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撕心裂肺
擺脫了南宮溪后,霍響響回到溫情家裡,她已經起床了,正一臉慌張地拿著電話,聽到聲響,溫情抬頭看去,「霍響響!你幹什麼去了?」
她眼中的著急和慌亂掩不住,霍響響走過去抱了她一下,「溫情,我要走了,帶奶奶一起走。」
「你去哪?」
溫情怔怔地看著霍響響,此時的霍響響彷彿會發光,她又看到了當初那個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那個鋼琴師。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
霍響響眯著眼,放開了溫情,她坐在床上,回頭看著溫情閃著淚光的眼睛,「不告訴你。」
「啊霍響響,你還有沒有人性了?」
一陣笑鬧過後,霍響響到了所說的談話,便穿戴整齊地去了和爺爺所說的見面地點——汐月閣咖啡廳,是本市最好的一家咖啡店,高貴又不失優雅,簡單而不庸俗。
「確實符合南宮老爺子的品味。」霍響響不禁感慨萬千。
果然高雅之人做事風格都與常人不同,所以和南宮蒔註定只是萍水相逢,一場交易罷了。
就這樣想著,計程車已經停在了咖啡廳門前,而霍響響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司機看見出了神的霍響響,便開口提醒道:「小姐,汐月閣咖啡廳已經到達。」
霍響響這才回過神來,下車將錢付給司機。
走進咖啡廳,才發現一個人都沒有,霍響響瞭然。
一抬頭便看見南宮欽用勺子攪拌著咖啡,然而他卻一臉淡然地細細品了一口旁邊苦澀的濃茶。
他身後的老管家對霍響響點頭微笑。
霍響響回以一笑,同時走向南宮欽對面,拉了一下凳子,坐在了南宮欽的對面。
然後便開口道:「爺爺,對不起,我不能再做您的孫媳婦了,可是我可以時常回去看您的。」
南宮欽端咖啡杯的手一頓,緩緩開口道,「響響啊,你也知道,自從那個女人失蹤之後,他便一蹶不振,因為你的出現,將他從黑暗陰霾之中拉回來的。」
南宮欽將手中的咖啡遞給霍響響,又開口,「也正是因為你,他才能將南宮家的產業打拚到在本市如此遙遙領先的地位,如果你再離去,豈不是等於要了他的命啊……」
「爺爺。」
霍響響端過南宮欽遞給她的咖啡,平靜開口,「此次離婚是阿蒔提出的,我與阿蒔本就是一場交易,如今交易已經到期,我不能再不禮貌了,而且阿蒔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他的青梅竹馬,我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相聚的……」
看得出南宮欽的排斥,霍響響也有些無奈和心酸,「爺爺,既然這是阿蒔的選擇,那我們就尊重他好嗎?也算是給這場婚姻一個完美的結尾了。」
南宮欽一聽離婚是自己孫子提出的,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身後的老管家,見老管家點頭。
他再細想南宮蒔的性格,心中很是氣憤,也知道再勸也沒有用了,便嘆了口氣。
於是他眉目慈祥地看了一眼霍響響,斟酌著開口,「響響啊,爺爺是真心喜歡你這個孫媳婦的,即使你不是阿蒔的妻子,但我依舊是你爺爺,若是你有什麼困難,爺爺仍是你堅強的後盾。」
霍響響有些感動,這三年來,南宮老爺子對自己只能說是盡心儘力了。
可惜緣分如此……她不強求。
從咖啡廳出來,霍響響便立馬奔去靜濟醫院。
奶奶自從成為植物人之後,便被南宮蒔安排在這個私人醫院裡,每日有專人照看,響響根本不用廢多少心思。
但是她還是會來看望她,每次和她說說話,就像兒時那樣。
可如今她和南宮蒔婚約已解,必須得馬上將奶奶接回她身邊。
在去往醫院途中,霍響響便接到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奶奶去世了……
霍響響有些不可置信,她看了一眼手機號,聲音很輕很輕,「你說誰去世了?」
「你是不是霍小姐?」
對面傳來了不耐煩的聲音。
「我是。」
「好的,您的親人易冉,在九月二十號去世,請您……」
後面的話霍響響沒有聽,她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畫面直擊她的靈魂。
她再也忍不住在車上嚎啕大哭,從小奶奶對她的好一一在腦子浮現,奶奶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了,現在,連自己唯一的奶奶都離自己而去。
霍響響不能接受,一度昏厥過去。
她醒了之後,已然躺在了靜濟醫院裡,想必是那個司機將自己送來的。
護士看見霍響響醒了過來,便遞給霍響響一張紙條,說道,「這是剛剛送你來的那個先生留下的,說是如果您要還車費和他替你墊付的醫療費,就打這個電話號碼。」
霍響響木然地接下紙條,便立即趕向奶奶所在的康復區域,想見奶奶最後一面。
剛趕到康復區,便聽到兩個護士在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
「咱們康復區有一個已經去世的老太太,她的孫女是南宮蒔的夫人,可是今天剛離了婚。」
「聽說了聽說了,好像他們剛離婚,南宮家派的人便對這個老太太不太上心了,連高級康復理療師都撤除了,那個老太太因無人看管,結果被連接呼吸器的管子被凳子壓著了都沒人知道,就這樣窒息而死。」
「那個老太太的孫女呢?怎麼就不知道來看看自己的奶奶,真是沒良心……」
霍響響聽到這裡,不由得呼吸一窒,心口隱隱作痛,更是對奶奶的死充滿了愧疚。
果然不能對南宮蒔報有幻想,自以為他們之間的交易,能將奶奶照看的很好,沒想到,竟然一離婚便不再對奶奶看管,連等自己來交接都等不及了……
她的婚姻,竟成了奶奶活下去的籌碼。
霍響響再次失聲痛哭。
奶奶是一個世家女子,一向驕傲,嫁給了霍響響的爺爺,便對他一心一意,放棄了身份地位,可是爺爺早逝,她沒有頹廢,一手拉扯爸爸,才會有了她。
她對南宮蒔的感情已經煙消雲散,留下的只有對自己滿滿的恨意。
如果不是遇見他,君苡或許也不會走,奶奶更不會死。
霍響響在康復區並沒有看見自己奶奶的身影,一打聽才知,奶奶已經被送往太平間了,便踉踉蹌蹌地趕往太平間,可到最後只看到一個裝著奶奶骨灰的盒子。
「誰讓你們這麼做的?!」
霍響響猩紅著眼上前,顫抖著接過奶奶的骨灰盒,質問眼前這個一臉不屑的女人。
「您自己不來接,怎麼還能怪我們呢?」
對方陰陽怪氣的說著那些刺痛霍響響的話,霍響響無言以對,她擦了擦眼淚,卻發現現在自己已經流不出淚了。
「呵呵呵呵……」
霍響響笑了出來,對面的女人看了她一眼,說了句什麼霍響響也沒聽清,聽清了也不想計較了。
奶奶生前就喜歡說,「我們響響這一輩子一定要好好的活著,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要讓奶奶看到你的微笑。」
霍響響當時怎麼回答了,她已經記不住了。
那個時候的漫不經心,成就了她現在的後悔莫及。
「霍小姐,實在不好意思,這大夏天的,人死了一天了也沒見你來。所以我們就……」
原來醫院裡面看奶奶的屍體久久沒有人認領,又正值夏天,害怕屍體有異味,便擅作主張,將屍體火化了。
霍響響沒有說話,她沒有見到奶奶最後一面就算了,連奶奶最後的樣貌都沒有看見,只得到了這個冰冷的盒子。
她對奶奶充滿了愧疚和懊悔。
霍響響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將奶奶的骨灰從醫院裡走出來的。
霍響響邁著沉重的步伐,剛出醫院就看到溫情從醫院車庫跑過來,「響響,怎麼樣了?你……」
她看到霍響響手中的骨灰盒,一時之間不只要說些什麼。
「溫情,我想求你幫我一個忙。」
霍響響想對著溫情說自己沒事,發現笑不出來,於是扯了扯嘴角。
「響響,我們之間不要說這些話,有什麼事你就直說。」
溫情看著此刻的霍響響,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明明是大夏天,霍響響頭上卻不斷的冒著冷汗。
「我要去洛城,你送我去吧。」
他們半天後到了洛城,霍響響便讓溫情先一步回去了,她一步步走向自己以前所住的地方,親手把奶奶和爺爺埋在了一起。
推開了以前君苡所在的住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口中喃喃道,「阿苡,我什麼都沒有了,奶奶走了,我最後的親人不在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