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玲瓏
這種花名叫血玲瓏。
最初只是路邊的一種小野花,喚作野山紅,隨處可見,直到...有人將它種植在了鮮活的肉身上...
它才變成了邪花血玲瓏。
據說第一個發現這種血玲瓏的人,是戰場上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兵,而後來他成了名震一時的血屠王。
當時,世俗皇權不穩,諸王便起了取代之心,於是戰爭紛擾不斷,生民餓殍遍野。
戰場上更是常年屍骨不化,血流成河。
某一日,疆場上,一個面無血色的小兵,從堆積如山的屍體中爬出來,入目是一片慘象,頭顱斷肢遍地都是,然而他卻絲毫不在意,因為和眼前的慘像相比,他更在意自己是否能活下去。
於是他蠕動著身子,爬過屍山血海,想找一些水源勉強吊住性命,但是爬了很久也無所得。
就在他想要放棄之時,卻看見了屍山上的一株妖異的花朵,和它宛如心臟般微微顫動的根瘤。
這株花像是有什麼魔力,吸引著他前去,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並非魔力,而是活下去的渴望。
吃下那個富含「水分」的根瘤,自己就能活下去了!
他發瘋似的爬過去,將那株花吃得一絲不剩,嘴角溢出的汁液宛如血液般粘稠,在他蒼白的臉上更顯得猙獰...
自此,因為吃了那株花的關係,他如獲新生,力大無窮,嗜血無畏,不過幾年時間就闖出了血屠王的名頭。
而隨著他的出名,血玲瓏這種花也被一夥邪修發現,接下來就是很常見的劇情,邪修為了培育血玲瓏,便殘害蒼生,之後,正道修士出手,將邪修盡數誅殺,並放出禁令:世間不得再種植血玲瓏,違者人人得而誅之。
當下,看到這一幕的陳默,有些疑惑,暗道:「這些山賊難道不知道這是血玲瓏,所以才敢在元靈宗眼皮子底下幹這種事?」
然而不過一瞬他便打消了這種想法,血玲瓏之事天下皆知,就連乞討的乞丐都知道,這伙山賊能不知道?
自然是知道!
那為何還敢在元靈宗的地盤上幹這種事?
肯定是有人給他們撐腰!或者就是有人強迫他們!
但是在元靈宗方圓八百里,有誰能有如此魄力,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
一時間,陳默將八百里內的勢力都排除了一遍。
最終,只留下了俗世第一強國,人品上級勢力,大唐,也就是血屠王效力的國家。
然而,他又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為什麼不能是元靈宗本身呢?
他可不相信什麼天下正道的名頭。
畢竟:世事人為,邪念自生。
一念至此,陳默頓時覺得此事就如一灘渾水,而且是絕對不可趟的那種。
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練氣境,微不足道,即便摻和進去,也難以改變大勢,反而會惹一身麻煩。
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天塌下來總有個子高的頂著...
心中已然偃旗息鼓,不斷地勸說著自己,但是看到那一具具搖擺的棺材和那妖異的花,陳默又忍不住心中顫動,「這些人的邪念,不知又會掀起多少血雨腥風,多少家破人亡?」
這就像是前世看到別人販毒,販賣軍火,只要是正常人,都想將這些罪犯就地正法。
驀地,陳默像是想通了什麼,眼中流出一抹堅決,隨之,一把鋒利的寶劍出現在手中,元氣流轉,在上面附上了淡淡的青光。
下一刻,他便如鬼魅一般躥出,於林間來回穿梭游弋,同時默念心法,一塊塊巨石自身後飛出,轟然砸向山道上的山賊。
匹夫當有匹夫之勇!
「轟!」
幽靜的山間頓時傳出轟鳴,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急速飛來!
山道上,還在搬運棺材的山賊皆疑惑著望去,然後瞬間大叫不好。
只見一顆顆巨石宛如流星一般從山坡上飛來,好像帶著千萬斤的巨力,沿途的樹木皆被砸的粉碎,讓人望而生畏。
「快躲開!」領頭的山賊眼見事情不對,急忙大喝道。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即便蠻狠如山賊,也被嚇得腿腳發軟,不知道該如何閃避才能躲過巨石,更別提聽從指揮。
轟!噗!呃啊!...
巨石飛速而下,砸在那些山賊身上,一瞬間斷肢鮮血飛射,慘叫聲不斷。
而就在此時,陳默身影已至,腳下寸步快行,不斷掠過那些殘存的山賊,並且揮劍沒過其脖頸,好似收割殘魂的死神。
噗!
待殺光最後一個山賊,陳默來到棺材邊,一劍斬開。
只見其中躺著一具已然慘無血色的屍體,而自其右眼中長出一根帶著血絲的根瘤,宛如一顆心臟,還在微微顫動。
見狀,陳默臉上略過一絲憤怒,然後揮劍將根瘤斬下,放進了須彌戒。
這是採集證據,陳默自己雖然沒有能力參與其中,但是他相信,黃閣老有,只要把這個帶回去,黃閣老一定會查明此事。
此地也不宜久留,就算自己現在回去,也同樣會被懷疑,而且說不定還會引出背後的人,打草驚蛇,不如就此離開,在事情還沒惡化之前,回到元靈宗,找到黃閣老。
一念至此,陳默也不再停留,抬腳就要遁下山去,然而下一刻,卻忽的眼神一凝。
錚!
寶劍出鞘,陳默反手執劍,向身後擋去。
鏘!
而就在此時,一把大刀自背後砍向了陳默,卻和寶劍重重的相撞,一瞬間,火星四射,發出強烈的金屬撞擊聲,寶劍也因此崩出了一個缺口。
陳默眉頭一皺,嚯地轉身,向後猛退幾步,然後默念法訣,幾塊碎石向著持刀者飛速射去,宛如一顆顆子彈。
持刀者偷襲不成,心中大驚,此時見到碎石飛來,心中駭然,情急之下,只得橫刀擋在身前,護住要害。
噹噹當!噗噗!
刀身上頓時火花四射,持刀者也被碎石擊中,一瞬間血流如注。
而此時,陳默停下腳步,向前看去,原來持刀者正是那方海方寨主,看著他滿身慘像,陳默露出了一絲冷笑。
不做猶豫,陳默飛身向前,準備給方寨主最後一擊。
然而...
嗤!
方寨主突然持刀蓄力,刀身上頓時湧現出一種奇藝的紋路,而下一刻,橫刀猛然揮出。
只見一股青光陡然射出,激起一陣清風,頓時飛沙走石,就連山道旁的樹木岩石上都多出了道道刀痕。
見此,陳默心中一驚,暗道不好,這是符器!怪不得這方寨主敢一人前來拚命,原來是有一把符器護身!
符器是最低級的法器了,但即便如此,也屬於法器,可傷人於無形,若是一個一流高手手持符器,足以匹敵一個練氣境初期乃至中期的修士。
當下,陳默身形猛然一頓,向兩側躲去,然而...
嘶!
一聲肌肉撕裂聲自陳默的小臂處傳來,躲閃不及,竟然被刀氣割傷了手臂。
忍著疼痛,陳默寸步疾走,身後現出陣陣殘影,下一刻便欺身到方海近前。
符器雖然厲害,但是一個凡人持刀,最多只能揮出一道刀氣,要想再揮一刀,恐怕得用靈液孕養半月。
於是,此時正是殺人的好時機。
呲,噗!
陳默執劍猛然一刺,洞穿了方海的心臟,頓時鮮血如流自其口中湧出,然而他好像還要說些什麼,喉中發出嗚嗚聲,瞪大著雙眼,一副絕望而哀求的神情。
陳默皺眉,側耳聽去,只聽到一些讓人煩躁的聲音。
「嗚...嗚...物...嗚...需...王...」
「你是想說,武虛王嗎?」陳默有些欣喜,這方海居然想在最後招出背後的人,看來這個山寨是被逼迫的可能性更大,然而他實在是聽不清到底說了什麼,感覺就好像是血液在喉嚨里打轉的聲音。
陳默的話音落下,方海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了,瞳孔已然散開,兩眼無神。
陳默苦笑著搖搖頭,將方海的屍體放進一個棺材里,然後搜了搜身,卻沒有發現什麼信物之類的東西,於是他便提起那把符器,遁身向著元靈宗方向遠去。
......
然而陳默沒有看到的是,當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夜裡一剎那,棺材中方海的屍體竟然猛然睜開了雙眼,眸子中一片漆黑,宛如死靈降生。
同時,其嘴角咧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而且越咧越大,漸漸撕裂了皮膚,露出如同蚯蚓般蠕動的黑色物質,讓人毛骨悚然。
「嗚啊瓦嘞嘶...嘞咔噗...」
它涌動著喉嚨,發出一種嘶啞的聲音,像是一種咒語,而與此同時,一道幽光自其口中飛出,射入黑夜,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