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義子趙彥拜田望
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擁有如此才能的人,田望一定要去看一看。
「疇兒,跟為父去一趟悅色酒樓。」
兩人顧不上吃飯,一路向酒樓走去。在離酒樓百丈左右的地方,田疇興奮的指著正在門口忙碌的趙彥,對田望說道:「父親,那就是趙兄了。」
田望點了點,沉聲說道:「疇兒,你先在此地等我,為父先獨自前去。」
田疇聽見父親此番言語,心中有些委屈,小嘴嘟囔著,但又不敢違抗父命,只好悻悻然的低聲說道:「那我就在這等你們。」
田望點了點頭,便不緊不慢的向趙彥走去,走至進前,才徹底看清趙彥的面貌。
只見他穿著一身單薄的褐色麻衣,有些消瘦,但面目俊朗,劍眉星目,尤其是那雙眼睛,炯炯有神,透著不一樣的光芒。
「看來的確是哪家落魄的世家子弟。」田望心中已經給趙彥下了論斷。
「你是趙彥?」
正在打掃衛生的趙彥突然聽到有人喊他,連忙抬起頭,看向身旁這人。
一身青衣迎風而立,幾縷長長的鬍鬚隨風擺動,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樣。
「是我,請問你找我有何事?」趙彥放下掃帚,對眼前之人,心中有了幾分猜想。
田望沒有過多言語,直接從懷中拿出了竹簡,遞給趙彥,面無變情的問道:「這可是你送給疇兒的?」
趙彥打開竹簡,瞥了一眼,正是自己改編曹植的洛神賦,看來眼前這人正如自己所猜想的一樣,是田疇的父親了,心中大定,隨後淡然一笑:「正是在下。」
田望笑問:「此賦可是你寫的?」
「正是出自本人之手。」
「好個豎子!安敢欺騙老夫?」剛才還滿臉笑容的田望突然間勃然大怒,厲聲質問,引得旁人連連觀望。
「小子不敢騙人,所說句句屬實。」
田望眯著眼盯著趙彥,趙彥也不懼怕,亦是直勾勾的看著田望。
心虛,不存在的。
這洛神賦的確出自他手,雖說是文抄公,內心還是很羞愧的。如果是曹植在他面前逼問,趙彥恐怕會無地自容,但此時曹植恐怕還沒有出生吧。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臉上都快被瞧出了花來。
「老夫暫且相信你,但你有如此大才怎會在這裡做這些低賤的活計。」田望率先開口。
來了來了,他來了。
看我如何跟你吹、不,訴說我的悲慘身世。
趙彥長嘆一聲,「不瞞您說,家父趙醇,本是袁公客卿,常痛斥十常侍擾亂朝綱而被懷恨在心,因有袁公庇護,方能幸免於難。後來袁公告老歸鄉,家父再無人庇佑,全家被這群竊國賊貶為流民,發配幽州邊境。此去千里,餓死,凍死,累死無數,又遇賊寇,全家數十口人,只剩下我一個苟延殘喘。」趙彥說道此處慟哭不已,雙眼紅腫,淚流滿面。周圍之人更是聽之流淚,聞之傷心。
田望更是怒髮衝冠,大怒道:「好一個竊國賊,如今宦官當道,擾亂朝綱,殘害忠良,當誅殺之。」
說完此話,田望知道自己失態,連忙神色緩和,望著趙彥,輕聲說道:「你家父既是袁公門生故吏,怎麼不去冀州?袁公深明大義,見你落難,必會救你於水火之中。」
看似關懷,實則打探虛實。
趙彥心中暗道,這些文人雅士,士族大戶當真沒有一個簡單之輩。
如果換做一般人,可能就會鑽進他的圈套里,不過田望根本想不到眼前這個十五歲少年的身體里裝著一個二十四歲成年人的靈魂。
雖說趙彥並沒有經歷過職場上的勾心鬥角,但是深受宮斗劇的摧殘,再加上飽讀中華上下五千年,皇帝權臣相互勾心鬥角的歷史橋段,所以相比于田望這點小算計,真實小巫見大巫。
須臾之間,趙彥心中已有對策。
只見他再次掩面而泣,放聲嚎哭,「小子何曾不想呀,只是此地相隔冀州百里之遙,我身無分文,寸步難行,又無戶籍文書,一介流民,關隘難越。好在這家店主心善,收留我在此處,不至於讓我流亡,才得以苟延殘喘至今!」
「哎!」田望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
只是對於趙彥卻越發喜愛,不說那書法文章精妙絕倫,就論這談吐也是極為不凡。
心中的猜疑瞬間被打消大半,竟然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趙彥的頭頂,神色溫和的說道:「這一路上讓你受苦了。」
趙彥沒有避讓頭頂的那雙大手,反而抬起頭,雙眼發紅的看著田望,義憤填膺的說道:「小子不辛苦,只是恨自己無能,上不能報效國家,清除逆黨!下不能手刃仇敵,為父報仇!」
田望身體微微一震,連連撫須,「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呀,有志氣!」
「田伯伯,小子還有一事懇請田伯伯原諒。」趙彥微微低頭,語氣誠懇。
「哦?」田望驚咦一聲,「彥兒所說何時?」
兩人不知不覺間彼此稱呼更加親昵。
「洛神賦。」趙彥雙手托起手中的竹簡,「昨日見公子來此,衣著華貴,談吐溫雅,一番交談之後,才得知是田氏子弟,心生結交之意,然而我只是一介流民,沒有什麼貴重物品相送,公子對我所作文章頗為讚賞,便贈送給了公子。」趙彥停頓了片刻,望著田望慢慢說道:「贈送公子文章除了結交之意,還有小子的一些私心。」
「此言何為?」田望一臉笑容的看著趙彥。
「我流浪此地,無親無故,如同無根浮萍,有今日無明日,生怕哪天不明不白的死去,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難以報復,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能夠成為公子書童,陪伴公子讀書解義,還請田伯伯原諒。」
說罷,趙彥深深鞠了一躬。他倒是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如實相告。
趙彥寫洛神賦的目的就是希望進入士族,亂世之中,只有這些士族大戶才有自保之力。
再者說,面對這群士族,他們心思細膩,與其隱瞞實事,不如光明磊落的承認,這樣更能贏得他們的好感。
果不其然,聽到趙彥這樣說,田望竟是大笑,撫掌連連。
「彥兒,我怎麼會怪罪於你呢,我高興還來不及,得此俊才者,老夫之福。」隨後正色道:「彥兒,讓你做書童,恐怕要讓天下人恥笑我不識賢才,我見你和疇兒差不多大,你願不願意做我義子。」
趙彥本意只想做個田家幕僚,沒有想到有這意外收穫,趙彥毫不猶豫,連忙跪地,納頭就拜:「彥兒拜見義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