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暗害
血一點點聚齊,最後盛滿了圓孔,一聲「啪嗒」輕響,像是什麼東西被啟動了似的,圓孔緩緩轉動了起來。
泛著紅的靈光忽起,冰棺周圍忽然顫動起來。
白池側身,緊靠在棺身上,轉眸緊緊盯著,心中跳的飛快。
她也只是幼時,無意中聽見了父親與長老們的談話,但是並不知道,此話到底是真是假。
「啪嗒——」
又是一聲輕響,圓孔忽然停了下來,冰棺震顫也息了,恢復了靜止不動的狀態,伴隨著外頭不絕於耳的石室坍塌聲,白池聽到,棺蓋上傳來的那一聲響。
輕若未聞,若不是離得近,恐怕就……
她艱難起身,血跡斑斑的手挨上了棺蓋,咬牙使力,沉重的棺蓋……被推開了!
耀目的日光爭先恐後照了進來,白池眼中刺疼,沒忍住沁出了淚來,但她手上沒送松,依舊咬牙使力。
伴隨著一道刺耳又沉悶的巨響,厚重的棺蓋轟然落了地。
白池手上一松,失力般往後墜去,她握著棺沿,重重喘氣,明明頭暈眼花難受的不行,可唇角卻小小的彎了下。
她坐了片刻,待稍稍恢復了體力,便撐著棺沿起身,幾步跨出。
周圍那泛著微弱血色的鎖靈陣閃了下,便蒼白無力般淡了下去,只能任由白池跑遠。
崩塌聲不絕,白池只能狼狽四處避逃,以防被塌石砸到,畢竟她靈力枯竭,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了。
就在她扶著半截石門,鑽出石室的瞬間,一根高大的石柱轟然斷裂,白池聞聲回頭,那柱竟是眼瞧著向她這邊倒來!
她瞳孔驟縮,想要躲避時卻忽然被腳下不知哪裡來的碎石絆倒,摔倒在地。
「嗯哼——」
手上血跡斑斑的傷口又被碎石劃開,鑽心疼痛襲來,白池忍不住悶哼出聲,面色煞白。
她來不及多想,倉皇間一個側身,往門外一滾,險之又險避開砸下來的石柱。
幾乎是她才滾開的一瞬間,那石柱便轟然倒塌砸下,砸的碎石亂飛。
「咳咳——」白池掩面,被撲面而來的煙塵嗆的忍不住咳嗽起來,她來不及多等,攀著碎石艱難站起,往外尋去,若是她不能及時在寶地徹底坍塌前找尋到出路,恐怕就得……
白池垂眸,因動作劇烈所以有些氣喘,她忍不住分出神來想,也不知晉尤和納吉如何了……
她們靈族有一樣能力,罕為人知,那就是有了伴侶后,可以憑藉二人間的牽連感應到對方的氣息。
白池閉著眼,沉下心來,她感覺得到,這方圓百里,都沒有晉尤的氣息,想必是已經出去了,納吉跟著他,應是無礙……
想到這裡,她也鬆了口氣。
「砰——」
又是一間石室轟然倒塌,在她面前化為了麝粉,白池眸子驟縮,來不及再多想,趕忙四顧找尋幾人分散時的地方。
一路走來,無不是坍塌完的廢墟,一間又一間的石室在她面前消失,腳下走過的路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白池面色越來越白,速度也越來越慢。
她艱難撐著從一堆碎石上翻過,轉過彎,出了小道,再一抬眼,卻見前方赫然是一道熟悉至極的石門!!
白池心下一喜,可抬頭看著隔在她和石門前那一道猶如天塹般的裂縫,心也跳的飛快,她提著劍飛快從手上劃過,沁出的血線瞬間被吸入劍中。
「靠你了。」白池看著泛著青光的靈劍,手上飛快掐訣,慘白面上扯出了個勉強的笑。
太和劍像是回應般,微微閃爍了下,劍身上漾出青色的微光,它拖著白池,越過裂縫,咻的一下竄到了對岸,便無力般停了下來,猛的落了地,連帶著白池一齊摔倒。
「……多謝。」白池撫摸了下劍身,將靈力耗盡的本命劍收回了儲物戒,勉強站起了身。
石門已是近在咫尺,可她眼前卻倏然發黑,有那麼一瞬間,白池逕直以為她會昏倒在地。
……不行。
她不能倒下。
白池死死掐著手心傷口,迫使自己清醒過來,拖著無力的身子往前走去。
快了……快了……
越來越近了。
堅持住……白池……
「咳咳——」一陣冷風灌入,白池忍不住又咳嗽起來,可唇角卻抑制不住般輕勾了下,蒼白的面上有了些神采。
她離石門只有兩步的距離了。
咳嗽終於停了,白池這才捂著胸口緩緩直起身,怕一不小心動作猛了又牽連起舊傷來。
她稍稍恢復了些,欲要起步,卻在抬眸的一瞬間,忽然眸光一凝。
石門外,站著個極為熟悉的人,往日里乾乾淨淨纖塵不染的粉裙,如今卻破爛不堪,沾滿灰塵,鬢髮也歪歪斜斜。
她看了白池一眼,咬了咬唇,手上聚起了團靈光,照著往日,白池是不會怕的,但是不知道為何,她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那靈光就落在了石門上,電光火石間,她聽到了啪嗒一聲輕響,像是什麼東西鬆動了般。
下一秒,石門轟然墜落!
白池眸光一縮,眼瞧著,那石門在她面前閉合……她驚愕之下,最後看見的是沈初初眸中閃過的不忍和同情。
石門閉攏,白池被關在了裡面,再也處不來了……也許會被坍塌湮沒,也許會……
一想到這些可能性,沈初初呼吸一窒,心上忍不住有些熱了起來,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這是她想了兩輩子的事,沒想到竟有一天會真的實現,一時間,竟有些恍若置身夢中。
「你在此處做甚?」
「啊——」沈初初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驚呼出聲,一轉頭,卻見是晉尤。
他面色冷沉不善,黑沉的眸子微眯,審視著她。
沈初初心跳的飛起,她連連後退幾步,袖中手緊掐著,不讓自己失態露出破綻來。
不能讓他進去。
沈初初垂眸,心中忽然閃過這句話。
她是仗著四處無人,這才敢下手的,若是讓白池活著出來……就憑宗門
「問你呢,站此處做甚?」晉尤不耐煩問道,因久尋不到白池,他心中難免急躁起來,威壓也懶得再收了,逕直逼問道。
「我……道友這話問的倒是奇怪,」沈初初咬了咬唇,面上笑容有些勉強,「我自是因著才從裡面逃了出來,死裡逃生之下難免心情激動……」
「說謊,」晉尤冷冷打斷她,「你的眼裡,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我……」沈初初一噎,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慶幸,和剷除仇敵後的痛快齊齊上涌,她竟是沒忍住反駁道,「那道友站此處又是做甚,怎麼不見白長老?」
「莫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她一時腦子發昏,竟是出言挑釁道。
晉尤抬眸,沒收好的威壓頃刻間泄出,齊齊襲上沈初初,她竟是被壓的直直往地上跪去,膝蓋磕上了碎石。
「啊——」
「來人,」晉尤懶得再跟她廢話,「帶下去審。」
話音才落,沈初初還未意識到是何意思時,便已被突然出現在周遭的黑衣人齊齊圍住,他們周遭涌動的濃鬱血氣讓她心驚。
還未來得及驚呼便被一個手刀砍下來,暈倒過去,她最後一秒看見的,是晉尤朝石門走去。
呵呵……沒有用的……她暈沉沉想,就憑方才她拖延的那會兒,想必白池早已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看著少年走遠的身影,竟忍不住扒下黑衣人捂著她的手,大笑道,「沒用的,來不及了,哈哈哈哈哈哈………」
晉尤膠布一頓,猛的轉過身來,望著暈過去的沈初初,面容黑沉可怖竟像是要殺了她似的。
「帶回去!」
「是。」
晉尤面色陡沉,咬著牙,低聲說道,周圍黑衣衛齊齊低頭,隨後帶著沈初初一起消失不見。
其實三人分散后,晉尤便意識到了不對勁,解決了石室中的東西后,便轉身去尋白池,誰知道卻在半路上遇到了納吉,二人還未說上幾句話,便齊齊被傳送了出來。
沒想到他護了兩輩子,好不容易尋得的珍寶,竟差一點就要再次離他而去……
晉尤迅速轉過身,手上靈力聚齊成一團黑沉色的光,就要猛的擊落在山門上時,忽然頓住了。
他不知……他的阿池會不會就被困在石門后。
少年收了攻勢,轉頭四望,終於尋到了一處薄弱點,靈光砸落,石山應聲而碎。
就在他抬眼往裡看的一瞬間,心忽然就提到了嗓子眼,瞳孔也驟然放大。
石門后,白池正躺倒在地,不省人事,而她身後,是馬上就要蔓延過來的塌方!
晉尤手上一動,踏著靈光,迎著就要再次倒塌下來的山石,沖了進去。
黑色袍角飛揚,獵獵生風,少年來不及再做什麼,他只能將白池抱入懷,將她護的死死,隨後二人被身後的崩塌湮沒。
腳下的地化為麝粉,他們和萬千碎石一起,落入了無盡空虛之處。
「沒事的。」
晉尤抱緊了白池,蒼白無血色的唇輕吻在她的烏髮上,他死死地攏著懷中人,像是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一切暴戾和呼之欲出的毀滅欲就此沉沒了下去。
「沒事的,姐姐。」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