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卷 貓鼠遊戲 第二百四十一章

皇太孫這才明白，原來皇上並不是因為宮寥被殺事件而急急忙忙召喚他的。皇上真正關心的，是兇手指定的下一個將要被殺死的目標——王與。直到這時，皇太孫才注意到，此時站在邊上服侍皇上的太監，正是王善慶王老公公，也就是王與的乾爹。想來這老太監雖然自己並沒有親生兒女，但對這個乾兒子還是挺上心的。為了救他，竟然出面向皇上求情。

皇太孫不禁想起白天軒轅彌月所說，王與在民間所乾的諸多不法勾當。

皇太孫在心中著實擔憂起來：看來我朝閹宦勢力已經到了不能小覷的地步！如果任這些太監勢力發展下去，將來......

「到底有沒有這回事？」永樂帝抬起頭，看著陷入沉思的皇太孫，大聲向他問道。

皇太孫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趕忙向永樂帝回道：「有這事。兇手狂言要繼續行兇。而目標，是一名叫做王與的人。不過孫兒已經安排了錦衣衛竭力捉拿兇手，一定不會再讓兇手殺人了！還請皇爺爺放心！」皇太孫說道。

皇太孫說完又向皇上身邊的王善慶老公公笑了笑，暗示他已經知道王老公公和王與的關係，一定會盡心儘力查辦案件、確保王與安全的。雖然自己貴為大明皇孫，可現在王老公公畢竟是皇上身邊的太監。太子早教訓過他：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

「這就好！一定要將兇手捉拿住。外間有大臣來說，現在因為一個兇手搞得是滿城風雨，百姓人人自危。想我大明京師的百姓都這樣，天下其它地方的百姓還如何生活？」皇上說道。皇上的口氣中帶著些許的埋怨。

「這次一定不會再讓兇手行兇了，請皇爺爺放心！」皇太孫說道。

「好，這就好。你回去吧！」皇上說道。

於是皇太孫便起身告辭。

「殿下留步。」皇太孫剛走出大殿，下了台階還沒有走多遠，突然聽到背後有王老太監的叫聲。皇太孫轉過頭去，果然看見剛才還在殿中的老太監王善慶，此刻急急忙忙的跑下台階來。

「王老公公，這麼焦急，還有什麼事？」皇太孫假裝不解的問道。

「殿下，請受老奴一拜！」那老太監邊說，一邊就倒身下跪。

皇太孫慌忙用手扶住。雖然他只是一個太監，但他是皇上身邊的太監。為了他的乾兒子皇上竟然親自出面，可見皇上對其非常寵愛，因此皇太孫自然不敢怠慢。

皇太孫連忙說道：「王老公公，這是幹什麼？快快請起來，快快請起來！」

「請殿下一定要救救老奴的兒子呀！」王善慶公公帶著哭腔說道。

皇太孫自然對王老公公的意思心知肚明，只是現在還沒有必要挑破，所以故意做出一番吃驚的樣子。

「殿下，那王與，正是老奴的養子呀！說是養子，其實就是老奴的親侄子！老奴祖上就留下這麼一根獨苗了。而且，他到現在還未有子嗣，要是他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王家就徹底絕後了。所以還請殿下一定保護小兒則個！」王善慶老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

「哎呀，王老公公何不早說。這件事，請老公公放心。我已經做了萬全安排，一定不會讓令郎受到傷害的。」皇太孫扶著王老公公，十分肯定的說道。

「既是殿下這麼說，老奴就放心。老奴在這裡謝過殿下了。今後如有什麼用得到老奴的地方，就請殿下吩咐，老奴自當竭盡全力報答殿下！」王老太監擦著眼淚說道。

「言重了，言重了！」皇太孫說道。他早就聽出了王老太監的弦外之音。很簡單，王老太監的意思是，只要這次能夠免他乾兒子一死，將來在漢王與太子爭奪皇位的過程中，他一定會幫助太子的。

如果真的能有一名皇帝身邊的太監作為自己的眼線，將來必定有大用。皇太孫在心裡盤算著。

兩天之後就是十五日了，是兇手定下行兇的日子了。皇上下了命令，不能讓兇手再繼續殺人了。因此，錦衣衛也早就高度警備，在城中不分晝夜的到處巡邏。

這一個月來，錦衣衛們都已經被搞的相當疲憊了......

兇手定下的日子終於到了，整個錦衣衛中瀰漫著一種混雜著緊張和興奮的奇怪氛圍。

從早上開始，錦衣衛大營就變得異常繁忙。按照軒轅彌月的部署，除必要人員外，其餘在京師的所有錦衣衛都被派到京師各處街坊。他們或是組成隊伍巡邏，向兇手施壓；或是穿著便衣，在賭場、酒樓、寺廟等各可疑地點暗中查訪，遇到可疑人員便會進行跟蹤。

從早上到現在，兇手並未抓到，反倒是抓住大小盜賊數十人。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幾對錦衣衛甚至陰差陽錯的破獲了二十餘起多年積案。其中一隊錦衣衛竟然還誤打誤撞破了一起男女通姦，從而謀害親夫的陳年舊案。

「忙死了，怎麼今天冒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案子來？」雙兒已經快要被這些案子給逼瘋了。

破獲這些案子又不能置之不理。錦衣衛必須要對這些案犯進行訊問、要勘驗現場。現在所有錦衣衛的主要精力要確保抓到兇手，根本騰不出人手。雙兒一邊搖著頭，一邊盡量作著周全安排。但畢竟人手不夠，很快就陷入了混亂中。

軒轅彌月倒表現的一如往常那般鎮定。他命令各衛錦衣衛將碰到的案子根據嚴重情況進行分類，普通的偷盜、鬥毆等案件直接交給衙門去處理。稍微嚴重一些的案件則先置之不理，案犯關押在牢中，等候再審。只有命案才派人去處理。這樣一來果然沒有那麼亂了，錦衣衛又重回正軌，將大部分精力集中到了抓捕兇手上面。

對此，錦衣衛上下無不對軒轅彌月的幹練表示欽佩。

在京師的所有錦衣衛都被撒到了京師各處，就像一張織密的大網將整個京師網在裡面。不斷有各種消息從京師各處傳回來，在錦衣衛大營負責觀看接受各種信號和指令的錦衣衛忙的滿頭大汗。不斷有各種消息匯聚過來，他們一拿到信鴿或線人者送來的密信，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皇太孫、軒轅彌月和雙兒所在的指揮室內。

現在，這裡是大明錦衣衛的指揮中樞。

每當有消息被送來，雙兒就止不住的興奮起來。可到目前為止，各處送來的消息絕大多數都是報平安為主，少部分消息也只是一些懷疑性的線索。這些線索現在只能派人盯著。每看完一個新的消息，雙兒就泄一會氣。這一興奮、一泄氣讓她感到十分疲憊。

一直到下午，仍然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許多錦衣衛都開始懷疑，認為兇手可能是和錦衣衛開了個玩笑，以此來嘲弄錦衣衛。幾名千戶都認為在這麼嚴密的防備下，兇手不可能再出現了。

皇太孫和軒轅彌月立即召集了幾名千戶一同商討當前形勢。但會商了半個時辰，大家爭爭吵吵，卻並沒有商量出個什麼結果。眾人都是各抒己見，根本沒有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在眾千戶離開后，皇太孫、軒轅彌月和雙兒三人只好又進行了深入分析。這兩次討論，不但沒有新的發現，反而讓雙兒越發對兇手的身份和目標感到困惑了。而軒轅彌月則更傾向於兇手這次的挑釁，只不過是欲蓋彌彰罷了。

由此，雙兒和軒轅彌月得出了不同的結果。雙兒認為兇手這次肯定會去殺王與的，而軒轅彌月則認為她不會去。

雙兒提醒軒轅彌月，假如兇手不去殺王與，那麼她的目標又會是哪裡呢？而一旦將保護王與的錦衣衛調離，萬一判斷失誤，再次發生命案，恐怕京師中的謠言會更盛，而皇上也許真的要生氣了。一句話，如果判斷失敗，所面對的不但是坊間輿論，更有大明律法。到時候判個瀆職，恐怕一點也不冤。

「師兄，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雙兒看著軒轅彌月，目光中儘是關切。

軒轅彌月皺著眉頭考了一下。然後，他轉身來到那個巨大的京師沙盤前，仔細的看了又看，期間他始終一言不發。皇太孫和雙兒看出他在認真思考，並沒有打擾他。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后，他抬頭看了看房頂，臉上的表情也舒緩了許多。

軒轅彌月打定了主意。他告訴雙兒和皇太孫，他仍然堅持自己一開始的判斷。他決定按照自己之前的計劃進行。

雙兒沒有再說什麼。她抱著軒轅彌月的右臂，頭依偎在他的臂膀上。她用這種尋求安全感的方式，告訴軒轅彌月無論如何，她都一定堅定的跟他站在一起！

既然這樣，那麼所有結果我們一起承擔！雙兒在心裡對師兄說道。

看到軒轅彌月和雙兒親密無間的樣子，皇太頗有些嫉妒。不過此時最重要的還是齊心協力抓住兇手。

皇太孫向軒轅彌月點點頭，說道：「軒轅，既然你決定了，那一切就按之前的部署來吧！我支持你，出了問題，責任由我來承擔！」

王與自從知道自己被殺人兇手列為下一個斬殺的目標后，早就被嚇得魂不守舍了。

他聽手下從街上打聽到的消息，說是宮寥身首異處，死狀凄慘，當時他就被嚇得臉色蒼白。一想到自己是兇手點名的下一個目標，他就覺得后脊樑嗖嗖的發涼。這導致幾天來他不得不經常下意識的經常用手去摸他的脖頸，就好像是要確認自己的腦袋是不是還好好地長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樣。

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全，當天晚上他便央求自己的乾爹王善慶老太監向皇上說情。這王老太監一直服侍皇上，頗得皇上的寵信。聽到他的請求，皇上倒也十分講感情，答應一定幫他給皇太孫說說。於是皇上便連夜召見了皇太孫，要求皇太孫務必指揮錦衣衛抓住兇手，確保「百姓」的安全。

為了安撫王與的驚慌，皇太孫大張旗鼓的安排了錦衣衛重兵進駐王府，專門在王與的府上保護他的安全。

堂堂錦衣衛竟然來保護一個太監的乾兒子，這在大明還是頭一次。但即便如此，王與還是放不下心來。最後到因為害怕被兇手殺死，這幾日就連睡覺也是趴在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