便一直在提醒你,你是個佛門弟子,這種男女情愛的事你不能碰。當時我還相信你有分寸,能自己控制,我也不想介入你的修心過程,可你看看這件事你是怎麼辦的?現在到處都是議論你和郡主的聲音,別人怎麼說都無所謂,但若是魏王聽到耳朵里,你有幾個頭夠砍得?便是有佛門金身護體,你也扛不住魏王的刀。」
明戒沒有說什麼,只是低著頭撥動手中的佛珠,面色上看不什麼情感的波動。就這樣,凈離方丈坐在長凳上看著沒有反應的明戒,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便是你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對七珠郡主生了歹念,但你可曾想過一個配字?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且不是一般的郡主,是真正地位比起皇後娘娘還要高的七珠郡主。她的父親魏王乃是當今天下第一等的豪傑,手中握著天下近半的兵馬,忠勇兩全。你呢?一個和尚,若是沒了香客連吃飯都要發愁的人。你可知她單單是洗個澡要花的銀子一輩子都掙不出來?」凈離方丈又說道。
這下明戒變了臉,沒有了滿不在乎。是啊,自己配嗎?
「我知道了,多謝方丈。」明戒鞠了個躬。
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明戒,凈離方丈心中也有些不快,但現實不容許其他出路存在,他也只能狠心。
「既然要斷,便斷個乾淨。以你的天賦,不到三十歲就能成為天下一等的高手了,到時候自己想做什麼就無人再可阻攔了。」凈離方丈終究還是無法對這個自己一手拉大的孩子徹底狠心。
可是這番安慰的話語卻無法讓明戒從失落中走出。一個郡主,一個和尚,自一開始就註定是個悲劇。
這日,雲顏和萍兒又上了離塵山,她們來到往日與明戒會面的地方,卻不見明戒的身影,唯有一個與明戒年歲差不多的小僧。雖然都是小僧,但卻不是她心中的那個。
「見過七珠郡主。」那小僧對著二女行禮。
「怎麼不是明戒來?他人呢?」雲顏開口問道。
「明戒師兄在房中閉關,托我來給您送個東西。」
小僧說著從衣服中取出一塊玉佩,上面赫然浮刻著一個魏字,正是雲顏之前送給明戒的魏王府門客玉令,代表了那個至高的男人的認可。小僧將玉令畢恭畢敬地遞給了雲顏,雲顏看著手中的玉令愣了神,一旁的萍兒也愣了。
「明戒師兄說,自己是個武僧,不能耽擱了自己天賦與修鍊時間,從今天起就不能陪您賞景了。還有您是郡主,往來太過頻繁容易招惹禍事,最好還是少到此處了。」小僧戰戰兢兢地說道。
雲顏回過神來,自嘲地笑了笑,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小僧不敢再待著,行了個禮便溜之大吉了。萍兒才聽出小僧話中的意思,頓時氣得兩眉立起。雲顏將手中的玉令直接甩下了山崖,手捂住了嘴,她不敢相信那個對著她笑了一年的小僧突然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儘管傳話的小僧說得是那樣的戰戰兢兢,但云顏還是能聽出明戒的無情,這太過傷心。她的心好像被明戒的禪棍一下給敲碎了,而暗勁還在不斷攪著,她簡直快要窒息。
「他犯什麼瘋?」萍兒怒罵道。
雲顏被萍兒攙著,痛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暗處的一棵樹上,明戒站立在樹枝上,就這麼看著被萍兒攙著淚如雨下的雲顏,面無表情,似乎回到一年以前。不知是否只是表面功夫,還是他真的看不下去,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唯有那根樹枝在顫抖著,樹葉簌簌地響著。
剛上山便下山,這是一年多以來的頭一次。雲顏哭成了淚人,而那傷人的人則是盤坐在自己的屋中瘋狂撥動念珠,最終那念珠竟然斷開,被他捏在手中的念珠更是直接被捏成了齏粉。
兩人明明可以在一起,哪怕名不正言不順,被千萬人唾棄,可至少兩人在一起。但最終卻落得這麼一個悲慘的下場,沒有任何人從中獲利,有的只是兩顆破碎的心。雲顏被心愛之人所傷,理應更加心碎,更加痛苦;明戒親手深深地傷害了自己所深愛的人,同樣應該更加心碎,更加痛苦。
魏王府。
雲顏突然回來讓魏王感到奇怪,而且一回來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居然沒有到他面前撒嬌,十幾年了這還是頭一回。魏王有種不祥的預感,於是乎他親自去到了雲顏的房中。
輕輕敲了敲房門,無人回應,魏王疑惑,他感官超人,居然聽見了屋內傳來的哭泣聲。萍兒知道魏王會來,就沒敢進屋。
「小姐怎麼了?」魏王開口問道。
萍兒早就快要為了雲顏心痛死了,於是義憤填膺地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股腦全說了出來。魏王大怒,拇指上套著的白玉扳指頓時被捏碎。
自己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寵溺,恨不得掉根頭髮都心疼得不行,那和尚真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