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真損

走在後山的小路上，史太師沉默不語。他們是從暗道穿行至後山的，太師府的侍衛們根本不知曉他已經離開山莊。

「文煜在想什麼？」走在他身邊的玉珩昇突然問道。

史太師如實告知，「在想玉麟山莊的變化。」

「你發現了。」玉珩昇說的極為肯定。

史太師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自己的故交，「你本可以一直裝下去的，你知道我不會戳穿。」

「對別人我能做到，可是對你，我本人就是最大的破綻。你太了解我了，甚至比我自己更了解我，所以裝與不裝本就沒有區別。」

說話時，玉珩昇刻意避開史太師的眼睛，他怕看到對方眼中的失望。可是他不知道，史太師眼裡只有心疼和同情。

「你是何時發現有異。」

史太師也不隱瞞，「從玉家兄妹登門拜訪時說你關心我的身體開始。你的脾性我最是了解，我若身體有恙，你必登門探望，而不是派人前來請我上門。更何況，我生病之事沒幾人知道，忽然提起本就唐突。」

「既然起疑，又為何要來？」

「因為我很擔心你。」史太師誠心相告。

開弓沒有回頭箭，玉珩昇已沒有選擇，他遠在夏國為質的妻兒更沒有選擇。今生今世他註定對不起史文煜，只盼來世他化身史文煜門前的上馬石，被日日踩在腳下贖罪。

史太師回頭看了眼遠處山頭上玉麟山莊的等風亭，那是他們幾位好友共同設計建造，如今看去只剩物是人非。

「此時陛下應該在調查你了，玉麟山莊百年榮耀很快就要看不到了。」

「無妨，她們平安就好。」

正如史太師所料，寧王出宮后火速召見了李立。他命李立迅速點兵千人前往玉麟山莊待命。隨後他又匆忙前往太師府，與史元一同審問府內姦細。

「交代了？」

一身是血的流螢搖頭，「嘴硬」。

寧王沒時間與姦細周旋，吩咐流螢，「九曲迴腸」。

流螢應聲。

寧王轉頭看向史元，你先出去吧，接下來的畫面不適合你。

史元知道寧王的本事，也明白他在此處無用武之地，點頭離開。府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處理，交給史季一人他也不放心。

「九曲迴腸，大禹十大酷刑五級。方法其實很簡單，將人倒置，取火珠從肛門塞入，風筒吹之，火珠順著腸子滾動，直至胃部、食道、咽喉、口腔。走一圈下來，想必你就考慮清楚了。」

少女聽到一半已經失禁，見流螢端了一盤通紅的火珠到她跟前，直接嚇暈。

流螢一瓢鹽水澆在她頭上，劇烈的疼痛逼迫她蘇醒。

「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寧王臉上不見絲毫憐憫，少女知道此時不說，怕再也沒機會張口了。

「是玉莊主，是他安排我們進府的。」

「你們？還有誰？」

「還有大少爺院子里的洒掃仆阿萊。」

「他人呢？」

寧王看向流螢。

「此人今日出門未歸，應該是去報信了，想來不會再回來。」

寧王再次看向少女。

「玉珩昇安排你們混進太師府的目的是什麼？」

少女搖頭，「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太師身上有重要的秘密，莊主讓我們伺機尋找線索。」

「總有提示吧！」

少女恐懼的看了眼火珠，「邊境輿圖。」

「那你們可找到了？」

「沒有！」少女焦急的回答，「真的沒有，如果我們得手早就撤離太師府了。而且此次玉莊主親自出馬也是因為我們辦事不利……對了，前幾日莊主不知道從哪裡得知太師命不久矣，他們擔心計劃落空，所以安排玉靈景兄妹引太師出城。我知道的就真的只有這些了，求求你們給我個痛快吧。」

寧王起身，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玉珩昇背後的主子是誰？」

少女低頭不語。

流螢一腳將她踹到地上，立刻命人扒了她的褲子準備強塞火珠。

少女尖叫，被鐵鏈緊鎖的手腳胡亂拍打，「我說！我說！是玉靈景，玉靈景和玉靈秀，我曾經在山莊里偷看到玉珩昇被玉靈秀打了一巴掌，玉珩昇雖然很生氣但並沒有反抗，所以我猜肯定是他們。」

寧王總算滿意，對著流螢吩咐，「繼續問，直到吐乾淨了為止。」

走到門口，寧王突然想起什麼，轉頭補充了一句，「別弄死了，留她一條命以後還有用。」

「流螢領命。」

離開太師府，寧王的身影消失在巷道中。

「人呢？」

一個菜販裝扮的男子狠狠將帽子摔在地上。

一旁和他在巷道撞個正著的男子也很惱火，「前面是死胡同，人剛一進去就不見了。」

「你們是在找本王？」

兩人還未有所反應，胸口處便狠狠挨了一腳。

寧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先保住自己的位置，否則有些事情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沒過多久，東宮太子書房內。

「他真這麼說？」

「是！屬下所言乃寧王原話，絕無一字錯漏。」

太子揮手讓人退下，自己坐在書桌前若有所思。

「阿卓如何看待此事？」

太子對著空氣發問，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自屏風后響起。

「無甚看法。有些秘密只有皇帝可知，你如今雖是儲君，但他日也有位置旁落的可能。寧王讓你先保住自己的地位，就是在告知你切莫手伸得太長，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太子有些泄氣的趴在桌子上，「寧王好難拉攏哦，人際關係好麻煩哦，阿卓好無情哦，好想放假哦。」

行至桌前的白衣男子嫌棄的看了眼自己的主人，隨手將一疊奏摺放到他面前。

「還有好些沒批呢。這些陛下明日就要過目，還請太子殿下今日事今日畢。」

頓時，一聲哀嚎從書房傳出。

左相府，易無量癱坐在書堆上。時至今日，她深刻認識到劇本殺的膚淺。

「好難哦，找到線索好難哦，破解密文好難哦，哥哥真的好笨哦。」她一邊哀嚎一邊撥弄琴弦，場面很是滑稽。

易無悔回來看到這一幕總覺得似曾相識，很快他便想到了東宮那位，忍不住嘴角上揚。

「小妹與太子肯定能成為好朋友。」

「為何？」易無量臉上寫滿不解。

易無悔也不說明，只道，「你早晚會明白。先不說其他，我走了這許久你可找到蛛絲馬跡？」

「有是有，不過想要分享我的果實是要付出代價滴。」

易無量笑的像個偷吃到桃子的小猴子。

「你想要什麼？」易無悔問。

「我想開一家鋪子。」

「缺錢？」

「缺人！」

易無悔瞭然，「看來缺的不是一般人。」

易無量抱拳一禮，「兄長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