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奴僕

427,奴僕

輝夜一覺睡了很久,等到睜開雙眼時才猛地驚覺自己竟然失去了意識這麼久。

除此之外,她還感受到自己的精神狀態很不好,除了飢餓帶來的虛弱無力之外,一夜過去,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上多了許多東西。

輝夜連忙來到洗手間,看著鏡子中憔悴的自己,白色的長發十分凌亂,她擰開水龍頭洗了洗臉,才感覺好多了。

她現在的身體徹底是個凡人了,以後還需要自己對其進行清潔。

輝夜無聲地將自己的長發撫平、捋順,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儘管容貌已然極為美麗,但在她眼裡卻顯得極為狼狽。

自己這個主人,為什麼非要這麼折磨她呢……

走出洗手間時,又見到餐桌上放著的,昨天沒有動的便當。

儘管此刻很餓,但她卻突然有了一份成就感,自己並沒有就此而屈服。

她拖著緩慢的步子,從家裡出去,向著皇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偏偏這個時候街上有些賣早餐的攤鋪,飄蕩出的香味不住地折磨著輝夜的腸胃。

她今日來的稍晚些,但和真相比也夠早了,但如今變成了凡人的她,卻十分不適應這種無事可做的時間,她看著薩姆依在那兒整理文件、看著窗外大樹的枝葉婆娑搖晃、看著牆上的掛鐘滴答作響……以往她從不會注意到的事物,如今卻不知為何總能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久不進食的她感到腸胃在痙攣,此刻的時間卻過得異常緩慢。

上午時,真過來了。

輝夜立即來了精神,她想在主人面前展現自己意志強大的一面,想告訴他自己根本不會因為小小的飢餓感而屈服。

真卻沒睬她,只是和薩姆依打了聲招呼,隨後便自顧自進了休息室補覺去了。

被無視的輝夜心裡一陣發堵,也跟著進了裡間,看著真躺在了床上,她想到主人睡醒之後是要喝水的,注意力又放在茶水台上,幻想著等下主人睡醒了,自己應該去給他倒杯水。

那時主人應該會注意到自己,主人應該會為堅韌的自己感到吃驚吧。

然真在睡著之後,一直站在那兒的輝夜卻感到十分疲累,她難以再像昨日那樣一直站在那兒,她看著一旁的椅子,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坐下。

去坐在椅子上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不對,自己為何要給自己找這種借口呢!

只是疲累和虛弱而已,自己又不是不能忍受。

她強撐著站立,目光無意看向了冰箱里,她記得裡面應該是放了些水果和吃的東西,薩姆依會從裡面拿東西出來給主人吃,有時她自己也會嘗嘗……

這冰箱裡面,有什麼東西,輝夜記不太清了,無法使用白眼的她也不可能透視,只是幻想著或許等到自己因過度疲累而生命垂危的一刻,主人應該會驚慌失措吧,他肯定是害怕自己死去的,因為自己不會死,自己「死」了之後他便無法掌控自己。

那時的主人,必然會再改變對自己的態度,應該主動奉上一些精緻美味的食物,來讓自己享用,那時自己也有正當合適的理由了……

輝夜心裡一直這樣想著,神情都有些恍惚了,彷彿這種事真的發生了一半,自己的主人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她端在坐在那裡享受著主人的諂媚侍奉。

她這樣的幻想,突然被主人的聲音打破,他在床上翻了個身,伸著懶腰。

輝夜也在迷糊之間驀地驚醒,水……主人要喝水了吧……

她沒意識到自己何時坐在了椅子上,只是連忙起身來到茶水台,拿起杯子接了杯水,隨後又送到了主人的面前。

真緩緩起身,看著向自己送水的輝夜,面露古怪之色,道:「你就這麼站著嗎?」

輝夜聞言一怔,隨後意識到,自己此刻應該跪下來著,她沒有抗拒或抵觸,直接屈膝在真的面前跪了下來,兩手端著茶水。

她突然想到千年前自己統御世界的事時候,下面的人也是這麼伺候自己的吧。

真接過杯子,輕抿了口,又說道:「你很上心啊,只一次便記下我醒來想喝水了。」

輝夜:「……」

將喝過的水杯又放在了輝夜的手裡,真從床上下來,直接向著門口走了過去,沒再多說一句話。

輝夜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眼下發生的事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樣,自己是要伺候他來著,但不該這麼積極吧……

主人還沒說要喝水,自己就這麼主動湊上去了嗎。

她突然覺得自己是搞砸了,見真已經走出了房間,她也連忙起身,但動作猛烈之下猛地眼前一黑,險些栽倒過去,手中杯子里的茶水也灑落大半。

輝夜不由自主地坐到了床上,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她太餓了,也太累了。

休息室里只她一人,她看向冰箱那裡,那比人還高些的四方柜子似乎有什麼魔力在誘惑著她。

輝夜好想吃東西,她又低頭看著手裡的杯子,裡面尚存一點茶水,她終於忍不住仰首將其全部喝凈。

然而這時候,休息室的門口卻突然多出個人影來。

是薩姆依,她看了眼正在喝水的輝夜,並未說什麼,自顧自地走向了冰箱。

輝夜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臊情緒,自己彷彿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外人發現了,而這樣的後果便是會讓人鄙視自己。

薩姆依只是從冰箱里拿出了水果和點心,將水果切成小塊、和點心一同裝盤,端了出去。

輝夜無聲地攥緊了杯子,她再一次問自己曾經那個問題。

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狼狽呢……

她曾經是受盡尊崇、被世人供奉沒錯,被尊為卯之女神,但那些供奉她的都只是凡人而已。

她一開始,不也只是個地位低下的守護者嗎,來到這個星球是作為祭品而來,只是一個連自己生和死都無法掌握、低等的附庸者。

輝夜在休息里坐了很久,直到麻布依走了進來,她都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輝夜小姐是嗎?」麻布依臉上帶著溫柔和善的笑容,和薩姆依完全不同。

輝夜只是看著她不言不語。

麻布依提著飯盒走了進來,將豐盛且精緻的飯菜一一擺放在了桌子上,這些精美的飯菜看得輝夜心裡更是躁動不已。

麻布依拿出了第三雙筷子放在桌面上,同時笑盈盈地說道:「今天做的是我家鄉的一些特色,輝夜小姐可以多嘗嘗。」

「……」

輝夜沉默了許久,突然伸出手去,從食盒裡的抓了口食物往嘴裡塞去,食物的鮮美瞬間溢滿了她的整個口腔,讓他的每一寸味蕾都在跳舞,將其咽下去的滿足感讓她險些哭出來。

她再顧不上究竟是不是凡人的慾望、顧不上一開始所想的要忍耐這飢餓的滋味,這個口子一開便再止不住,她兩手並用、毫無形象地大快朵頤。

「輝夜小姐,有筷子!別用手抓啊。」麻布依在一旁驚呆了,忍不住提醒道。

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食物被對方用手扒拉幾下變得渾亂一片,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下。

囫圇吞咽之下,輝夜有些噎住了,麻布依又遞上了湯,輝夜仰首喝了一大口,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感。

麻布依又無奈又好笑,問道:「輝夜小姐,好吃嗎?」

輝夜看了看她,卻沉默著,她意識到這些美味的飯菜,是出自這個凡人之手。

她看著自己滿是油漬的手和袖口,愣神片刻後點了點頭,又抓起一塊飯糰塞進嘴裡用力咀嚼。

好吃……

麻布依還是重新遞上了筷子,然而輝夜並不會使用,麻布依看出后只得親手為她示範筷子的使用方法。

「吃飯用手抓的話,就顯得太沒有禮貌和野蠻了。」麻布依笑著說道。

野蠻……是在說自己嗎……

輝夜一邊咀嚼著食物,猶豫了番,還是接過了麻布依手裡的筷子,她學習的速度很快,只一眼便學會了如何使用,她發現這麼做唯一的好處只是能保持手部的清潔,並不會提高進食的效率。

但她接下來還是繼續使用筷子吃飯。

當真和薩姆依出現在休息室的門口時,輝夜將嘴裡的食物咽下,停下了進食。

薩姆依看著桌面上一面狼藉,皺了皺眉頭:「怎麼成這樣了?」

麻布依有些尷尬,這畢竟是為陛下準備的午飯,也不知該不該為輝夜開脫。

真並沒有發火,只是站在門口目光平靜地看著輝夜。

輝夜將手裡的筷子放下,緩緩來到真的面前,兩腿跪了下去。

「……對不起主人,奴吃了你的食物……主人從奴的身上再抽些查克拉吧。」

她想了一個算得上是補償的方法,如此說道。

但她此刻心裡想的卻並不是補償,而是清楚自己之前所想的一切都不可能實現了,自己在主人的面前徹底丟失了那份尊嚴。

丟失就丟失吧……她只是個守護者,就連死都要變成查克拉去成為被守護者的一部分,所謂的人格和尊嚴,是她一開始就沒有的東西。

她是比這些凡人要強大,但再強大也被困在大筒木這個籠子里,是更強者的附庸。

這世上的生命,都是一樣的。

真看了眼她手上的油漬,問道:「飯菜好吃嗎?」

輝夜垂眸道:「……好吃。」

真說道:「麻布依的廚藝很厲害,以後再想吃的話,可以多去找她。」

「……嗯。」

真一手輕拍在她的肩上,瞬間輝夜感受到自己體內那股久違的力量,束縛在她身上的禁制不見了,嘴上、手上和袖口所沾染的油漬在自行脫落,原本有些散亂的白色長發也便當齊整。

在薩姆依和麻布依眼裡,輝夜的形象氣質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非還跪在那裡,她們還以為見到了什麼女神。

重新取得了力量的輝夜,再感受不到飢餓感和疲累感了,她不由有些恍惚,似乎此前這短短的時間發生的事是幻夢一般。

怔了半晌后,她站起身來,說:「奴把那些食物吃完吧。」

「隨你。」

真轉過身離開了,向著閣樓的樓梯口走去,薩姆依看了眼輝夜,也跟上了真的腳步。

走下閣樓后,薩姆依忍不住道:「陛下這樣的手段還是第一次見。」

真只是說道:「輝夜很特別,她經歷的你們沒有經歷過,你們經歷的她沒有經歷過。」

薩姆依卻說:「但作為陛下的所有物,總要有些自覺吧。」

真卻淡笑一聲:「要都一樣的話,那還有什麼意思,走吧,去解決午飯。」

「我們去哪吃?」

「去我家,你敢去嗎?」

「我怕綾理大人吃了我。」

休息室這邊。

麻布依看著輝夜重新坐回了桌子前,似乎還準備繼續享用食物,她忍不住勸道:「輝夜小姐,如果你想吃東西的話,我可以再去給你做些的,這些就算了。」

桌面上一片狼藉,不少的食物因為剛才輝夜的動作都從食盒裡掉了出來。

輝夜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放進嘴裡,滋味還是剛才那個滋味,只是沒了飢餓感后總覺得少了什麼。

她看向面前這個深色皮膚的溫柔女人:「你叫麻布依是嗎?」

「嗯。」麻布依點了點頭。

「妾身叫大筒木輝夜。」

「誒?」

「妾身叫大筒木輝夜。」

「噢,輝夜小姐你好!」麻布依這才意識到這人是在向自己自我介紹,連忙說道。

她看著輝夜那一雙白眼,又奇怪輝夜小姐不該姓日向嗎?

「你和主人什麼關係?是他的伴侶嗎?」輝夜又問道。

麻布依失笑:「我可配不上陛下……只算是陛下身邊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吧。」

輝夜又說:「妾身是主人的奴僕。」

麻布依:「……」

麻布依有些摸不清這個女人的腦迴路了,不過在打量著眼前的美人,又由衷地感到驚艷。

陛下帶回的女人,總是這般出眾呢。

若非有薩姆依在,陛下早就對自己膩了吧。

她又對輝夜笑道:「我和薩姆依住在一起,輝夜小姐若是想吃我做的飯的時候,可以隨時去找我哦。」

「嗯,我會去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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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木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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