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哨騎

二十軍棍，執法的是公孫獨，雖然只有一面之緣，或者因是同宿舍，又或者是劉康的謙卑與布帛發揮了作用，二十軍棍下來，只傷了一些油皮，沒有傷筋動骨，已經是萬幸了。

劉康艱難站起來，出了執法處，迎面就見到了騎著馬的公孫屯長，這貨眼睛長在頭頂，冷哼一聲，道：「這只是一點教訓，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上下尊卑，不要覺得自己長了一個好皮相，就生出妄念，做出大逆不道的勾當。下次可就沒有這樣好運了。」

劉康聞言，一臉茫然，滿心狐疑，心說，啥情況？我偷這貨媳婦了？還是勾搭他閨女了？不對呀，我才來半個月都不到，而且出了一直都在苦力營和軍營，不要說女的，就是母的老子都沒見到呀！

可是又能如何？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人家高劉康不止一級，光棍不吃眼前虧，該認慫時當認慫！這是劉康人生座右銘。

劉康忍著屁股痛，躬身行禮，一臉順從，口稱知道！公孫屯長見狀，面露滿意之色，也不搭理，轉身離去！

劉康待公孫屯長走遠，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暗罵一聲：「草泥馬！」隨後便一瘸一拐的回自己帳篷了。

劉康回到帳篷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軍營規矩嚴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違者重罰！

漢軍軍法嚴厲，士兵都不敢違背！所以劉康回來的時候，帳篷的里烏黑一片，只能聽到公孫獨三人此起彼伏的鼾聲。

劉康嘆了口氣，脫去身上皮甲，輕輕在自己床榻上趴下。

卻聽的邊上，公孫獨鼾聲突然停了下來，黑暗中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睛突然睜開，嚇得劉康一激靈，大呼：「哎呀媽呀！你要嚇死人呀！半夜不睡，裝什麼鬼呢？」

公孫獨一笑，翻身在床榻上坐了起來，道：「哎，我問你，你小子真的是頭一次來？當真不認識屯長？你是怎麼得罪公孫屯長了？」

公孫獨話沒有落音，卻見對面兩張床榻上，田虎、杜之居然也睜開眼睛，翻身做起來，跟兩個好奇寶寶似的。

劉康聞言苦笑，道：「我真的冤枉死了，我是沛國譙縣人，來這裡從軍就十幾天，我能得罪誰？」

公孫獨聞言，一臉狐疑的看著劉康上下打量，搖了搖頭，嗤之以鼻，道：「誰信呢！公孫屯長雖說平日里就狗鼻羊眼不是東西，可今天也忒不是東西了，他有這麼無聊？對一個新人這樣？難道？——」

「難道什麼？」田虎來了興趣，催問道。

公孫獨一臉壞笑，瞅著劉康，上下打量，最後，自己也綳不住了，噗哧一聲，道：「難道他看你長個俊俏，饑渴難耐，想要和你做一對假鴛鴦，你不從，他因愛成恨？」

「去你大爺的！」劉康聞言，順手將自己枕頭砸了過去。

田虎和杜之也是被逗得咯咯直笑。

公孫獨笑完，收斂表情，認真道：「好了，不逗你了，老弟，你雖然才來，可我們兄弟幾個跟你一見如故，也見不得有些人仗勢欺人，奈何人微言輕，也幫不了你什麼。」

劉康聽完，感激的說道：「我孑然一身，身無長物，來此，多日，也是頗為挫折，今日有哥哥你這番話，小弟知足了！」

公孫度從枕頭下面，取出一物，遞給劉康，道：「你受了傷，明日還要做哨騎兵。你是中原人，不清楚這遼東的厲害，咱們這人煙稀少，天氣寒冷，越往北越冷，高山深谷，深山老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虎豹狼蟲，更有烏桓、鮮卑、高句麗、匈奴、三韓、倭人、雜胡隱藏其中，步步危機。這是金瘡葯、麻沸散和解毒丹，關鍵的時候或許能救命。」

田虎此時也拿出一物，遞了過去，道：「哥哥家境貧寒，沒有什麼稀罕物可以給兄弟，只有這把匕首，隨我多年，做工粗疏，或可一用。」

劉康接過，一看，的確是村裡手藝，也沒有什麼雕龍篆鳳，鑲金配銀，黑燦燦的，倒也實在，便拱手謝過。

杜之此時也取出一物，道：「他們都給我，我不能落後，我連匕首都沒有，只有兩塊打火石和火鐮子，你去做哨騎，或許有用。還有這個——」說著又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竹筒。

劉康接過，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石灰！」杜之不好意思的回答道。「遇到虎豹豺狼和胡人，你近戰水平太差，危急時刻，對著眼睛撒出去，能救命！」

三人聽完，又是一陣鬨笑。

有些人認識了一輩子，白首如新，有些人卻可一見如故，交心託付，劉康和公孫獨三人或許就是這樣。

三人又交談一會，夜深，漸漸睡去。

第二日清晨，劉康早早起床，公孫獨的金瘡藥效果不錯，只是一夜，已經不影響行動了。

劉康用行軍背囊準備了一些必備的東西。並去軍需司馬那裡領取弓弩、環首刀、皮甲、戰馬、狼糞、乾糧、水等。

哨騎是軍隊行動的傳統，主要用於偵查和預警。往往大軍出行前和行進中，包括駐紮的時候，都會向四面八方放出哨騎。他們搜索敵人，發現危險，想獵犬一樣，為將帥所重。

他們搜索的範圍不一，有的幾里，有的幾十里，有的甚至幾百里，當然，幾百里的已經不是普通哨騎，更像是偵查性進攻或搜索進攻。

劉康此行有百餘騎兵，他們的兩人一組，每個哨騎配備兩匹快馬，這樣可以保證馬匹休息，不至於出現跑死戰馬的情況，更可以保證出行的效率。

雖然戰馬可以不停的奔跑，不過正常來說，一匹馬一天奔跑的距離也就是一百多公里，好點的二百多公里，所謂一日千里，這真的很少見。更重要的是，馬是動物，不是機器，作為古代極為珍貴的牲畜，除非緊急時刻，騎兵都會非常愛惜自己的戰馬，跑個十幾公里，就會讓停下來休息一下，這才是正常操作。這跟汽車保養、機器保養一個道理，時間久了機器熱，傷設備。

所以，兩匹戰馬，就可以保證了哨騎工作的不間斷性和長距離性，所謂換馬不換人，就是這樣。

「你們只有一個目標，找到烏桓人！聽明白了嗎？」負責哨騎的曲軍侯，親自訓話。

「諾！」百餘騎兵齊聲稱諾。隨即賓士而出，如飛鳥如林，四散而去，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