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綁架

第四十五章 綁架

「真要進去?你把他引到山裡來不就行了嗎?幹嘛非得下礦井,本來就是坍塌過得,你還真敢鑽……」

李信聽著褚壽念念叨叨,抬手翻打掉了面前一個石塊,石塊骨碌碌的滾到了褚壽腳下。

她抬腳踩了上去,繼續道:「剛才有人說還塌了一下呢,要進你進去,我可不進去,要命的東西……」

李信食指抬上嘴唇「噓」了一聲,這丫頭怎麼比自己還要惜命呢,京城裡的都這個樣兒嗎?

而後雙指捻起一些塵灰遞過去道:「你聞……要塌也是西山那邊塌,這兒可堅固的很,就是荒廢了,看著不靠譜罷了。」

褚壽吸了吸鼻子,抬眸疑惑,這……火藥的味道?

「有人炸礦井?」

「嗯……看樣子是了,這味道,估計是剛炸的,你摸摸,還有溫度呢。」李信點點頭,附和著,這邊礦井直接塌了進去,埋的嚴嚴實實,原本想躲進去,看來是不能了。

他嘆了口氣,背靠著一堆廢墟席地而坐,仰頭看向溫吞的日頭,也該是時候了,人該到了。

繼而拍了拍身側的空地,示意褚壽道:「來來來坐這兒。」

褚壽不明所以,卻被那麻繩扯得乖乖坐了下去,同他一起背靠著廢墟,像是在曬太陽一樣……

「你這是?」

「你不是巫族的人嗎?你且給我卜一卦,看看我今天這一票能不能成。」

李信說的極認真,褚壽聽后噗嗤一笑,回道:「好久沒人找我卜過了,行吧,讓你死也死得明白點。」

他「嘁」了一聲,依著褚壽的意思從懷裡掏出了三枚銅板兒。

褚壽接過銅板兒,正要丟時卻遲疑了一下,她揀起一枚銅板兒借著微弱的陽光看去,又在手心裡掂了掂,心定后,不禁蹙起了眉頭,嘴裡嘟囔一句:奇怪。

李信看著疑惑,以為是什麼占卜之前的什麼規定動作,可這……於是憋不住了,開口問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嗷……」

褚壽應了一聲,回過神來,繼而又將三枚銅板攥在手心,又晃了晃,隨手扔在了面前的地面上,快速掃過一眼,又伸手收了起來。

「誒誒誒,我還沒看見呢……」

李信忙著去分辨,褚壽那被捆著的雙手倔強的舉起,她皺著眉頭道:「你既不會看,看清楚了又有什麼用?」

李信嘴角一陣抽搐,也是……

「那你說嘛,是個什麼結果?」

褚壽側過身去,淡淡回道:「嗯……這一票幹不成的,你別想了。」

「什麼?!」

李信這便急著站起身來,又揪著褚壽把她拽了起來,樣態洶洶,似乎誓要與她分辨則個。

「是你要卜,卜下來便是這麼個結果,怎麼?難不成……要我哄著你,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你才高興?」

李信聽了,撇撇嘴,又泄了氣,重新坐了回去,無奈問道:「你這卜卦,有幾成的準頭啊?」

「呵?」褚壽冷笑一聲,「幾成?我幽南北巫族唯一傳人,你說有幾成?想找我算的從北境排到尤沿,你偷著樂吧。」

果不其然的,李信就這麼被褚壽唬住了……她是巫族少主,唯一傳人這事兒沒錯,繼承了阿祖衣缽自帶天賦這事兒也沒錯,只是她幾年前便收手不卜了,在京都總有些讀書人要寫小字痛批她污風濁氣,故而方才那三枚銅板她壓根也沒看。

如此篤定,自然是因為她在那條路上標的記號純純是反方向的,宋延傾即便是追上了山,也會被她引到相反的方向去,根本不可能主動找上門來,那就更別說李信今天能否成功得手了,人都找不到,還談什麼得手不得手……

至於她自己,也就得虧李信還有點清晰的認知,和還有點良知了,再等一等,總會有逃跑的機會的。

褚壽平靜的看向他,篤定開口道:「他不會來的。」

李信看著褚壽不尋常的神色,眸子緊了緊,逼近她道:

「不可能,我早知道一個人在山下是殺不了他的,既然有人花錢買他的命,自然也會想辦法把他送到我身邊的。」

李信說著,亮出手中的匕首,將褚壽拽了過來,反手勒住了她的脖子,匕首刀刃鋒利,死死地抵在了褚壽的喉頭,閃過一絲寒意。

他靠在褚壽耳邊,冷冷呢喃,「咱們就看看,你說的到底準不準……」

他就像一條躲在暗處的毒蛇,表皮溫潤,內里冷血,等陽光直直照在他的身上時,就一定會亮出他的毒牙……

再呼你一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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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宋延傾騎著馬從自己視線中一點點顯現出來的時候,她承認她那有些心律不齊的心臟再一次的悸動了。

馬蹄踏地微微揚起塵土,他單手抓緊了韁繩勒馬,馬兒踏起前蹄,鬃毛飛揚,宋延傾高高束起的黑髮在他頸間繚繞,衣袂飄飄,他背後背著一把大刀,銀光玄鐵,眉目堅毅,她從未見過這樣鮮活的他,這樣肆意,又叫人艷羨。

一見到他,褚壽的膝蓋似乎便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想爬起來飛奔到他的身邊,但手腕上纏著的一圈又一圈粗糙的麻繩卻又緊緊束縛著她,低眸又看見架在喉頭的刀刃,褚壽的眸子不由得暗淡了幾分,他不應該來的……

李信勒著她脖子的手臂又緊了緊,看著翻身下馬的宋延傾,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邪笑,揚聲道:「你終於來了!看來這巫族真是家道中落了……嗯?」

他收了收匕首,褚壽的下巴不由得仰了起來,宋延傾眼裡看著越發鮮明起來,那鋒利的刀刃離褚壽脖頸的距離,也就一瞬間的事兒。

宋延傾取下背上的玄鐵長刀,扔在了一旁,他抬著手一步一步靠近他們,一邊走一邊狠狠盯著李信,道:「你要殺的人是我吧?一命換一命,放了她。」

他眸子平靜,只定定的盯著那把匕首,語氣既不慌亂也不倉促,只緩步向他們靠近著,李信愣怔一下,脫口而出:「你別過來!」

他看了看宋延傾又看了看褚壽,低低吐槽道:「你倆這業務挺熟練啊,聰明人真是行,就連被綁架的流程都走的如此自如,毫不費力……」

說罷,他仰頭笑了笑,朝著宋延傾揚聲道:

「誒!說好了,不是我要你的命,是有人雇我取你的命,這點很重要!必須得說清楚了,你若下了黃泉,閻王爺問起你來,可別把人命算在我頭上!」

「我也不用你倆交換了,撿起你的刀,自刎會嗎?你自己動手便是了。」

李信輕飄飄的說著,嘴角勾起笑容,這些話一字一句重重的砸在褚壽心頭,她費力掙扎了幾下,看向李信,咬著牙對他說:「你別太過分!」

他未低眸,只盯著對面宋延傾,冷冷回道:

「過分?我今天自始至終要的便是他的命,不過你還別說,帶著你上山還真帶對了……」

說著,宋延傾已然轉身拿起了那把刀,繼而冷冷的看向李信,問道:「你說話可算數?」

李信鄭重回道:「混江湖的第一個講的就是誠信,你放心,兄弟,等哥哥我干成了這筆買賣,我一定把她好好送下山去,絕對不做別的事情。」

宋延傾輕呼了一口氣,低眸看著那把玄鐵長刀,似在思量。

「宋延傾!就算你死了他也不可能會放過我的……」褚壽急著朝他喊,眼眶微微有些濕潤,「所以……」

李信聽罷,擰起了眉頭,手上匕首再次收了收,啞著聲音說:「別胡說啊,砸了我的招牌,我非找你算賬不可。」

那鋒利的刀刃自然貼到了她的脖子上,她脖頸處傳來一陣刺痛,皮膚被割裂的觸感瞬間傳輸進了大腦,她不由得呼吸緊促起來,很快那與刀刃貼合的地方慢慢的滲出了血來,染在了刀面。

宋延傾眼前突然現出一抹鮮紅,他眸子一緊,毫不猶豫的抬起長刀自放到了肩頭脖頸前,只要刀面一旋,他便會立刻倒下。

褚壽見他動作,已然過不得貼在脖頸處的刀刃,她看著宋延傾,不住的搖著頭,帶了哭腔,顫抖著聲音對著宋延傾道:「阿執!你好好想想,你若死了,誰還能保護我?」

他二人視線交匯,如電光火石般觸電的感覺順著空氣蔓延氤氳到兩個人的心間,一個眼神,反倒叫他們心情平穩下。

宋延傾看著褚壽輕輕搖著頭,握著刀柄的手不由的緊了緊,心臟劇烈收縮著,一時無措起來。

李信見狀,低低咒罵了一聲,擰著眉頭催喊道:「還不快動手!」

說著,他的另一隻手伸出來捂住了褚壽的嘴,緊緊的,不叫她再說出一句擾亂的話出來。

褚壽心裡打著鼓,心臟不停的跳動,便如同她的眼淚一樣,馬上就要奪眶而出了,她垂眸看到了自己被綁著雙手,眼神漸漸堅定起來,她把那截長出來的麻繩迅速的一圈一圈纏繞在雙手上。

心跳呼嘯在耳膜之上,一下一下像是打起了軍鼓,整個世界,靜的彷彿只能聽到她顫抖的呼吸聲。

「三……二……一……」

心中默念的倒計時剛剛截止,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插進了匕首與她脖頸的間隙處,奮力的朝外掰著,她死死地握住刀片,任由著李信狂亂的掙扎。

與此同時,宋延傾翻手收起大刀,朝著他們這兒跑來。

李信身手不凡,雖然匕首被褚壽死死握著,他也沒得慌亂起來,緊緊攥著匕首刀柄牽制著她,而後又伸手掐住了褚壽的脖子,還不到一瞬,褚壽便被掐的喘不上氣來,臉色漸漸變得不正常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宋延傾雙手握著長刀便直直劈了過來,李信不得不鬆開了匕首,匕首落入褚壽手裡,即便是被掐的喘不過氣來,她也奮力的摸到了匕首刀柄,便朝著李信掐著她脖頸手刺去。

李信可謂是腹背受敵,褚壽一頓亂飛舞,他便收起了那隻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和宋延傾的纏鬥之中。

褚壽沒了支撐,身子一軟便癱倒在地,她手裡握著匕首,又一下一下的艱難的割著麻繩,餘光看到一旁纏鬥的二人,不由得心焦起來,雙手顫抖的要命。

李信混跡在江湖,雖然是盯著鬼見愁的名號,但一身功夫也不容小覷,能幹這種接過拿錢取命的行當,不僅武功高強,還不要命,刀尖舔血習慣了,武功招式一步一步都刁鑽的很。

此時的褚壽只恨這麻繩太過牢固,最後一點割斷的時候,她不住的大聲咒罵一句,而後胡亂將纏在手掌上的繩子拽了下來,手掌被割傷,沁著血,她來不及顧,便立刻站了起來。

從衣袍下面取出一直貼身藏匿著的弓,順勢抖開,袖中滑出金箭,一手撐在弓臂上,一手拉著弓弦,拉弓時正好弓弦收力滾在了傷口處,她咬著牙,顫抖著撐滿了整張弓,尋著李信左右閃躲的方向。

李信持劍,身手靈巧,左右閃躲著,他在宋延傾面前,似乎有些力不從心。

但憑藉著他多年的優勢,還是讓宋延傾掛了彩,鮮血染在了他的後背衣袍,長長一道口子分外鮮明。

而在他餘光看見褚壽拉滿了的弓后,不由得讓他有些心顫起來,他身手逐漸困頓下來,費力的接著宋延傾的一招一式,而後他忽然順勢扔了劍,任由宋延傾的長刀抵在了脖子處,他抬起了雙手作認輸的姿態,喘著粗氣,定定的看著宋延傾道:「行了,我認輸,我不要你的命便是了,放我走,我……」

話音未落,褚壽的金箭便直直射進了李信的右肩肩頭,方才她看二人對峙,見李信棄了他的銀劍,閃過一絲動容,而後卻又看到宋延傾背上那一道血淋淋的傷,又撐滿了弓,眼神變得陰鷙起來,低咒一句:「去你大爺的。」

而後金箭呼嘯著劃破空氣,旋轉著直向著李信衝去,未由得他分說,便被強大的力量扯著倒在了地上,這金風箭雨的滋味……他可是嘗到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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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君壽與天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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