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哄我!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每每聽到或者看到言璟琮或和他有關的,漸漸沒了那份喜悅激動,譬如現在,她聽聞這話,知道言璟琮來了府里要見她,也只是淡淡應了聲,不見喜色,反多了幾分局促緊張!
韓明霜來到前堂見他,看到言璟琮的一刻,她還是心存幻想,畢竟她喜歡了很多年的人,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毫無波瀾的去面對!
然而她也清楚,她現如今是言瑾瑜的妻,從她嫁給言瑾瑜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該放棄了,從那時起,她與言璟琮再無瓜葛……
而言璟琮對她一如既往的無謂,根本不管她如何想的,一開口便帶著怒氣質問起來:「本王聽說昨日九弟罰曹家小姐跪於太子府前賠罪,以至於被長街百姓圍觀恥笑,使得曹淑婉顏面掃地,回府鬧著自殺?」
言璟琮這話明顯就不是關心韓明霜,反而此行更像是為曹淑婉主持公道的!
韓明霜想起昨天的事心裡是一陣不痛快,她不悅道來事情原委:「是她先羞辱我的,說我不會撫琴,廢物一個,言瑾瑜生氣才罰她!」
韓明霜覺得解氣,言瑾瑜罰的好,誰讓曹淑婉總欺負她!然而這話讓言璟琮聽來,卻冷眼看著她,反問道:「就只是因為這個?」
言璟琮自覺不至於,畢竟在他眼裡,韓明霜憑什麼這麼嬌氣,她不就是個廢物,沒了相府千金的頭銜,她也不可能嫁給言瑾瑜成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而憑她的才學德行,又憑什麼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所以曹淑婉即便羞辱她又有多大的錯?
原本就是韓韓明霜自己沒出息,她就是活該被人唾棄廢物,她就是活該承受這一切,她沒理由覺得委屈……
韓明霜聽著這句話,只覺得言璟琮這麼多年好像從來都不曾理解過心疼過她!也不知怎麼,這種話聽多了,韓明霜有時候也覺得的確如此,她什麼都不會,確實是廢物,那些人欺負她罵她也是應該的!
可更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越發聽不得這種話,也許是讓言瑾瑜慣壞了,她開始自詡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是人人敬仰的太子妃,何況連言瑾瑜都對她處處忍讓,那麼旁人,就更得對她小心翼翼的恭維奉承,即使她什麼也不會,她也是需受世人仰望的南國太子妃!
所以現如今韓明霜再聽聞言璟琮這話,心裡覺得格外不爽,脾氣上來了,難免就要回懟一二:
「什麼叫就因為這個?殿下覺得這還不夠嗎?我可是太子妃,這南國千千萬萬的女子,除了太后皇后,便是我最尊貴,她一個臣女,憑什麼羞辱我,這件事她就該罰,事後又憑什麼哭鬧覺得委屈!」
「強詞奪理!你何時變成這樣睚眥必報,你明知她是曹家獨女,本王向來依附曹家,可你這般欺辱她使本王至於何地!」
言璟琮見她還如此理直氣壯的覺得自己沒錯不免更怒了些,想想韓明霜之前唯唯諾諾,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那才是她該有的模樣!
可她現在憑什麼這麼傲氣,尤其是那句,她自己親口說自己是太子妃,她之前明明說過,即便嫁給言瑾瑜她心裡也絕不會承認,可如今,可如今她嫁給言瑾瑜才過了多久,竟然親口說自己是太子妃,是旁人欺辱不得的,這憑什麼,她難不成真覺得自己嫁給言瑾瑜就高高在上了嗎!
韓明霜心裡覺得委屈得很,也不知是失望還是怎麼,她不懂,為什麼她那麼喜歡言璟琮,她喜歡了他那麼多年,而言璟琮也總是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出了事言璟琮從來都是責怪她的不是,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曾有過她。
反而是言瑾瑜,那個他們一直覺得心思陰毒手段狠厲的言瑾瑜,卻總會在她出了事,不顧一切的幫她討回公道!
那時的韓明霜想不通這一切,也曾做過嘗試,試想過其實言璟琮並不愛她,真正愛她的人是言瑾瑜,可她不敢繼續想下去,畢竟萬一她錯了,就真的沒人會說喜歡她了……
然而當時的她依舊不服,可能是出於怨言璟琮的偏心,也可能心裡壓抑了太久實在不悅,便又一次和言璟琮頂撞道:「曹淑婉只是一個臣女,她羞辱我,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次次都不計較,可換來的是她變本加厲的羞辱,這次是言瑾瑜替我出了口惡氣,所以這都是她自己自找的,她活該!」
韓明霜不願再這樣忍著,反正她從前忍了很多年,也沒換來她們的適可而止,既如此,她不妨就大膽一些,反正她如今是太子妃,等言瑾瑜登基,她可就是皇後娘娘,她怎麼能讓旁人欺負她,滅了她的氣勢去!
「是!」
言璟琮覺得韓明霜簡直不可理喻,如今重重道了聲是,隨後看著她這幅蠻橫無理的樣子,心裡越發厭煩,話語也越發不客氣的諷刺:「一口一個都是別人活該!那你呢,你怎麼不想想為何她偏說你不說旁人!」
……
那話音落下,堂內一片靜寂,韓明霜被噎的活生生沒理可言,她一雙明眸充盈上淚意,看著言璟琮,心裡難受至極,想著自己難不成真的就這般活該,因為不識字,不會像她們一樣撫琴弄曲兒而活該承受她們的冷言冷語,即便是她們以下犯上,也是自己活該,這憑什麼,又是什麼道理呢……
言璟琮話音落下的瞬間看著她淚光閃爍的眼眸,一瞬間也靜了聲,意識到方才的話重了,便是後悔了些,神色上的幾分冷漠厭惡褪去幾分,故作柔情幾許,上前安慰道:
「本王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想你保持初心,霜兒要知道,九弟只是看在你是相府嫡女才娶你,他對你的好都是有他的目的的,待他目的達成,登基為皇,他會立刻處置了我們,到時候他的真面目暴露,霜兒後悔也來不及。
霜兒,你要記住,你與本王才是一條船上的人,你需得向著本王才是,本王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與本王的將來!」
言璟琮甜言蜜語的哄著她,韓明霜也習慣了,他總是這樣,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兒,一開始故作的溫柔關心越來越少了,到後來,言璟琮對她也只剩下冷言冷語的對待!
也是呢,言璟琮從來都看不起她,不論她出身有多好,不論她現在是太子妃,未來是否成為萬人敬仰的皇後娘娘,他都看不起她,所以,這從始至終不過就是一場利用罷了……
韓明霜不願說什麼,言璟琮也不願繼續哄她下去,他不願,也不想,畢竟他覺得韓明霜傷心難過都是無所謂!
「別的話本王也不多說了,這就先走了,你往後切記不要再去招惹曹家,至於府外那些流言蜚語不必理會!」
臨走前,言璟琮留下這樣一句話,韓明霜當時不懂,反問道:「什麼流言蜚語?」
她不知又怎麼了,這世道儘是有的沒的閑論長短,可言璟琮沒說,只敷衍了句沒什麼便走了,瞧著不想讓她知道,偏偏又故意勾起她的好奇心來!
韓明霜在言璟琮離開后也出了太子府,低調的裝扮令人不仔細看認不出是她,而自從出了太子府的這一路上,聽到了那些所謂的流言蜚語……
「你知道曹國公小姐回府鬧著上吊自殺的事嗎?」
「自然聽說了,現下還不都傳遍了,要說這太子妃娘娘真是善妒,她自己一事無成還不允旁人說了嗎,僅就是說了她一句不是,她便向太子殿下告狀,要太子爺將人帶來府外跪下賠罪,這一跪可就是一夜啊,可憐那曹家小姐,當著長街這麼多百姓的面下跪,簡直失了好大的顏面!」
「誰說不是呢,就這樣惡毒善妒的女人竟還被太子爺當寶似的寵著,怕不是咱們這太子爺真被美色迷了心竅!」
「你們……」玉潔跟在韓明霜後面,聽著這話簡直忍不下去,可就要上前去時,韓明霜卻拉住她,示意她別招搖……
那刺耳的議論聲不斷,她聽著,失了神,也不知怎麼,她突然覺得自己對不起言瑾瑜,又突然覺得,也許自己的一事無成,真的是個錯……
「唉~世道變了,太子殿下瞎了眼,看上這樣一個蛇蠍女子……」
「真是可憐咱們好好的太子殿下,那可是天選之子,樣樣都好,偏就是娶了這麼一個毒婦,簡直成了這輩子的污點!」
「依我看啊,那韓明霜也就是長得標緻些,這若是再丑些,加上她這一事無成的廢材德行,怕是求著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都不會看她一眼!」
「她現在年輕貌美,太子爺看了還能歡喜幾分,這若是以後人老珠黃,殿下怕是斷然不會理會她這種廢物的!」
「誰說不是呢,當初她若不是仗著有個好出身,那是斷斷配不上太子殿下……」
……
配不上?
是,他們說的也沒錯,她就是仗著有個與他門當戶對些的出身才有可能嫁給他,若不然,尋常人家也看不上她這樣一事無成又跋扈的女子……
一路上,她不禁想著那些人的話,竟越發怕了,她竟然開始害怕言瑾瑜會不要她,怕現如今年輕,長得嬌美,言瑾瑜會樂意寵著她,可若真的年歲大了,人老珠黃,又無一技之長,那她什麼資本都沒了,言瑾瑜又怎麼可能慣著她一輩子……
也許,他還會休了她……
想著這些,她一個沒留意,腿腳發軟,邁空台階,摔在地上,玉潔長歌連忙去扶她,可不管身後人怎麼問候,她都聽不進去!
「肯定是那些人的話讓娘娘煩心才摔倒的,娘娘也不讓奴婢上前教訓一番!」
回到府里,玉潔忍了一路,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只是韓明霜不想說話,回了府便進了院子,趁著初夏溫暖,她坐在那鞦韆上,偶爾襲來一陣清風,吹動她發
絲清揚。
她目光痴痴的看著對面桃花樹下的雲鷺紫檀琴,腦海中不斷的幻想是自己坐下撫琴,身旁圍繞著許多人,然後琴聲響起,驚艷眾人,一曲音落,琴技絕妙,受盡世人之讚賞的場景……
她不是虛榮,反倒這許多年來她被人嘲諷一事無成,越發覺得無所謂了,有句話說的好,破罐子破摔,她一開始在意,漸漸的也就不在意了!
但是,她不願意聽到那些人說她配不上言瑾瑜這樣的話,她就是這樣單純而天真的認為,如果自己也會了那些東西,那麼,世人就不會再說言瑾瑜瞎了眼,世人或許也會稱讚一句他們二人天作之合……
是啊,她這輩子都活的懶散跋扈,不學無術慣了,就總是不願學什麼,偏她如今想了,無比的想學會什麼,卻僅僅是想配得上他,有底氣站在他身邊與他並肩,有借口和那些人回懟一句,我也不是一事無成,我也是有資格配的上你們口中那尊貴孤傲的太子爺的……
可是,她要怎麼做?她從小荒廢,陳嵐,韓雲嫣和言璟琮是她最信任的三個人,她們常常告訴她說,不會也沒關係,她是相府嫡女,即便什麼也不會也可以富貴榮華一生,所以,她不曾在乎過那些閑情雅緻的玩意兒,更不曾附庸風雅,學富五車……
可現在,她後悔了,她羨慕韓雲嫣,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她有韓雲嫣那些的才情,那她一定也會受到很多人喜歡……
又是傍晚,他在宮裡忙完才回來,一路行色匆匆,來到院子里,看見她失神的坐在鞦韆上,先是走近她,繼而俯下身,將她護在懷裡,輕聲安慰道:「我聽玉潔說了今天的事,他們那些話不必放在心上,世人的嘴是堵不住的,我們不去理會!」
他回府第一件事先是來安慰她,沒人知道言瑾瑜怎麼就那麼心疼她,韓明霜眼神空洞,看著言瑾瑜,腦子裡也不知在想什麼,就只見她眼眶紅了些,一雙純澈的大眼睛染上淚意……
她當時心裡委屈,她想伸手過去抱抱他,她想撲在他懷裡哭,哭個昏天黑地!她累了,她真的不想活過這樣的日子,榮華富貴,權利地位她可以不要,她只想和言瑾瑜這樣相安無事,每天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的過下去,可她忍住了……
因為她怕,她怕對他表露出一點點的喜歡就會止不住的更多的表露出來,到最後可能得不到回報,可能言璟琮說的對,言瑾瑜就是騙她,言瑾瑜看她是相府嫡女才對她分外好些,可能,言瑾瑜對她的好真的是裝出來的,她不能冒險去表現出她的喜歡,她也不能背叛言璟琮……
「都怪你!」
她將氣故意發泄在言瑾瑜身上,伸手重重的將言瑾瑜推開,隨後這一出聲,滿腹委屈便是再也止不住的湧出來!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罰曹淑婉來賠不是,凌王殿下不可能生我的氣!」
韓明霜帶著濃重的哭腔,蠻不講理的怨怪他,言瑾瑜聞聲這話一時沒回話,許是韓明霜總因為言璟琮而怨言瑾瑜的不是,所以言瑾瑜心裡也不大願意,現下又聽到這話,他雖沒說什麼,可臉色上卻多了顯而易見的不悅!
那時,言瑾瑜略顯躊躇,回回這種時候,言瑾瑜心裡都會在想為什麼?
為什麼言璟琮對她而言那麼重要?為什麼言璟琮的喜怒哀樂她都要那麼在乎?為什麼自己怎麼做都比不上在她心裡言璟琮的地位?又或者,到底什麼時候,到底需要多久,言瑾瑜才能重回當初在韓明霜心裡那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位置……
言瑾瑜總會後悔當初遠赴北境七年,如果他當初可以堅強一些,那麼他還是會陪在韓明霜身邊,他會陪著韓明霜長大,他才會是韓明霜的避風港,他會保護她很久……
然而再也不可能了,他去了北境七年。七年?長也不長,短也不短,只這七年卻讓言璟琮趁虛而入,他的陪伴,漸漸將言瑾瑜在韓明霜心裡的位置取而代之,而如今言瑾瑜回來,他想重新回到那個位置,卻是難如登天……
「你明明知道不怪我……」
言瑾瑜說著這話多有委屈,他不開心,也不願意看到韓明霜一次又一次因為言璟琮來和他爭吵。
他記得,從前的韓明霜,是那麼的喜歡他,她永遠都是會向著他的人,可偏偏,這一切都變了!
韓明霜心裡自然也不好受,不僅因為言璟琮,也不僅因為世人的嘲諷,而更多的是因為言瑾瑜不開心,他不開心,韓明霜也難能開心起來,她其實知道自己最不願見言瑾瑜受委屈的樣子!
從前的韓明霜以為言璟琮是天之驕子,是除了皇上最為尊貴的男子,不論是才情,容貌,亦或者方方面面,那是任何人都沒辦法跟他比的,可直到她遇見了言瑾瑜,才知道什麼是世人口中所言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捨不得這樣好的他受委屈,可她要怎麼做才能表現出她的不忍,唯有無理取鬧,唯有一次又一次言語攻擊,要知道,她從不敢對他說愛這個字,畢竟她輸不起……
「就怪你!都怪你!」
她蠻不講理的吵鬧著,坐在鞦韆上,竟還伸出腳來重重踢在他腿上,言瑾瑜不躲,只任由她發泄,可人卻略顯木訥,似每每這時,他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這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睚眥必報,凌王殿下才不會罵我,都怪你……」
「睚眥必報!」
言瑾瑜重複著這四個字,猛然心底難受的很,韓明霜抬眸看著他,自覺怕不是說的太狠惹他生氣了,所以不好接著說下去!
而言瑾瑜卻是直直看著她,略有不甘的問道:「我睚眥必報是為了誰?難道我日日教霜兒學成語,是這樣用在我身上的嗎!」
言瑾瑜心底確實不爽,她從前大字不識,許多典故詩詞不曾知道,言瑾瑜總是找機會教她一些,雖未正經教過她什麼,她如今也是知道些的,可卻不想,這樣一個極富貶意的詞語,竟讓她因為言璟琮而用在了自己身上!
韓明霜不敢接著說什麼,她也聽得出來,言瑾瑜快要發脾氣了,索性不再多言什麼,氣性也消了許多,但是礙於面子,嘴裡依舊嘟囔著:「我不管……就是怪你……」
「你怪我我便怪他去,這就讓人砸了凌王府出氣的好!」
言瑾瑜隨即來了脾氣,韓明霜不可否認的是,言瑾瑜在某些時候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他不輕易發脾氣,卻不代表沒脾氣,而如今脾氣上來自然想要報復回去。
韓明霜猛然一聽怕了幾分,連忙拉住他的手來,堅定而又慌亂的說著:「不行!不許去……」
……
那一刻,已入夜幕,月光略顯清冷的爬上來,明亮的月色泛著白銀灑滿人間,百年老垂柳樹上的粗壯枝幹上懸著鞦韆,使得夏日炎炎中有一處清涼可躲。
夏夜裡,滿園的粉面桃花映襯著一樹垂碧青絲,而他們,在樹下,彼此對視,韓明霜緊攥著他的手,抬眸可現滿目晶瑩,而他滿腹怒氣在觸她手的瞬間消失殆盡。
言瑾瑜久久的看著她,看著她眼中的懼色,恍然看不透她究竟是怕什麼,又或者,到底是在心疼誰人……
唯有韓明霜自己心裡清楚,言瑾瑜難忍不爽,向她走近兩步,側身與她同坐在鞦韆上,索性當初言瑾瑜故意給她建造的鞦韆大些,兩人同坐也綽綽有餘!
而見他要坐下,韓明霜本能的向旁邊挪了挪身子,好讓他穩坐在自己身邊,同自己坐在一起。
言瑾瑜俯身自己動手將衣裳上被她踢髒的地方拍打幹凈,可心裡仍有著怨氣,也只是委屈吃醋,妒忌不滿的抱怨了句:「你就知道護著他!」
這話無疑是在與她鬧委屈,韓明霜聽得出他語氣的那份委屈勁兒,心裡不好受,偏她也不想這樣,只是她一向都是這樣不公平的對待言瑾瑜,也不能突然變了性子!
「我自然是護著他!」
韓明霜故意說起,揚起小臉,毫不避諱的樣子:「成婚前我便一心愛慕凌王殿下,這你也是知道的,可你非要橫插一腳,如今怪的了誰!」
韓明霜說著這話,心裡不免替言瑾瑜冤的慌,畢竟他那麼尊貴體面的一個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幹嘛就非得非她不可!
如果言瑾瑜當初娶的不是她,這不論哪個女子都會被他的溫柔偏愛打動,他們也一定可以恩恩愛愛,白頭偕老,可言瑾瑜偏就選了她這樣個鐵石心腸的跋扈女子,那如今這一切,後悔又能怪的了誰?
「……」
音落的瞬間,言瑾瑜拍打衣服的動作慢了下來,隨後起身坐直,與她對視,夫妻倆就這麼看著彼此,韓明霜目光略有躲閃,瞧著像是不忍心了,而言瑾瑜久久的望著她,覺得明明人就在自己身邊坐著,偏偏他們兩個人的心卻隔的那麼久遠……
是啊,怪的了誰呢?言瑾瑜如鯁在喉,一肚子的怨氣委屈彷彿都變得無理宣洩!
「怪我。」
他沉默了很久才道出這兩個字了,隨後點點頭,自嘲般作笑一聲,想起當年的事,不禁後悔……
「一切都怪我,如果我當年沒有遠赴北境,也不會讓他乘虛而入……」
他說著,似在同自己說,又像是種懺悔,於他而言,他此生最大的遺憾莫過於這七年。
韓明霜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畢竟當年為何言瑾瑜要遠赴北境的緣由,沒人知道,可韓明霜聽他此番語氣時,那心疼的感覺,已然不能自控!
她識趣的靜了下來,想著適可而止,因為她心裡清楚,她並不是真的怪他,她只是給自己找個發泄情緒的借口罷了!
言瑾瑜也安靜了許多,見韓明霜不回什麼話,他便也不再說下去……
那一夜,有夏夜清涼的晚風,有陣陣蟬鳴鳥叫,這樣靜謐祥和中,暗暗流動著旁人不曾見過的歲月靜好……
靜默幾刻,韓明霜氣性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便沒了生氣,更是受不了這等子沉默,她想開口說什麼緩解這氣氛,可面子勝過天的她卻開不了這個口。
垂眸玩弄手指,眼睛卻故意藉機會瞟向言瑾瑜,只見他那樣好看的一張臉上依舊有些冷冷的沉鬱,看起來便知還沒舒心,不免令她心裡也多了些許不如意!
她不願這樣下去,腿腳不自覺間微使力氣晃動起鞦韆來,可這鞦韆偏不似往日一般晃動起來!
韓明霜心裡好奇這鞦韆怎麼不動,便是繼續使力氣晃動鞦韆,偏鞦韆還是穩如泰山般!
韓明霜心裡覺得這鞦韆都跟她作對,這便放棄晃動鞦韆,可不經意間抬眸,即刻撞入他滿目星河……
韓明霜老實下來,低下頭,莫名覺得有些尷尬,可眼眸不經意間竟看到言瑾瑜握藤的小動作,不禁有了理由開口:
「我說呢,鞦韆怎麼不動,原來都是你搗鬼!」
韓明霜語氣不急不躁,又偏偏與他說話,到格外顯得她給自己找台階下的意思!
這點子小心思自然也逃不過言瑾瑜的眼睛,只不過他心裡不爽,驚世之顏則捎帶出幾分任性,故意與她犟道:「我不想讓它動!」
「但是我想!」韓明霜說,語氣堅定,又藏著幾分可憐巴巴的感覺,畢竟她一個小女子硬來的話怎麼可能爭的過言瑾瑜一個大男人!
「我不想!」言瑾瑜挑眉,帶著幾分痞氣,與她對著干,韓明霜也瞧出言瑾瑜在鬧脾氣,不禁也沒了耐性,一甩衣袖,不再看他,反倒坐直了身子,氣道:「那你下去,我自己坐!」
「我不!」言瑾瑜偏要耍脾氣,畢竟言璟琮發脾氣讓她那麼心疼,憑什麼自己發脾氣她就要如此絕情,說句軟話哄哄他能如何,他又不是不給台階下!
「不下算了!我下去!」韓明霜鬧著脾氣自己從鞦韆上縱身而下,氣呼呼的就要離開,言瑾瑜見此心裡越發堵得慌,他緊抿著唇,不說話,也不知還能怎麼挽留,只能這樣看著她,看著她走,眼眸中漸漸帶過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晶瑩……
不多時,被淚意模糊視線的畫面中,桃花綉裙的女子停在微風中,風過,輕輕將她輕薄的紗衣吹動起,轉身的瞬間,迎著漫天桃花飄零,步步走近他,她的身影,在他目光中漸行漸遠又逐漸逼近……
「你到底想怎麼樣!」
韓明霜臉上少不得怒氣,只是此刻更多的是無奈,畢竟她也不想這樣,誰還不想過安逸的生活。
可事實就是每每都要因為言璟琮對言瑾瑜撒氣,撒完氣後言瑾瑜又要生氣,言瑾瑜一生氣韓明霜心裡就要不舒坦,她就非得再反過來把言瑾瑜哄開心了自己心裡才能過意得去!
而言瑾瑜,如今見韓明霜走了又回來,心裡便悄然間沒那麼難受了,這說明韓明霜是在乎他的,可言瑾瑜倒是不想那麼簡單就表現出來無所謂了,他保持著方才的不悅臉色,當著她的面,坐在她慣愛的鞦韆上,腳尖輕點地面,使得鞦韆輕微的晃蕩起伏,他就在上面安逸的坐著,口中還故作清高的道出二字:「哄我!」
「我錯了,行了吧!」
韓明霜聞聲隨口就是不耐煩的一句,言瑾瑜聞聲,修長的腿落在地面上,使得鞦韆征然停下,隨後一雙含情目抬眸直視韓明霜,目光里,帶著的是滿滿的不爽和無語……
------題外話------
未完,明日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