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以汝作礪

從易龍家裡離開后，楊絳駕駛著汽車行駛在白色的水泥路上。

雖然已經把車裡的空調開到了最低格，但是無奈從後排座椅上，那隻黑色塑料袋裡面，散發出來的味道過於濃烈濃，只好降下車窗，讓外面炙熱的空氣透進車裡面來。

「媽的，那傢伙，平時把這玩意放在卧室裡面，是怎麼睡著覺地。」

楊絳鄒著鼻子，他很是不理解，究竟要保持那樣的心態，才能在這種奇怪的味道里，安然無恙的生活下來。

本想一開始，楊絳是想把這隻黑色袋子扔掉地，但是待他剛鑽進車裡面，后腰位置就立馬來了一陣酸軟感，於是他又有些猶豫了。

這玩意楊絳是聽說過地，的確是個好東西，對身體大補！

何況易龍開始還跟他講了，這些東西都是他幫鄰居家的狗子，做手術收集來起的，這也就意味著，那些狗子都是土狗。

土狗的蛋蛋……

「呵呵。」

綠色健康，無污染……

雖然現代社會不缺少補品，但是像這種純天然的土狗蛋，還是很少，很寶貴。

值得珍惜！

想到這裡，楊絳決定這些玩意，他都要了，哪怕是它的味道真的很臭。

一定要堅持下來，想到這裡，又感受了一下后腰，楊絳的嘴角，泛起了一絲滿足的笑意：「易龍這傢伙……」

「不愧是我最好的兄弟！」

……

送走了楊絳后，易龍拖著一個銀色的行李箱回到了家中，不過他並沒有馬上把它打開，而是重新回到餐廳，開始收拾起了桌子上碗筷。

家裡的爺爺奶奶都上了年紀，所以家裡的活計，他能夠完成的，基本上都會自己來做。

自從被大學開除后，易龍就回到家裡，倒不是因為他受了打擊，因此沒有了奮鬥的志氣。

更不是因為好逸惡勞，沒有了學業就要賴在家裡面啃食老人，而是因為家中的兩位老人，確實需要有人來照看。

和許多農村家庭一樣，易龍的父母長年在外工作，而且還有幾年他們的社保就要繳夠年限了，因此不論怎麼算計，都不如讓易龍在家裡面，照看二老來得划算。

農家人過日子，最講究的就是精打細算，雖然易龍父母也有想過，讓他去社會上闖蕩一番，磨鍊一下他的性子。

但是轉念一想，農村人的生活本來也就不容易，況且對於易龍現在情況，他更需要一些安靜的時光，好好思考一下以後的人生方向。

為人父母，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只要還有辦法，他們總歸千翻百計的想要幫你度過難關。

易龍被學校開除后，家人的嘴上雖然有過諸多責怪，但是依舊用行動來為他默默打算。

一把年紀了還在外面奔波，說到底，也只不過是想在在城市裡，給易龍買套房子，以便他將來好討媳婦。

「趁我們還沒退休，你在家裡也好好冷靜冷靜，想一想，思考一下今後的人生該怎麼過。」

父母的能力有限，終究不能幫易龍抗起全部，臨走之前，父親只有這樣告誡易龍。

萬愛千恩，匯成了一句叮囑。

其實易龍心裡明白，父母疼愛自己，也一直都堅信，他們的兒子將來一定會有出息。

即便是他現在被學校開除了，他們依舊相信，自己的兒子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

……

洗刷著手裡的碗具，易龍盯著鐵鍋裡面，逐漸變得渾濁的洗潔精泡沫，

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如同楊絳所講，他當年行為的確是衝動了。

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在學院的大會上，把副院長揍了一頓。

雖然易龍至今都沒有後悔過，因為就那個畜生乾的事情，有損天德。

打他，易龍無愧於心。

只是現在想來，易龍卻為當初的行為感到有些不值，為了發泄一時的憤怒，卻辜負很多真正愛他的人。

年少輕狂也好，少不知事也罷，人生一世，會被錯誤連累地，永遠不僅僅只有自己一人。

特別是一想起這些年，家人臉上逐漸消失的笑容，易龍的眼角就會有些發澀。

淚水劃過臉頰，嘴巴裡面很咸，味道很苦澀。

那種滋味，真的只有品嘗了，才能體會到，什麼叫不好受。

「爸，媽，這一次，我一定會加倍努力，讓我們家裡所有的人，都因為我而體面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

從月亮灣到市區的距離並不遙遠，如果選擇走高速，大約也就十幾分鐘的車程。

楊絳雖然沒有在本市工作，但是他夜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所以他的家裡在本市的城區，也置辦了房產。

因為這些年家裡面的生意，已經發展到了省城，所以現在他家的房子基本都處於空置狀態，除了春節長假，現在這所住處，只有楊絳偶爾回來居住幾天。

回到了自家的小區后，把將車輛停放好，楊絳便提著那隻黑色袋子，飛快回跑回了自己的家裡面。

及時行樂，是楊絳的一貫風格。

因為已經在網路上，查閱了相關資料，所以楊絳前腳剛一到家，連鞋子都顧得上更換，便一頭扎進廚房裡。

把熱水器溫度調到最高溫度，楊絳打開了水龍頭，接上滿滿一盆熱水，然後把易龍給的那些狗蛋，全部扔到在了水盆里。

身體是人生革命的本錢，特別是男人的腎，很重要！

「好身，好腎，好生活！」

看著泡發在水盆裡面的狗蛋蛋，楊絳開心的笑了起來。

楊絳剛才認真的仔細數了一下，易龍送給他狗蛋，數量很充足，足足有二多十個。

對於這個數量，楊絳很滿意，要是完全按照網上的食用教程，這些狗蛋，他再怎麼揮霍，也足夠享用個把月。

「好兄弟，夠意思。」

看著盆子裡面的蛋蛋，楊絳有些迫不及待，如果不是因為是肉食，要煮熟了才能食用，他恨不得馬上生吃一顆。

楊絳很著急，腰酸了這麼些年，有誰理解過他？

要說真兄弟，還得數易龍。

但是，奈何……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性急咬不動生狗蛋。

雖然心中依依不捨，但是最終楊絳還是洗乾淨了雙手，走到了客廳。

依靠在鬆軟的沙發里，楊絳愜意的翹起了二郎腿，從褲兜裡面掏出了手機，打開通訊錄，楊絳認真的在裡面尋找到一個熟悉的號碼。

趁著泡蛋的功夫，楊絳決定，還是一件正事先要辦。

……

月亮灣。

傍晚的夕陽浮在山頭上面，金黃色的臉蛋散發著最後的光芒，村子里的湖面上波光粼粼，金色的光暈打在上面，好像裡面隱藏著一條金色巨龍。

黑色的屋檐下，坐著一對老人，老夫妻的臉龐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老婦埋頭整理著手裡的豆角，老漢則目不轉睛的盯著老婦，時而用手裡的蒲扇，為她送去一陣涼爽的微風。

時隔多年，他們上次像今天這麼開心的時候，還是家裡的孫兒高考取得了市區的狀元。

易龍從裡面屋走出來，也發現祖父母今天很高興，當然他知道，他們今天高興的緣由全是因為自己。

現今社會，讀書或許並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因為這世道賺錢的門路有很多，如果只是尋求一生富貴，只要願意努力，都有可能會實現既定的目標。

不過易龍今生想要的抱負，並不只是個人的富貴榮華，他想要實現的夢想很宏大，需要很強的學術技能來支撐，所以對易龍來講，讀書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還有幾天我就要去學校里報道了，所以我想在城裡面租個房子，讓您們二老一起去城裡居住。」

易龍拿過一個小凳子，挨著祖父坐下，說出了他接下來的打算。

「嗨……」

易龍的祖父母聽完他的話，並沒有立即應承，二老先是一愣，接著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老年人的思鄉情節都很重，越是年邁的老人，就越是依戀生長的土地。

「我們都這把年紀了，去城裡面怕不是住不習慣，而且人老了，就喜愛清凈。」

易龍爺爺的話，說的很委婉，但是他想要拒絕的意思，卻表達得很乾凈。

「我們在鄉下待著挺好，地方寬敞，空氣也新鮮，你要是實現放心不下，每次放假了，就都回來看看我們。」

其實對於祖父母，拒絕和自己去城區一起居住，-易龍早就心理準備，他自小在農村長，所以易龍了解老年人心裡的真實想法。

老人對故土的痴迷，無非就是因為落葉歸根，死後要進堂屋這些的夙願。

只是有些話，易龍不好說出口，他也不能開口向二老保證，一定會滿足他們最終歸屬。

因為那些話語，對老年人來講，也是一個不小忌諱。

「一年，只是一年，一年以後，我再給您們考個狀元回來！」

易龍笑著，看著二老，不爭辯，也不理論，只是用堅定的眼神，靜靜看著他們。

這是一個的承諾，並且易龍知道，自己的這個承諾一定會打動二老。

後人能夠有出息，幾乎事所有長輩最美好的願望，甚至在很多長者的心裏面，這份期待比什麼都要值當。

「好！」

易龍果然沒有猜錯，在他堅持的目光中，經過短暫的沉默，他的祖父母還是妥協了，最後由老爺子了拍板，把這件事情定了下來。

「好，我們跟你一起去城裡。」

聽到爺爺的答案后，易龍笑了，他笑得很甜，就像兒時被寵溺的模樣。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和當年一樣，所以的一切都很美好。

只是易龍卻明白，很多東西過去了，就都回不去，比如他的內心，就和以前有了一些差別。

堅強了，也更堅硬了……

不過，易龍覺的這是好事。

「千錘百鍊，磨礪成鋼，吾若是金，用汝作礪！」

遙望著逐漸陰沉的天際，易龍的神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