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楔子

楔子

透過大禮堂灰sè玻璃的朝陽顯得很嚴肅，細小的灰塵在整齊站列的人群中形成一道道光柱。在禮堂盡頭的台階上站著一位身著銀藍sè魔法袍的男人，銀sè的單片眼鏡怪異地掛在他寬大的臉上，倒立豎挺的頭和高大的身材無時不散著威嚴。而台下站成一排的小鬼頭們就與之很不成比例，寬鬆的白sè初級魔法師袍將他們的全身都蓋住，只能從露出的小臉上看出他們緊張的心情、兩旁的家長也都面露微笑，為他們的孩子感到高興。

「族長，時間差不多了。」一旁的老者提醒道。

「再等等吧。」台階上的男人說道，聲音並不顯得焦急。

這份寧靜似乎是被外面穿了的一聲鳥鳴徹底地打破，大堂里的人們紛紛向門或窗外看去。族長嚴肅的嘴角也微微翹起。

「她回來了，是他！」

「天吶！快看，他帶回了什麼？！是jīng靈！」

「看看，我說什麼來著，這小子又做到了」外面頓時喧鬧起來，屋內的人聞聲也相互議論著。

「吱嘎。」隨著一聲清脆的開門聲，光線直shè入屋內，一道人影出現在門口。帶人們適應了刺眼的光線后才現那是一個身著黃sè披風的少年。

少年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向台階走去，踩在地板的腳步聲在突然安靜下來的屋內格外清楚。少年在台前停下，將眼上的風鏡拉到領口，然後從披風掏出一個紅sè捲軸。

「這是jīng靈契約，第三個任務我也完成了。族長。」少年的聲音透出了一絲與年齡不服的沉穩。

一旁的老者上前接過捲軸。族長沖少年微笑說：「過去吧，孩子。」

少年聞言，似乎鬆了口氣，又將風鏡向下拉了拉，轉身向台下那群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孩子們走去，人群小心翼翼地讓出中間的位置。少年向未自己讓出位置的女孩兒禮貌地一笑便站了過去。女孩兒害羞地低下頭，垂遮住了她緊捏袖口的手。

「今天，你們中的任何一人都已完成修行歸來，都有了接受授星的資格，它將伴隨你們的一生，記錄你們卓越的成績，神將他的祝福賜予他真誠的子民，願你們永持高尚的信念……」族長的聲音如同聖神的呼喚。他將從侍者手中接過的授星一一交到孩子們手裡。走到少年身邊時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乾的好，孩子。」少年輕輕地頷額。

「雷歐，你這次任務都去哪了？」完成授星儀式的孩子們悠閑地躺在後山的草坪上，遠方入雲的雪山山脈連綿地起伏著。初net的氣息夾扎著青草味在暖而濕的微風中傳播。經過那嚴肅的儀式之後，這裡就是放鬆心情的好地方。

被稱為雷歐的少年就是儀式上遲到的那一位。很顯然他也正在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安逸。黃sè的披風已脫在一旁，大字樣地躺在頭嫩的草上。眼睛微閉著略帶調皮地對出一句：「保密，不告訴你。」

「得了吧，我聽我爺爺說，他的任務要到東方jīng靈森林深處去。當時族裡集資路費時可把我爺爺給心疼的啊。」在樹下打哈欠的胖子抱怨著。

「我說胖子，雷歐和這次一走就是半年，好容易咱哥幾個在一起聊天，怎麼凈聽你的牢sao。樹下的短男孩將莓果扔下去：「胖子，接著！雷歐，你也來一個。」

雷歐接過果子，也不吃，靜靜地方在額頭上，伸手從口袋裡把授星拿出，在陽光下翻看著。

青銅sè的六芒星前面刻著「雷歐·翼」的名字，後面被分成六個角和中間的六邊形區域，在太陽下閃著光點。

雷歐用手指輕輕拭著授星的表面，然後「哧哧」地笑了。

「雷歐哥哥也有這麼高興的時候嗎？」從村子的方向傳來輕盈的女孩的聲音，人影也漸漸踏著嫩草走來。

胖子獃獃地看過去，大部分的人也坐了起來，只有雷歐還在躺著。

女孩的青絲一直垂到膝部，青sè連衣裙下的雙腿顯得很勻稱，大眼睛上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文靜而不失可愛。

「哥哥不理徽兒了嗎？」依舊是那般細柔的語氣，女孩見雷歐沒有反應，便坐在了他的旁邊。雷歐微微坐起，用手肘撐著身體，剛要回答就被徽兒勇士之抵住了嘴唇：「我知道哥哥不會的，對吧。」說著，便用小手輕撫他的頭，雷歐順勢就枕在她的腿上。

「秋徽兒小姐兩個月前就修行結束回來了，就為了能早點見到她的雷歐哥哥。」

聽到對面女孩的調侃，徽兒頓時淬紅了雙頰。

青草隨著微風如水波般輕輕盪開，蟲鳴也漸漸充盈。初net的陽光照在少年少女的身上，一切都是那麼和諧。每個人都知道，授星儀式過後，大家就要分道而行。但沒有人提出未來的打算，他們都享受著彼此的時刻，他們都只在乎現在。也許，這就是多年的默契吧。

「翼，族長大人叫你到後花園找他。」一位身材健碩的成年男子從遠處跑來說道。

「我知道了，雷諾叔叔，我馬上就到。」雷歐站起來答應著，語氣中顯出了一點久違了的期待，但是卻回頭對大家做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當他起身要走時，一雙小手輕扯住他的決定，他緊握了那打在他手心的小手，轉過身用另一隻手拍了拍秋徽兒的頭輕聲說：「又不是不再見面，笑一下。」

但秋徽兒卻一頭栽在雷歐懷裡哭了起來。

「那個……我說……喂，米琳達，你過來一下。」雷歐被弄的不知所措。剛剛調侃徽兒的女孩過來扶住徽兒，還衝雷歐擰了擰鼻子。

雷歐見脫了身就急忙向村子跑去，樹上的少年沖他大喊：「晚上見，老地方！」

「哦~」雷歐慌忙答應著。

「真是的，又騙雷歐哥哥去喝酒。」徽兒止住眼淚，又為雷歐netbsp;「族長，您找我？」雷歐到時，族長已經在花園的石路上，花園是建在小山谷里。此時陽光還在山腰處，園內一片紅潤。

「雷歐，這又不是在儀式上。」族長的聲音充滿了慈愛。

「是，叔叔。」雷歐頓了頓。

「不用緊張，我想就算我不找你，你也會回來找我的吧。」族長轉過身來，正對著雷歐。雷歐低著頭，沒有說話。

「當初，你的父親將你留在族裡修行時交給我一封信，現在時間它給你的時候了。」族長從袖口抽出一封信。「他希望你接下來能在瑪克特蘭城開始你的魔法生涯，完成你的學業。」

雷歐接過信，又嘆了口氣。三年前，父親將他留在偏遠的光族部落里修行，說是修行結束就會回來接他，但是之後不久就從族長口中得知父母離開村莊后似乎被捲入了什麼事件中沒有了消息，雷歐曾經想要放棄修行離開村子去尋找他們，但是聽族長說父母在把自己託付給他時示意過可能會出事，並且千萬囑咐過在雷歐沒有完成修行之前不可以來找他們。

族長知道雷歐在想什麼，這些年待他如子，雷歐的天賦在族中也很不錯，族長也對他很疼愛。見狀，安慰道：「那是你父親度過整個童年的地方，那裡有他的影子。」

「我知道的。」雷歐打斷了他的話。「父親一定希望我變得更強。」雷歐緊咬著嘴唇，但淚還是不受控制的湧出。在長輩面前他終歸是個孩子，事實上他就是個孩子。

「呵呵，那裡是世界上最大的魔法學校，你會遇到更強的對手。跟困難的問題，世界遠比你想的要廣闊和複雜得多，外面有很多實力不被我們所知，且他們非常龐大，你要小心應對呀。」

雷歐似乎想到了什麼，磨掉了眼淚，喃喃道「更大的實力嗎？」

族長知道，但不語，又岔開了話題：「明天就走吧。」

「啊？」這話把雷歐噎得夠嗆：「這麼急？」

「也沒什麼事，我有個口信要捎給我兒子，就說他要是再不找個老婆回來我就替他選好了。所以的麻煩你，好了，我去吧jīng靈契約處理一下，還要給你籌路費。你回去收拾一下，晚上還有聚會吧，少喝點。」

雷歐這才想起自己答應的事，他不會喝酒，但有時被朋友下套拉去酒吧。這次又要他付錢了。

月上三竿，村頭的小鳥酒吧就真如鳥巢一樣亂糟糟，雷歐好容易擺脫了村民們的盤問，來到角落的一桌。

「雷歐你遲到了哦。」米琳達搖著啤酒瓶，沖雷歐將瓶塞打去。

「罰酒，罰酒呦。」

「我不會喝的，別！別！」但胖子已經將幾大杯啤酒砸到桌子上，震得桌子亂顫。「你不會喝？！那每次天一亮都是你不見呢？」胖子又開始嘟囔。「雷歐你真不夠意思，就呆一天就要走。」

「噗！你們都知道了！？咳！咳！」雷歐被剛喝下的一口酒嗆得厲害。本來因此一直不開心的徽兒，也隨大家哧哧地笑著。

「族長下午就來我爺爺那裡籌你的路費，給我爺爺疼的把我一個月的零用錢給停了。本來我們想還你每次替我們交的酒錢，看來這次還得你請。」胖子一口酒下肚，話又多起來。

「胖子，你還客氣起來了，來，乾杯！」

「乾杯，為了未來的天下。」

「為什麼？」大家對米琳達的話感到奇怪。

「因為，我才是未來天下的主宰，哈哈。」

「完了，她又喝醉了。」碰杯的脆音，總能調高喝酒的氣氛，米琳達不勝酒力，與徽兒退在吧台上。徽兒今晚穿著黑sè的禮裙，白皙的皮膚更加突顯，看著雷歐被五、六個人猛灌，她又坐不住了。

「去替他擋酒呀！」米琳達懷著醉意建議道。

眼見秋徽兒真的起身要去，便用空出的手攔住了她。「唉。怎麼說你呢。你這樣男孩會很沒面子的。」

徽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疼地看著雷歐，輕咬嘴唇，手中的酒杯也不知何時見了底。

第二天的朝陽如期而至。

雷歐從桌旁起身，絲毫看不出醉意。剛剛還想灌倒他的最後一人也扒在桌子上出酒酣。在吧台上睡著的徽兒也夢囈著：「哥哥，我已經長大了，別把我當小妹妹，我要做你的，我要……我……」雷歐看到這裡，不禁揉了揉太陽穴，上前將那件黃sè的披風披在她身上。徽兒的眼睫毛輕輕顫了一下，似乎沒有被弄醒，雷歐回身看到尚在醉夢中的夥伴們，會心地笑了笑。

「就這麼走了？」就在雷歐付了錢轉身要走出門口時，米琳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是呀，這不挺好的嗎？又不是不能再見。」

「唉，怪不得，你喝酒就是浪費。」米琳達嘆了口氣，不知是為酒還是……

「是呀，我喝酒沒感覺，所以說不會喝也沒錯。」雷歐又反問道：「你不是醉了嗎？」

「我知道自己的酒量。」說著晃了晃手中還有一半的酒瓶。

「呵。」雷歐再次向門口走去。

「不用將徽兒叫醒嗎？」米琳達說。

雷歐只是頓了一下，就走出了酒吧。

在房間里，雷歐靜靜地看著寫字檯上的相片，其中一個就是雷歐一家的全家福。只到父親腰部的小雷歐被母親摟在胸前。父親、母親，我來了。他將這張相片裝到旅行袋裡后，又將桌上的另一張拿了起來，相中的紅衣女孩與黑衣男孩站在一起，很快樂。雷歐的目光在上面頓了頓。舒心的笑了。也將其放在袋中，然後帶上門，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