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對話
之後就是一些繁瑣的雜事，比如分發宗門制服，授予宗門的特殊令牌之類的。
等結束后，這些弟子們就四下散去，去參觀一下神意山宗的各個山頭，或者去功事堂領取一些宗門生活的必需品之類的。
至於那幾位親傳弟子，則是被各自的師父帶了回去，進行一個簡短的拜師禮。
張久文和墨紫雲離開的時候，還有些擔心李長賢的狀態，生怕他越想越氣，到時候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不過看上去，李長賢似乎已經恢復了理智，只是有些悶悶不樂。
眾人離開后，慕瑤也有宗門要事去忙了，周宗主也有事情，要先行一步回忘天峰處理。
於是蘇展風和顧白梨乾脆自己來到了周北澤的山頭，忘天峰。
為了照顧那些不會御物術或者御空術的弟子們，神意山宗也特意準備了各種不同的方式，來幫助弟子們在各大山頭間往返。
有傳送法陣，也有馴養的飛行靈獸，還有一些是精巧的靈器機關術。
除了雜役弟子外，其他弟子用這些東西都是免費的。神意山宗也很鼓勵弟子們在各個山頭間多走動。
其實蘇展風也是第一次來忘天峰。
傳送陣外，是一片恢宏的山間園林，地貌奇特，石峰林立，形態各異。
上有蒼靈古木，下有陡坡深溝，層巒疊翠，如林中仙境。
剛登上忘天峰的時候，蘇展風還信心滿滿，帶著顧白梨在忘天峰上轉了兩圈。
直到顧白梨提醒他，這是他們第四次經過同一個地點時，蘇展風才認清了現實：他們迷路了。
又繞了兩圈后，顧白梨實在忍不了了，直接搶到前面帶路，蘇展風也只好尷尬地跟在後面。
兩分鐘后，二人總算撥開雲霧，走出了這片園林。
走出來的時候，蘇展風還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好險好險……差點就迷失在這大陣中了！」
「迷失個頭啊！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路痴就不要帶路了好不好！」顧白梨在心中瘋狂吐槽。
不過她還是沒說什麼，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忘天峰的後堂，周北澤和刀山山主正在對坐而談。
「老刀，怎麼又來找我了？」周北澤喝了一口茶水，淡淡問道。
刀山主放下杯子：「老周！你別和我打馬虎眼！顧家的丫頭也就算了，但那孩子究竟怎麼回事？」
周北澤回想了一下：「你還記得十二年前，我和你說的話嗎？」
「記得！你說世間有真龍未絕，但你苦尋而不得！」刀山主皺起眉頭，「可那又怎樣？難道你還沒有放棄？」
周北澤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喝茶。
刀山主長嘆一口氣：「你已經殺了這世上最後一條蛟龍了，你還想怎麼樣？難道要把所有的龍屬都殺光嗎？」
周北澤也放下杯子，目視前方：「開什麼玩笑呢，我的老友……我怎麼會去做這種事情？」
「落川，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四百零七年。」刀山主落川悶悶地回道。
「四百多年了……那你知不知道，我活了多少年？」
沒等落川回答，周北澤就繼續說道：「六百多年了……我在這世間，已經足足活了十個甲子！」
「即便是對一個扶搖境的鍊氣士來說，六百歲，也是個不得了的長壽了！」
「我可以感受到，我的身體和魂魄，都已經時日無多了……除非我能突破到飛仙境。」
刀山主聽到老友這番臨終告別般的話，不禁悲從中來：「那你為什麼還那麼拚命？你已經修了十個甲子，靜靜地安享晚年不好嗎？」
周北澤搖搖頭：「你不會理解的……這六百年修鍊的光陰歲月，一切的動力，皆是來自他們。」
周北澤轉過頭，直視落川的眼睛，說了一個字：「龍！」
這普普通通的一個字，從周北澤口中說出，卻讓落川心中一寒。
簡單的一個字中，帶著周北澤跨越了六百年的無盡怨恨……和畏懼。
究竟是什麼，能讓這位號稱「萬古神通」的周北澤感到畏懼？
落川不知道。因為他從未見過真龍。
落川的喉嚨有些發澀，乾巴巴聲音說道：「要說龍的話……西陸那邊也有不少龍種，你完全可以……」
「別說笑了老刀！」周北澤轉過頭去，淡淡地打斷了他，「你知道的，那些長著翅膀的蜥蜴，跟我說的完全不是一個物種。」
「我周北澤，還沒有可悲到這種程度！」
落川終於忍不了了，直接拍案而起，暴怒道：「你還不可悲嗎！我們整個神意山宗還不可悲嗎！」
「你修鍊了六百年！修鍊到無數人想都不敢想的扶搖境，你好好的當你的扶搖仙不好嗎！」
「結果你告訴我，你這六百年不是為了仙途大道！不是為了羽化飛升！就是為了復仇！為了斷絕龍脈！」
「你告訴我！這不可悲嗎！」
周北澤只是說道：「這是我一個人的事，于山宗何干？」
落川更加憤怒，指著門外喊道：「好！于山宗五官，那你那幾個弟子呢！」
「你把顧家的丫頭也卷進來了！你還一直瞞著那個從小養到大、被你視作親女兒的慕瑤！」
落川越說越氣，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還有那個人界的孩子……你還把蛟龍之屍按在那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難不成你指望他飛升成真龍，然後被你一劍斬殺，才能解你的怨恨嗎！」
說到最後，落川幾乎已經老淚縱橫：「真龍已經死絕了！你這老東西也該死了！」
周北澤沉默了許久，等落川漸漸冷靜下來，他才繼續開口。
「顧家的小丫頭，是老顧自己送來的。她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慕瑤……我從來沒想過瞞她，我只是不想把屬於我的仇恨帶給她。」
「至於那個人界的小子……」周北澤嘆了口氣，「你自己不也會星算嗎？回去自己算算就知道了。」
「我不算！你告訴我！」落川沒好氣地回道。
「不算拉倒，我才懶得告訴你！」
說著，周北澤拿出一個小信筒：「看看這個。」
落川將信將疑地接過信筒，打開裡面的信箋一看：「御魔宗也在找他？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歷。」
「什麼來歷我不知道，星象上沒有說，」周北澤喝了一口涼掉的茶水，「但我知道，御魔宗和我一樣……這世上的真龍，他們也已經找了幾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