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四章 參賽風波

送走rabs四人，他看著四人遠去的背影，心裡突然升起幾分悵惘。

他回想起不久前他問安向秋為什麼rabs全隊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和最開始成立俱樂部的時候不說完全不同——至少有了很大的改變。

也就是那一天，賀尋意才知道褚羽凌為什麼加入rabs。以及他放棄其他大電競戰隊的優渥待遇而毅然選擇已經連華賽都到不了前二十的rabs。

賀尋意猛地瞪大了眼睛，褚羽凌是貓爪前主播奈特？！

「是嗎？我才知道。」賀尋意笑了兩聲，勉強穩住表情。

安向秋笑說：「賀總，您不用替他藏著掖著了，我們早就看出來他是喵爪的奈特了。」

不是，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才知道呢？！還有，他說的是實話，安向秋怎麼還不信了呢？

這種彷彿被全世界背刺的痛苦感覺賀尋意不想體會第二次。

從安向秋口中，賀尋意聽到了褚羽凌說的那句話「我是rabs的褚羽凌」，原本賀尋意還擔心褚羽凌這個半途進隊伍的新人會不會沒有歸屬感或者和老隊員之間起摩擦，這也是他愧疚的原因。

因為他一方面想完成自己的破產任務，另一方面又想善待被淺莓前老闆打包過來的rabs。

至於褚羽凌，之前他就是順手把褚羽凌拉進來，這怎麼一拽就是一個大佬？他這是什麼神奇體質？

好了，現在一切問題都不用他擔心了。

賀尋意看了最近rabs直播回放之後只有一個念頭，rabs說不定真的可以復起。他們配合越來越默契，操作也比之前更好，甚至看直播的人都成倍的多了起來。

不過rabs在這次賽事之後就解散了，再說之前那些都沒有意義——或者是已經不重要了。

想到這，賀尋意一時間心雜陳。

安向秋不知道賀尋意不知道，更不知道賀尋意此時心裡的想法。

「再喜歡電競，這麼多年也已經磨平了。」安向秋淡淡地說，「看到褚羽凌，就像是看到了曾經那個純粹又赤忱的自己吧。」

說完之後他像是被自己這句話逗笑了，「這句話真他嗎煽情，竟然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

「我們都不想讓喜歡我們的人再失望了——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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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ler電子競技俱樂部在電競圈最近幾年風頭最盛，知名度最高。

朱健既是教練也是俱樂部的創始人之一。

「rabs換了老闆之後和得了指點一樣，人氣都回來了不少啊。」朱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用水杯擋住了自己的眼神。

俱樂部老闆是朱健的老朋友，他笑了聲：「要我說這三個人也該快點退了，這老闆也真是的，還成立了個俱樂部，人不夠就找了個什麼叫褚羽凌的，當真是縫縫補補又三年。」

「他們不是早就不報plp了嗎？這回怎麼想的？」

「哎呦。」朱健指著屏幕對ller老闆接著說，「看看這個，「rabs退役前的最後一次比賽」。」

「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再拿一次第一啊。」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笑了起來。

這世界上最不缺落井下石之人。

而朱健對於rabs又有別樣的「情懷」，因為他曾經是rabs的「手下敗將」，與還在一直打遊戲的rabs不同，朱健所在的戰隊在他26歲時就解散，朱健也選擇退出，不再參加比賽，和一個富二代朋友開了ller電子競技俱樂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總體來看，電競圈算是比較乾淨的圈子，但是人多了

ller電子俱樂部的成員都是比較帥氣的，其實他們的營銷多過於實力，只是電競圈這樣乾的人少，他們把飯圈那套拿到了電競圈，目前看來非常有用。

只是這次plp華賽，竟然有很多討論rabs的。這讓朱健心裡很不舒服。

朱健可以舉一個這樣的例子，在上學的時候有一個成績非常好的同學，父母嘴裡他的出現頻率也很高，或者拿他激勵你，或者拿他和你比較，給了你很大的壓力。

但有一天，這個同學突然不再是「神」了，他的成績變得很差，且一日差過一日，父母再也不提他，甚至讓你別學他。

你爽不爽？

反正朱健爽了！這一爽，就是八年啊。

所以啊，他朱健就是見不得rabs好，怎麼了嗎？

「這是掌握了流量密碼啊。」ller的老闆嘖嘖道，本來ller這次華賽當然要上點熱度的，只是好巧不巧前段時間成員陳勢鴻爆出來孩子都有了，雖說電競圈和飯圈完全不同，但壞就壞在了陳勢鴻一直強調自己是單身。

誰不喜歡戴著耳機，身姿提拔神情認真打遊戲的帥哥呢？

完全是電競男主角帶入現實啊，陳勢鴻就靠著這吸引了大批粉絲和關注，這批粉絲里不全是電競粉，有一半是圈外人帶來的熱度。

對於他們來說打遊戲厲害更重要，所以這次陳勢鴻的個人問題沒給ller造成多大損失，頂多有幾個不順眼的在評論下面反覆提罷了。

「rabs不是想要熱度嗎？」朱健眯眼，不知道在想什麼，「那咱們就幫他一把。」

順便暫時轉移一下視線，等plp華賽之後ller打出好成績，誰還記得之前一點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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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rabs的話題最開始只是有人說rabs今年也報了plp華賽，又說了他們最近的直播打的讓人看得很爽，手感好像也回來了，說不定還真能打出點什麼來，曾經的rabs是不是要回來了之類的。

但是一條動態的熱度上升瞬間改變了這樣的良好局面。

最開始的起因是一個關於rabs視頻下面有人出言諷刺，話說的很難聽，有人看不下去站出來說了幾句，結果激起了那人的怒火。

【都多少年了還有狗護著呢？還說什麼rabs有望重回第一，真當其他戰隊都是死的呢？營銷過頭也不怕遭反噬嗎，別再閉著眼吹了，當個樂子看還行，要是比賽rabs真不行，也別和我嘚吧嘚吧的，要是rabs得了第一我直接從樓上跳下去行不行？】

誰知道評論區里的這條評論突然被蓋起了高樓。

這條評論火的莫名其妙，下面出現了很多回復。

【嘻嘻，rabs要是拿第一我倒立洗頭呢。】

【你別倒立洗頭倒立亂拉都行，哈哈哈反正都是不用做的事】

【就是，就因為成立了個俱樂部，能力還重回巔峰了？還第一，打電競不是過家家，不是你說第一就能第一的。】

剛開始有人找到組織一樣跟著「客觀分析」rabs被新生代吊打，後來漸漸湧現出一批rabs的粉絲，他們的評論是這樣畫風的。

【那我也留個，如果rabs重回第一我就去跟我女神表白哈哈哈哈哈】

【rabs重回第一我就減四十斤，說到做到】

泊旵負責rabs俱樂部的人很早就發現了，但這種評論不用在意，自從建立俱樂部，一路走來什麼聲音沒有？而且這也不是什麼過分評論，他們也就沒在意，賀總交代過小事不用和他說，但是隨著這個話題討論度越來越高，他們還是告訴了賀總一聲。

「如果rabs重回第一？」賀尋意瀏覽著頁面上的評論喃喃自語，「還真敢想啊，我都沒想過讓rabs重回第一。」

他只希望他們四個不留遺憾就好。

根據rabs俱樂部那邊傳過來的消息，這個話題最開始還是被一個「黑粉」提出的——或者不能叫黑粉，電競圈不是娛樂圈，只是支持和反對的區別罷了。

這樣的話題還挺好玩的，不少人紛紛發視頻效仿，畢竟rabs是一代人的回憶。

不過賀尋意也敏銳的發現這熱度起來的太快了，就像是有什麼推手一樣。他奇怪地發現後續發展又很正常的樣子，如果真是有人推動的，那賀尋意還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了，讓人站出來反對rabs？

賀尋意剛想就打斷了這個念頭，那也太好笑了吧！照目前的趨勢看怎麼也不全是反對，很多人更像在「玩梗」一樣跟風。

賀尋意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就沒再把心思繼續放在這件事上。

他現在要開始把目光放在下一個項目上，那部叫《生》的電影。

這天是《生》的創作者來公司談合作事項的日子。

泊旵這邊已經發出郵件表示有意向拍攝這部電影，公司很多人包括江帆、安虹幾人在內剛開始都欲言又止，因為對方的個人資料完全是空白的，這個劇本的創作者對於影視行業完全是門外漢，對方連高中文憑都沒有，對於劇本創作者需要具有的能力更是一概沒有。

按理說這樣的劇本根本放不到賀尋意的辦公桌上，甚至連江帆的桌子上都放不到。

那麼問題來了，對方是怎麼得知投劇本自薦以及得到投遞渠道的呢？

「還真是奇怪，這個人有門道投到泊旵來，但是他以往完全沒有影視行業方面的經驗，甚至」江帆望了一眼會客室的位置，欲言又止。

賀尋意也很意外，一般能把劇本投到某家娛樂公司的都是有點門道的，但是此刻坐在他對面的李樹，顯然不屬於其中的任何一類。

看得出來，李樹是仔細梳洗過的，他略長的頭髮用一根紅繩捆在了腦後，嘴唇附近是青色的胡茬，顯然也是剛打理過的。

李樹來到公司的時候背著一個背包，坐下之後也小心翼翼地拿下來放在自己旁邊。

對於這種場面李樹是第一次見，這甚至是他第一次直接接觸到一個「公司大老闆」級別的人物。

李樹有點拘謹地在地板上來回挪動了下腳，眼神始終不敢往賀尋意身上放。

這場面讓饒是經歷過不少事的賀尋意也失語了，他讓張小薇端來茶放在男人的面前。

一般娛樂公司對於旗下項目要麼是團隊創作，要麼是買下版權，但也不可能是隨隨便便一個劇本或項目都能投到公司里的——就算投了對方在公司主頁掛著的郵箱人家也不會看。

而劇本投過來的郵箱就是這個行業有點門道的才知道的泊旵公司官方郵箱，所以一開始賀尋意就沒想過對方非專業之類。

就在李樹去拿杯子的時候，賀尋意才隨著他的動作發現他的一條袖管是空蕩蕩的。

張信行在一旁溫聲問道：「您是如何得知泊旵公司的郵箱呢？」

李樹愣愣道：「不是要拍《生》嗎？」

為什麼他來了，他們又和他說起別的事情來了呢？

「是的。」

李樹的語氣里是壓抑的激動：「那位先生沒騙我，你們真的會把我的本子排成電影嗎？」

張信行組織了一下語言，「在此之前我們是想了解您是由誰的推薦過來的嗎？」

「哦哦」李樹連忙點頭，「是之前我遇到了一個人，我們聊了很多，他還看了我的本子，最後走的時候他在紙上寫了一個郵箱讓我用電腦去投看看，他說在西藏拍紀錄片的時候見過您的團隊，說您可能對我的本子感興趣。」

「我不記得他說自己叫什麼了，只記得他姓唐，說自己是個導演，我見他的那天他正一個人拿著攝像機到處拍。」

「好。」賀尋意點頭表示了解了，他怎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見過姓唐的導演？賀尋意回憶了一番當時一路上見過的人，都排除掉，只剩下當時幫過的那三個人了。

唐導說他可能對這種劇本感興趣？哪種劇本？

眼下公司已經找好了拍攝組，賀尋意就是想找個項目把錢花出去，再找個劇本也沒什麼意義，不如就拍這個吧，大不了找個人改改劇本，把劇本改成能拍成一部電影的就行。

「你投到我們這裡的劇本只有一小段，在買下劇本之前我們想看一下完整的劇本。」賀尋意說。

李樹連連點頭，他一隻手拉開背包拉鏈，隨著背包拉鏈拉開，其他人訝然地發現包里滿滿當當都是本子。

李樹拿出來其中一個本子翻開，裡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跡，顯然他也知道這樣不太好，大公司哪會拍這樣的電影？

於是他局促地說：「我還沒把它全部變成劇本打到電腦上，這些都是我自己手寫的。」

賀尋意接過來李樹手裡的本子后小心翼翼地翻開，這個本子的封皮似乎被水泡過，已經卷邊了，他打開第一頁，看到一行行工整的字跡。

只是那根本不是劇本，而像每天的記事日記一樣。

賀尋意往後翻了幾頁都是這樣，怪不得對方發來的郵件只有前面一點，據李樹說，是那位姓唐的導演和他說了一下怎麼改成劇本形式，唐導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他們也只是短暫的相遇。

要寫出一個劇本可不容易，不是說幾天就能學會，怪不得發到公司郵箱里的劇本的格式怪模怪樣的。

賀尋意從包里拿出一個本子打開。

【15年8月2日，天氣多雲

今天王哥幫我註冊了一個號，以後就可以送外賣賺點錢了】

【下午和楠楠在樓後面的垃圾堆里發現了一窩小貓，看上去快要餓死了，楠楠覺得它們小小的一團很可憐，都想抱回家裡養，但是王哥說只能養一隻，王哥對楠楠說，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負責，如果決定養它就要好好養，其他小貓送到了收留流浪小貓的地方，我們帶小貓打了針洗了澡，楠楠很開心】

【王哥說工頭給他介紹了個新活，開大貨車送貨的，我看了看，運一次還挺多錢，王嫂說不在工地也好，她不用每天給王哥洗衣服了。哈哈，王哥終於能好好坐車了，之前我和王哥坐車去市裡，王哥都是坐在台階上，他說自己衣服臟，就不坐椅子了】

李樹急切地問：「您要把這個，拍出來嗎？」

賀尋意沒說話，這連劇本都不是啊，還要先把它改成劇本，雖說花的是系統的錢，賀尋意可以無所顧忌地隨便投資，但這不代表他什麼東西都收啊！至少是個劇本他再投好吧？

賀尋意沉默地繼續看，確實是他先回復郵件說這個電影他有意拍攝，但是對方來了之後他才發現對這根本不是個劇本啊。

「我，沒想過它可以拍出來我本來是自己寫，都裝到包里，遇到的那人說投到這裡可能拍出來，我知道這樣的東西不值得拍出來，您讓我來這裡我就很激動了」

李樹說到最後已經語無倫次了。

而賀尋意的手卻忽然一頓。

【王哥，今天是你走的兩月零三天，嫂子回你的老家了，是我送她到車站的，這兩年來她從來沒真正開心的笑過，我想安慰她，可是不知道說什麼。】

【她說，李樹，我們是一樣的了。嫂子說那句話的時候我差點哭出來，是啊，你走了，楠楠也走了，我和嫂子都沒有任何親人了。】

【我沒爸沒媽，進了廠子還因為不懂被軋了半條胳膊，是你安慰的我，是你讓我好好活著，嫂子說如果在那時候不讓你去，你就不會出事了，可是你想要那兩千塊啊，楠楠的手術費只差了兩千塊，你說跑兩趟大車就攢夠了，楠楠就能又蹦蹦跳跳了】

【我當時還疑惑為什麼你那次跑貨車說能賺一千多，你運的是鋼管啊，多大的雨啊，你只運了那一次啊！為什麼就偏偏是那一次啊！】

【我看人家網上說，一個人真正的死亡是被遺忘，你看，我都記下來了。】

【你曾經說，就是這樣，雖然不能留點痕迹也沒人在意，但至少有珍視的人，也在為此努力活著。】

【我幻想過如果我寫的東西能讓別人看見就好了，讓他們知道，你曾經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