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黃秦像看瘋子般的眼神看著他,他覺得沈嘉南自車禍后,和之前不一樣了,比之前更加的自信,更加的耀眼,就像烈日下的玫瑰,馥郁芬芳,帶著刺人的艷,當然最重要的是也更加的不要臉。
不知道是誰給他能夠用演技碾壓溫道恆的錯覺的,是他在鏡頭下四肢僵硬的演技嗎?
沈嘉南說完自己先笑了,他拍了拍黃秦的肩膀,說道:「大黃,你忘了,我失憶了啊,我現在連溫道恆和白輕是誰都不知道,你放心吧。」
黃秦拍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瞥了他一眼,說:「最好是這樣。」
實在是沈嘉南之前的做法既狂熱又偏執,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
陸淮離開后,先回了公司,沈嘉南的工作室與盛世距離很近,他沒有上樓,而是直接去了地下室,開車往城市的郊外駛去。
塵世的喧嘩被甩在身後,車子越行駛周圍的環境越荒蕪,最後停在一棟三層小洋樓前,這座小樓獨獨地立在這裡,卻不顯突兀,與周圍蔥綠的樹木,五色的野花,相得益彰地融在一起,濃墨重彩地像是一副充滿了浪漫氣息的油畫。
陸淮將車停到籬笆圍成的停車位上。
小樓的門從裡面打開,走出來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女性,穿著一條米色的針織長裙,外面披著一條深色系的披肩,整個人充滿了知性的味道,她嘴角勾起,溫聲道:「我沒想到你會在非治療期間來這裡。」
陸淮伸手扒拉了下自己的頭髮,往常穿得一絲不苟的襯衫,此時也解開了最上面的扣子,整個人帶著顯而易見的煩躁,其中還夾雜了些許茫然,回復道:「沙琳醫生,有一些事情,我想要諮詢您。」
沙琳驚訝一瞬,笑著說道:「陸,我從沒見過你這種狀態,我想你的治療將會前進一大步。」
陸淮沒有對她的話做出回應。
陸淮是在沙琳這裡治療時間最長的病人,剛開始治療的時候,陸淮和現在完全不同,陰沉暴戾,像草原的獨狼,血腥是滋養他的土壤,他幾乎每次來的時候,身上都帶著或大或小的傷。
有次他後背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的眼裡卻沒有正常人該有的痛苦,而是毫不掩飾的興奮,他的心理扭曲複雜,十分抗拒與人溝通,對人的防備心極重,沙琳試了許多種方法,也一無所獲。
直到有一天,他準時出現,像是完成了某件大事,身上僅剩的生命氣也隨之消失了,他將真實的自己掩蓋起來,徹底地喪失了本我。
而沙琳也是第一次在陸淮身上察覺到明顯的厭世傾向,沙琳當時建議他去嘗試體會不同人的生活方式。
這麼多年,陸淮活得像一個機器人,把每月的心理諮詢當成了任務來做。
其實沙琳對陸淮的心理狀態一直保持著悲觀的態度,雖然這樣說很不負責。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諮詢室,沙琳從身後的書櫃里抽出一個記事本,接著說道:「陸,你有什麼事情需要諮詢我?」
陸淮搭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拳了拳,低著頭,許久沒有開口,似是不知該如何表達,沙琳沒有催促,而是溫和地看著他,耐心地等待著。
「我,我擁有了一個朋友。」聽到陸淮的話,沙琳的眼睛微微睜大,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從陸淮口裡聽到『朋友』這兩個字。
「您之前建議我尋找一個朋友,可是……」陸淮頓了頓,語氣中帶著絲絲懊惱,「我不知道怎樣與他相處。」
「他太好了。我,我今天做錯了事。」他又急忙解釋,「我不是有意的,我控制不住。」說到最後甚至有些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