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以書為媒
很快門外兩人就再度回來。
只不過這次，他們並沒有選擇多留，只是在大致叮囑了幾句之後，就離開回去了天祿閣。
李鏡書也清楚為何，畢竟天祿閣中需要勘校的古籍還很多，他們也並未告假，現在也只能算是任中暫離。
所以在確認了李鏡書無有大礙后，就需要回去繼續勘校古籍了。
對此，他也沒有過多阻攔，與張陳、劉伶二人一樣，他現在也還有更重要事情要去驗證。
在聽著小院大門關起來后，李鏡書的目光就再度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在那裡，書狀印記依舊若隱若現。
隨著再度接觸，一股宛若涓流的信息就緩緩湧入了他的腦海。
足足半晌之久，李鏡書才再度睜開了雙眼。
「以書為媒，以知為界。」
「世之萬道，皆在我身？」
沉吟了一陣之後，他眉頭就舒展了一些。
前八個字很容易理解，書本來就是擴展人認知、了解前人思想的媒介，這是無論在哪個時代都無法剝離的本質。
其次半句所指向的，應該就是個人的認知。
人的層次、眼界都會為其認知所局限。
這兩句連起來，意思大致就是李鏡書這個外掛必須是由他從書本中汲取相應的學識，然後才能有所顯現……
換一句話來說，學習就是這個外掛的原動力。
至於剩下八個字……雖然心中隱隱有著些許猜測，但此刻他也不敢太過確定。
不過倒是和原身暫任的這個校書郎一職不謀而合了。
打定了主意要去天祿閣一試后，李鏡書就閉上了眼睛。
這件事急不來，眼下他剛剛醒來，就算身子再好，最起碼也得休息幾日才行。
再加上現在這個外掛的出現，更加印證了李鏡書的猜測，萬一要是因為表現太過異於尋常而引起他人疑心，那註定得不償失。
而傍晚劉伶帶來的消息則是讓他心中更添一抹慶幸。
衛尉少卿那邊主動給李鏡書批了三日病假。
再度回到天祿閣的時候，他桌案上的書簡、刻刀什麼的依舊如舊，連一絲角度都未曾改變。
蓋因為天祿閣中十名校書郎，每人都有其各自所需要負責的那一部分書籍。
外人連他們自己手上的東西都還沒處理好，又怎會去管別人的？更別說李鏡書桌案上重新謄抄、刻錄的這份書簡，已經刻錄完一小部分了。
再度回到桌案後面，李鏡書就抿緊了嘴唇。
那天晚上，他就是在謄抄、刻錄面前的這卷秦簡，只因為這卷簡書實在太舊了，綁帶雖然還是可以用，但簡書本身上面卻破了不少，若是就這樣將其存檔歸位，肯定是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壞掉，到時候又是一卷古籍被浪費。
那樣別說朝廷，就是他自己心裡也很難過意得去！
這年頭的古籍，每一卷都是史冊典籍、詩詞歌賦的孤本！
伸手輕輕撫到這卷秦簡之上，李鏡書就自心底長嘆了一聲出來。
隨即他的目光就變得認真了起來，將上面的篆書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了過去。
這是一卷有關於西周王室的史冊，雖然記載並不像後世的史書一般詳細，但其上所記錄的大致事件也還是能關聯起來的。
只不過，這史冊上，卻全部都是天子、諸侯二詞，至於百姓，則是絲毫未提。
而百姓之下的黔首……
這才是足夠真實的史冊，
滿字滿篇，盡皆王公貴族之名，余者別說記錄了，就是提都不會去提。
寧寫當權者一言，不書黔首者萬代！
下一刻，李鏡書手背上印記中暖流浮現，而他的意識瞬間就被拉入了一個未知空間。
在那裡，他化天道。
一個名為姬昌的老人繼位，與太姒生子十人。
後周武王繼位，伐商建都鎬京，周封天下七十一國。
周公旦攝政……滅武庚、平東夷、制禮樂，周天下大定。
……
直至西周末年，烽火戲諸侯，褒姒一笑，犬戎攻破鎬京，西周滅亡。
李鏡書再度醒轉過來的時候，神色平靜中帶著些許滄桑。
但是很快他就再度調整了過來。
這就是歷史！西周二百七十五年竟已然如此恢弘……
不由地，李鏡書眼底就多了一縷夾雜了遺憾的渴望。
要說歷史中男兒的浪漫在哪兒，那必定是三國無疑，只可惜，以現在的時間段，他註定是不能憑藉史書一觀三國全貌了。
也就是同時，一道頗為熟悉的聲音從身旁響起：「未央？你醒了？」
李鏡書轉頭看去，隨即劉伶就再度輕嘆了一聲出來。
「你這身子，要是還沒好利索，還不如再告幾日的假，如今這樣，書刻不了，休息也休息不好，何必……」
「趕緊走吧，再等下去天就要黑了……」
這句話落下，李鏡書就轉頭往天祿閣依舊還開著的窗戶看了過去，外面已經是臨近傍晚了，而天祿閣中其餘人也早就離開了，只有劉伶一人還在陪著他。
「這麼晚了？」
「可不是嘛！我都等你一個時辰了，實在不行的話，明日我再替你告幾日病假，你先好好修養，等身子大好了再說其它，說不準等你身子好了，官身也就下來了呢？」
「也不知道我三人會被分去何處了……」
他絮絮叨叨了一大堆，似乎馬上就要分別了一般。
李鏡書則是無奈搖頭。
都等了這麼久，官身都還沒下來，日後再下來的可能也不大，如今待在這天祿閣中校書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兩人一路出了天祿閣，而後就徑直往各自家中而去。
等回到家中，第一時間李鏡書就低頭看向了手背上的書型印記。
抿嘴沉思了一陣后，一道古樸的氣機就從手心處匯聚了起來。
隨即古樸氣機飛射而出，徑直卷上了院中桃樹。
短短一陣，原本樹上掛著的青色桃子就豐滿紅潤了起來，而桃樹的主幹上卻平添了許多裂痕。
這就是他之前從天祿閣中所獲得的東西。
時間一角-歲月之力。
只是現在看來，這股力量僅僅能夠推動時間，但卻不能影響到生物自身固有的規律。
就像面前這顆桃樹，能夠催動其上桃子的成熟，但卻無法讓桃樹加快從土地中汲取營養的效率。
又很雞肋又很強大的時間法則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