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回落

林府，春雷院。

「區區狐妖，要是換了早些年，老夫三拳就能打死你。」

陳老兩坨胸肌跳動，古銅色皮膚閃著光澤，對自己單殺狐妖極為自豪。

築基後期生命力無比強盛，同級別之間的戰鬥，極難殺死敵人，往往都會被其趁機逃離。

這種成功擊殺的案例，往往只有十之一二，難度可見一斑。

確認狐妖死亡，陳老信心倍增，摩拳擦掌，「書生，老夫這就來助你，你……」

陳老回頭望去，略微有些渾濁的眼睛中，閃過一絲茫然，視線所過之處，沒見到半點築基後期妖怪的影子。

唯有青衣書生負手而立，任由寒風吹動衣角。

「那些妖怪莫非藏匿起來了？」

陳老眼睛張開，額頭上的皺紋擠成一團，而後目光掃到地面的屍體，瞳孔劇烈收縮。

只見滿目瘡痍的大地，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除去最開始被書生斬首的羊道人。

缺了耳朵的一隻耳，倒在血泊中，屍身早已僵硬，不遠處的位置，還躺著一顆焦黑的頭顱。

陳老眯著眼睛細細打量，方才勉強看出蜘蛛女的模樣。

最後是書生腳下，是猴子和白衣女人的頭顱，無頭的屍體噴出的血在草地上塗抹大片的痕迹。

羊道人、一隻耳、鐵頭猴子、白衣女人……陳老眼睛微眯，忍不住倒吸口冷氣，不可思議的看著書生。

「這四隻妖怪都被你殺了？那可是築基後期，怎麼感覺比殺只雞還簡單。」

「陳老說的不對。」柳茹望著丰神俊朗的書生，目中泛起異彩，紅唇掀起一道弧度，「還少了一隻白骨精。」

陳老面色陡變，失聲道：「這怎麼可能，一人擊殺六大築基後期？！」

他急切的看向青衣書生，卻見其笑吟吟的立在原地，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遠處的群妖還在戰鬥，但已然是被打的丟盔棄甲，在恐懼中引頸就戮。

除去鎮妖司士氣大震的因素，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秦修一人擊殺六大築基後期，在群妖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所有妖怪都嚇破膽，哪裡還有先前囂張的氣焰，而沒有這口凶氣，也自然成不了氣候。

潰不成軍，如土雞瓦狗。

鎮妖司暢快的喊殺聲，讓得陳老微微一愣，望向潰敗的群妖，陷入沉默。

以一人之力，擊殺六位築基後期，哪怕陣法佔據主要作用，這也是了不得的戰績。

甚至對於整個大乾來說，也是極少見的情況。

而能夠以自身修為，做到如書生這般戰績的，只能是京城鎮妖司中的那些妖孽。

老爺這次完全看走眼了，這哪裡是個小小書生……陳老眼眸閃爍，想著林司禮與他說過的話，不禁陣陣嘆息。

以書生的天賦，往後六七十年，必然有機會踏入金丹境。

而只要成就金丹，便代表著大乾的頂尖戰力，就連皇帝都會無比重視。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若是書生能在五十歲前成就金丹，地位只會在林司禮這個丞相之上。

先前還看不起這書生，沒承想還要靠著他活命……鄭老面色肅穆，鄭重的拱手，朝著秦修彎腰行禮。

「今日沒有先生幫助，這宴會不知要死多少人，老朽先代大家謝過了。」

「沒有你的幫忙，在下也難逃一死。」柳茹亦是雙手抱拳，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身後的戰鬥早已結束，眼見陳老與柳茹行禮，一眾鎮妖司紛紛抱拳，激動的喊道。

「多謝先生出手相助！」

秦修抱拳回禮，笑道：「誅殺這些妖怪都是大家的功勞，非小生一人之力。」

他語氣溫和，態度不卑不亢，將功勞分攤到大家身上，頓時讓不少人心生好感。

……

春雷院外，精巧的閣樓中。

林慧雙手撐著欄杆，目光落在遠處那道身影上，輕輕吐出口濁氣，揉了揉略顯麻木的臉頰，「贏了。」

王曦站在她身邊，望著那道青衣身影，已然陷入無盡茫然，「那可是築基後期，竟殺的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築基後期修為，哪怕是在京都，也算得上頂級高手，也是大乾戰力明面上的第一梯隊。

王曦的老師便是築基後期，來江城之前，她還特意去看過老師的戰鬥，深知築基後期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強悍的生命力，哪怕被攔腰斬斷，也能快速癒合，堪稱恐怖的破壞力，一擊轟爆一座閣樓不成問題。

在看完那場戰鬥后，王曦就產生一個認知，築基後期幾乎不可戰勝，不可擊殺。

但是現在她卻看到什麼？

有人生生打破她的認知，讓她眼睜睜的看見，自己是如何在一堆築基後期的圍攻下，乾淨利落的一一擊殺。

原本在王曦眼中強悍至極的築基後期，在書生手中卻如同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欄杆，王曦做出了一個對不起老師的決定。

我一定要拜秦修為師，不論什麼代價！

心中豪氣激蕩，王曦看了眼林慧，神色卻是古怪起來，她如果拜秦修為師，和林慧的關係又該怎麼算。

師姐？

還是……師娘？

想到這裡，王曦打了個寒顫，忍不住用手擦著胳膊，將那些雞皮疙瘩抹平，忍不住想到：「要是真讓我叫師娘怎麼辦？」

昏暗的房間中，林司禮等人還在耐心等候。

聽得林慧的話，忍不住紛紛抬起頭來，快步來到欄杆前，遙望遠處的的春雷院。

林司禮走近，渾濁的眼睛尚未看清，便聽見道道歡呼聲從遠處傳來，而其中大多都是興奮的表達感激之情。

他眯著眼睛仔細望去，這才看清立在人群中心的青衣書生，頓時蹙眉立在原地。

「慧兒，這是怎麼回事，那書生又殺了只築基後期，讓妖怪忌憚退去了？」

「多半是鎮妖使親臨，與那書生沒什麼關係。」蕭無佑看了眼林慧，語氣複雜的說道。

誰知話音才落下，便聽林慧笑道：「爺爺，方才秦修一人斬殺六隻妖怪，陳爺爺擊殺那隻狐狸。

「如今七大築基後期妖怪都被斬殺，就連餘下的妖群，也在秦修的幫助下，被鎮妖司全部清理。」

嘩啦啦……院中的樹林搖動著，一隻麻雀在枝頭哆嘴，發出清脆的鳴叫聲。

林司禮眼眸微微閃爍，下意識的捋著鬍鬚，咀嚼著林慧話語中的信息。

一人獨戰六大築基後期，還能幹凈利落的擊殺，不放過任何一個……老人凝視秦修的身影片刻，方才吐出句話。

「少年英傑，天縱之才，前途不可估量。」

如此看來，讓這書生與慧兒在一起，也未嘗不可……林元山想著看不起書生的想法，忍不住苦笑搖頭。

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待凌雲始到高。

長年身居高位的他，不自覺養成俯視他人的習慣，想著過去重重，不知錯過多少英才，覺得羞愧不已。

砰……蕭無佑一掌拍在欄杆上，看著林慧淺淺的笑容，看著書生意氣風發的背影，目光陰沉到了極點。

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這個傢伙！

春雷院中，伴隨著人群的陣陣歡呼，秦修卻是找了個機會，無聲離去。

雖然他看起來並無異常，但傷勢早已嚴重到極點，連殺六位築基後期，付出的代價也是相當的大。

現在的他，就是布滿裂紋的瓷器，只要稍有外力觸碰，瞬間就會瓦解。

而且，六位築基後期帶來的好處，也是讓得他驚喜不已，雖說都是普通靈元，但其數量卻是達到極為可觀的程度。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有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