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1直在等你回來
張遼就是別人口中戰功赫赫的張將軍,因為兒子在江都戰死,心灰意冷之下辭了官爵,帶著妻子歸隱山林,不再過問世事。後來為了謀生,開了這家打鐵鋪,平日為一些官宦子弟鑄造佩劍來賺些銀兩維持生計。
貂蟬望著眼前這個人,早已沒了當年銳氣,有的只是普通百姓的氣息,但她還是不敢大意,畢竟此人在當年可是赫赫有名的『西涼八俊』之一。
張遼見貂蟬遲遲沒有動作,說道:得罪了。說完提起扁擔刺向貂蟬,貂蟬用劍格擋,兩人你攻我守,你守我攻,霎時間已經過了十幾招。
貂蟬畢竟是女子,先前又和張虎力斗一番,體力逐漸不支,見張遼一波攻勢勝過一波,當下故技重施,用『武氣留行』迷惑張遼,真身移到張遼身後,準備出其不意。張遼似乎看穿了她的伎倆,當她移到身後時,頭也不轉便以左手倒右手將扁擔向後刺去,貂蟬不料還有這一招,一時躲避不及,被扁擔擊中。
貂蟬受痛,只能撤退,等她再想攻去張遼時,只見張遼早已收起扁擔,立正在那裡。顯然,勝負已分。
「承讓。」張遼拱手對貂蟬說道。
「哼。」貂蟬收起劍,一人在那生起了悶氣。技不如人終究是技不如人,她和張遼還是差太多了。
張遼本來就對剛才失手有所愧疚,此時又見貂蟬泫然欲泣,當下心下不忍,向前對貂蟬說道:張某手無輕重,誤傷了小姐。
貂蟬本來心裡就委屈,此時聽到張遼這麼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張遼一下不知所措,但見到街中還有那麼多看熱鬧的,當下對貂蟬說道:小姐,街上人多,還請移步鋪內。
貂蟬畢竟是習武之人,心性很快定了下來,便依了張遼所言,向鋪內走去,張遼跟在身後,進屋后隨手將鋪門關閉。街上看熱鬧的人見人都沒了也就散了。
張遼請貂蟬坐下后,自己則一邊將泡著鐵觀音的茶壺裡面的茶倒入茶杯中,一邊對貂蟬說道:小姐這些年過得可好?
貂蟬本來已經止住了眼淚,此刻聽到張遼關心,又開始哭的梨花帶雨。她已經很久沒感受到關心了。
張遼將茶杯放在貂蟬旁邊桌子的一側,又從袖中取出手帕遞給貂蟬,貂蟬接過,將留在臉龐上的眼淚擦拭掉,然後又將手帕還給張遼。
「想不到你這般粗獷漢子還有這麼秀氣的手帕。」貂蟬主動對張遼說道。
張遼一邊收起手帕,一邊說道:這是拙荊的,讓我隨身帶著,說是累的時候可以擦擦汗。
「誰家小姐這般不長眼跟了你。」貂蟬似乎還在生氣剛才張遼的無禮,沒好氣的說道。
張遼也不在意,說道:「很久以前的事了。」說著看向張虎,對張虎說道:「對了,虎兒,過來見過小姐。」
張虎早就懷疑女子的身份,但一直沒時間問父親,此刻見父親主動說起,便隨口問道:「父親,她是?」
張遼說道:「她就是董王府的貂蟬小姐。」
張虎其實並不知道所謂的董王府為何物,但見父親這般鄭重,當即拱手對貂蟬說道:「多有冒犯,還請海涵。」
貂蟬說道:「罷了罷了,都是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對了,張遼,當初你不是投靠曹操做了曹操的大將嗎,怎麼現在這麼落魄了。」
張遼見貂蟬提起故事,往年那些記憶碎片開始漸漸拼湊成形。這些記憶他原本以為早就忘記了,但現在卻如驚濤駭浪一樣向他撲來。
張遼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那年下邳城被曹操圍困半年之久,城中糧草早已見底,可是眾將士還是在拚死守城,他也是其中一員。
遠處黑雲壓近,數不盡的敵軍傾巢而來。
有的將士視死如歸,以凡人肉體抵抗那些火箭利刃,有的將士卑躬屈膝,趁著夜色離開白門樓投降敵軍。
張遼出身將軍世家,斷不會做苟且偷生之事,於是他決意以身殉國。
可就在又一次擊退敵軍的攻城后,他的主公呂布將他叫到了府衙,這裡原先是太守判案的地方,後來呂布接手此城后,將這裡設為帥帳。
呂布將他喚來后,沒有說什麼事,只有一桌酒菜。張遼心想這可能最後一頓晚餐了吧。於是他也不再拘束,坐下開始和呂布大碗飲酒。
酒過三巡以後,呂布起身取下懸挂在武器架上的劍,對張遼說道:文遠,白門樓守不住了,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應。
那一夜,他們兩個說了很多話,他們本來都不是善談之人。
很快破曉將至,張遼走出帥帳,此時他身上的鎧甲多了些新鮮的血漬,他一手拿著劍,一手提著呂布的人頭。
眾士兵見狀都以為他要叛變,將他圍住,準備殺死他為主帥報仇。這時一人解了圍,他就是陳放,呂布最為倚重的軍師。
此時既然軍師都放話了,眾將士也沒有道理繼續為難張遼,就放張遼離去了。眾人看著張遼的身影漸漸走遠,知道大勢已去,不由得都痛哭出聲。
就這樣張遼來到城門前,從裡面打開城門,迎接曹操進城。
那些被縛住手腳仍不肯降敵的將士大罵他是叛徒。可是張遼沒有辯解,他也不會辯解,因為他還背負著呂布交給他的遺命。
「活下去,找到貂蟬,將此劍交給她。」
「父親,父親,你怎麼了?」張虎見張遼陷入回憶難以自拔,輕輕推了推他又關心的問道。
張遼聽到兒子聲音,如夢初醒,長吁一口氣,說道:「沒事。」說完,開始調整呼吸,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等調整好后,對貂蟬說道:「投靠曹公哪是我所想的,當年城破,我早就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決定,可是我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貂蟬說道:「什麼理由可以讓以忠義聞名的張將軍選擇做了背信棄義之人?」
張遼雖然調整好了自己心緒,但聽到『背信棄義』四個字時,還是不由得心痛,他強壓心痛說道:「我半生都在為主公征戰沙場,豈會不知殺身成仁的道理。我不能死,是因為我還背負著主公交託給我的遺願。」
貂蟬知道張遼此刻需要傾訴,所以沒有選擇說話,她何嘗不想找個人傾訴自己心中的苦楚呢。
張遼頓了頓,接著說道:「大丈夫立於世,當以忠義為本,張某既然已受主公重託,焉能輕易殺身。」
貂蟬這時問道:「奉先臨死前託付你什麼了?」
張遼說道:「就是把無空劍交付給小姐。」
貂蟬聞言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怎麼會知道我會回來?」
張遼嘆了嘆氣,說道:「即使你不來,我還是會等。」
貂蟬由衷贊道:「將軍忠義之名,果如世人傳言。」
張遼面對貂蟬的稱讚,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轉身走到鋪內的左邊角落,這裡扔著很多劍,早已布滿了塵埃,顯然張遼不曾打理這裡。此時張遼卻從地上撿起了一柄劍,走到桌前,又拿起桌上抹布開始擦拭。
擦拭完以後,張遼又從牆上取下一劍鞘裝上,然後雙手奉上,說道:「物歸原主,張遼死而無憾了。」
貂蟬其實在他擦到一半的時候就認出了這是無空劍,此時再也忍不住,驚訝道:「呂布交給你,你就這樣對待無空劍?」
張遼回道:「主公托我之事乃是將此劍交於小姐,至於怎麼保存,那就是張遼的事了。」
貂蟬此時望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開始陰雲密布,變得異常昏暗起來,想到陳放還在古廟那等著,也不再糾結,接過劍掛在腰間。說道:「不打擾你父子團聚了,就此別過。」
張遼送貂蟬離開店鋪后,將店鋪窗戶一一關閉,說道:「快下雨了,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張虎應了一聲,動身幫著父親關閉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