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託庇於人
很快李鏡書便再度開口。
「如此急切搬去郡城，可是因為本縣到來？」
他聲音落下之後，何張氏臉上便清晰地流露出來了一抹欲言又止。
何進見狀，直接起身告退。
待他走後李鏡書就停下了敲著桌面的手指：「入府之前，本縣便已經布下防備了，夫人儘管直言，一切無礙。」
「唉……」
何張氏幽幽嘆道：「縣尊可曾聽聞先天聖神？」
先天聖神沒聽過，先天神聖倒是之前不久也才聽聞，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二者所指的應該就是同一樣東西了。
對此，李鏡書不置可否，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僅是那樣靜靜看著面前女子。
「不瞞縣尊，在你來之前，我何家便已經已經打算搬往郡城了，只是奈何一直都未曾成行，箇中原因，便是先天聖神……」
何張氏面色苦楚：「民婦雖然可佑何家一時富庶，但若是對上那先天聖神……」
「何家會於頃刻間便化作飛灰么？」
李鏡書雖然面色依舊未曾有太大變化，但心底卻已經在暗暗琢磨了起來。
雖然他未曾見過那所謂的先天神聖，但目前來看何家搬離便是因為那種東西，換一句話來說，面前何張氏認為那先天神聖會令何家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機……
想到這裡，李鏡書目光陡然一凝。
或許……
「夫人的意思是說，本縣連治下百姓都無力庇佑么？」
聲音落下同時，房陵天色突變，短短一陣便匯聚了不少雨雲在天。
這也算是他在利用眾生願力取巧了。
有終南山作背，房陵此地本就多雨，空氣里自然是時常濕潤，天上也是匯聚了不少雨雲，平時只需要積累到一定量便會落雨，而李鏡書此舉則是以願力略微給了那些雨雲一點『刺激』……
雨滴灑下，很快兩人耳中便已經有了潺潺雨聲。
何張氏從椅子上站起，再度對著李鏡書福身一禮：「縣尊見諒……」
若是真換個後世的某類所謂的領導，或許此刻已然怒火充盈於心。
但李鏡書此舉本就僅是為了試探，自然也就談不上生氣，更重要的是……他懶得要那種因為權力而衍生出來的臉皮。
那種東西，要了，才是不要臉。
輕啜一口杯中水，李鏡書就輕聲笑了出來：「夫人能在府中置辦出來這番景緻，除去巧手，果然還有一番玲瓏心思……」
「倒是本縣心思過多了。」
「縣尊謬讚了。」
「繼續說。」
何張氏輕輕點頭：「說起來，這事應該是自三年前便已經定下的，可何沅那時已然病入膏肓，便一直拖著，直到去世，本來何進應該要守孝三年的，也正是因為這事，何沅特地留下遺言，只讓守孝一年，便這也還是極力顧及了日後何進的名聲……」
「也就是說，不可再拖了對么？」
李鏡書輕輕接上一句，眼底一抹異色閃過。
三年……這個時間簡直不要太湊巧！
感覺這房陵現有的一切問題都指向了三年前這個時間段。
上一任縣令鄭遠山消失、房陵內夜間開始出現異狀、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先天神聖！
只是現在前兩條已經對上了。
自從上次鄭遠山出現又再度消失之後，房陵縣域範圍內夜間的所有異狀齊刷刷消失。
也就是說，那些異狀也必然同鄭遠山有著關聯。
而且若是所料不差，何張氏此次所言的先天神聖也必然同鄭遠山有著不小關聯。
只是不清楚二者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了。
「對，正如縣尊所言，不可再拖了……」
「越是近來，縣外西北部，那先天聖神的氣息越發活躍，應當是其馬上就要蘇醒了……」
縣外西北？
李鏡書心頭猛地一動，這個方向，不正是之前鄭遠山離開時候說的那個地方嗎？
難道說鄭遠山就是那先天神聖？
這個念頭剛起，他就直接將之甩出了腦海。
鄭遠山是人！能夠從朝廷處獲得官身的，只會是人！
更何況根據之前同巨虎的交流，先天神聖秉承法則，自然孕育而出，而且人族之中，它也就只從李鏡書手上見過同先天神聖相同的東西……
或許……這其中的事情，遠比他所想的要複雜上許多啊！
而李鏡書之所以當時見到鄭遠山後，未曾上報郡城的原因除去所有人都好像被抹去了記憶外，也有這其中許多疑點勾起了他興趣這點。
更重要的是……從始至終，鄭遠山都未曾對他下手！即便受傷，那也是因為眾生願力自身帶給他的反噬！
這一點也是很好理解，眾生願力反應房陵眾生意志。
鄭遠山雖然消失了，但其在任期間做得很好，也沒有發生過什麼欺凌百姓的事情。
房陵百姓潛意識中就對其很是愛戴，如此，眾生願力又怎會任由李鏡書控制著它們去傷害鄭遠山？
只是礙於受傷和實力不足，-他就沒有再去多想，而僅僅是將當時鄭遠山所言埋在了心底。
而這也是從那之後，他便不再選擇大規模動用眾生願力的原因了，就連先前，也僅僅是借用眾生願力去刺激雨雲，從而讓下雨的天象在某種程度上有了些許提前。
「若是照你所言，先天聖神，很危險？」
「對！」
何張氏一陣苦笑：「我等草字神，強者便同民婦一般可庇佑一家一族。」
「正因為如此，我等最好的歸宿亦是託庇於人，故大多都在郡縣官府的庇佑下生存。」
「可先天聖神卻並非如此，自孕育而出之時便已身負天地之力，再弱者也比我等草字神要強上不知幾何，但也因如此，先天聖神心性淳樸未明，若是承善而生者，自會庇佑一方，可有承善者，也自會有承惡者……」
「更重要的，還是氣運。」
「先天聖神秉氣運而成長，那些能夠統御一方者時間越長者，越強……」
說到這裡，李鏡書臉上的些許笑意已然徹底平靜了下來。
別的他還能說不清楚的話……那氣運這東西他便再清楚不過了。
庇佑一方可得氣運，同樣，強壓一方臣服者亦可得氣運。
簡單來說，氣運從來不會區分善惡。
它只在乎的是某一方地域的大小、地域內生靈的多少……
現如今李鏡書之所以還沒有探尋到房陵一地整體氣運的原因，便是因為房陵百姓確確實實還未曾在心底將他視作房陵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