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等待
「為什麼把我們的事情告訴老太爺?」
陳娘子小聲問向秦易。
在她看來,這說不定會招惹到麻煩。
秦易聳了聳肩,理所當然道:「我說過的,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了。你是我真心喜歡的女人,為什麼不能在長輩面前光明正大的?」
陳娘子瞳孔一震,冷艷的面容彷彿冰雪初融,一下子融化了開來,明媚的眸子里幾乎能滲出水來。
對於和秦易的這份孽緣,陳娘子其實一直都不持樂觀態度。
畢竟起因是那麼陰差陽錯,秦易和她的關係註定是要藏在陰影下的。
準確說來,他們之間的關係,若無陳娘子的半推半就,根本就不可能成。
以陳娘子的醫術,她有數種辦法可以避免那場鬧劇,但是她沒有。
因為陳娘子從一開始就對秦易有著不小的好感,她一點點看著這個倔強的年輕人從喪家之犬到得重回秦家,彷彿看到當初那個弱小無助的自己一步步脫離樊籠。
她說不清對秦易是什麼感情。
只是當刁南等男人用那種異樣的目光看她時,她會厭惡反感,而秦易用欣賞的目光掃來時,她卻會羞澀喜悅。
這份感情因為陳秋月才潛藏在心底,直至那一晚秦易把自己燒成了火,她便自願化作了飛蛾。
所以,在她看來,秦易未必有多喜歡她,對她的愛護多半在於男人的責任和自尊心。
她倒也不是特別在乎秦易對她有幾分愛情,這個年紀的她,早就看得很開。
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至於和這個男人會變成什麼關係,是他養在外面的情人,還是一個找尋刺激的物件,她不是很在乎。
至於秦易在床上和她說的那些甜言蜜語,她聽時覺得甜蜜,事後卻一個字都不信。
都是成年人了,誰還會信那種東西?
反正她又不需要秦易給她什麼,她只是單純地喜歡秦易就夠了,至於到她年老色衰被秦易拋棄……
她也不覺得有什麼。
趁還年輕感受一下情愛的滋味,沒什麼不好。
你情我願的事情,就算真的發生了,她也不會怨恨秦易。
可讓她驚奇的是,秦易對自己的感情竟然沒有絲毫作假,連那些所謂的甜言蜜語……也是真的!
「怎麼哭了?」秦易察覺到陳娘子情緒不對勁的時候,就看到了她眼角的兩行清淚,他連忙伸出手指為她擦拭。
陳娘子歪了歪頭,半倚在他懷裡:「我這個年歲,不知道還能生幾個孩子,為秦家開枝散葉的重擔多半還要放在阿月身上。」
秦易啞然失笑,輕撫著她的腰肢:「你不會就因為這個嚇哭了吧?放心,能者多勞,這點我不勉強,你若怕痛,生一個就好。」
陳娘子小貓似的蹭了蹭秦易的脖頸,險些喜極而泣。
其實,這句話是她對秦易的最後一個試探。
先前與秦易歡好之後,她為了不搞出人命,就用了方子做了善後。
那個時候,她的內心極其苦澀。
她的本心覺得,哪怕這段感情無疾而終,她起碼還有一個孩子聊以慰藉。
但她卻不願意給秦易添麻煩。
陳娘子在秦易的脖頸小口地舔了一下,隨後痴痴的笑。
當初哭得有多麼痛心,如今笑得就有多麼甜美。
秦易抓住她那隻向下作怪的小手,哭笑不得。
「我這一身臭烘烘的,你不會想在這裡開枝散葉吧?」秦易沒好氣說道。
陳娘子眨眨眼,挑逗道:「我反正不嫌棄,就看你怎麼想了。」
秦易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吞咽了一大口唾沫。
這個女人二十五歲,已然邁過了少女的年紀,又在自己的開發下變成了輕熟婦,實在是處於最有魅力的狀態。
無時無刻不在調動他的荷爾蒙。
雖然因為遭遇的苦難,她平日會表現出一副無欲無求、看破紅塵的樣子,但她生性樂觀爛漫,有時候是會比之周嘉敏那個小丫頭更顯少女的。
她其實更希望會有一位命中的郎君把她從孤獨終老的結局裡撈出來。
讓她可以轟轟烈烈地愛上一場。
秦易到底血氣方剛,被陳娘子這樣一誘惑,火氣登時涌了起來。
他淺淺地啄了陳娘子的櫻唇一口,壞笑道:「現在不行,等晚上有你受的。秦府還亂著,承信和秦珂還在外面候著,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陳娘子戀戀不捨地鬆開手,哼哼道:「今晚,必定讓你求饒!」
秦易乾笑一聲,只覺得這幾日頻繁工作的腰子隱隱作痛。
別看陳秋月武藝高強,在床笫之上,她還真沒有陳娘子來得兇狠。
畢竟陳娘子放得開,是懂得享受樂趣的女人。不像陳秋月,像個呆板的老夫子,只喜歡躺著,不喜歡趴著。
「我倒要看看,是誰下不來床!」
秦易不服氣地瞪了陳娘子一眼。
……
去秦曲房裡取了家主令后,一切就變得簡單了。
那群奴僕自然是俯首帖耳,看到了家主令便不再反抗,順從極了。
族老們或服或不服的,在秦老太爺的出面后,也都服服帖帖了。
秦老太爺畢竟還沒死,在秦家猶有威信,他既承認了秦易的新任家主地位,便無人敢鬧幺蛾子。
當然,這樣的秦府看起來一團和氣,其實卻是人和心不和,擁有很大的隱患。
秦易並沒有直接對不信服自己的人出手,而是讓秦珂拿著家主令前去整治。
這個秦珂不管是眼光還是辦事能力,都遠遠超過秦曲,沒費多少功夫,就用殺雞儆猴的方式找了幾個刺頭處理了,把一些想趁亂出頭的傢伙壓了下去。
秦珂又找信任的人採買了一批新的僕人,替換了府中的一批人,徹底解決了後患。
秦府的危機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是夜,秦易和陳娘子直接住在了秦府,住在了同一間屋子。
至於發生了什麼……
反正第二天陳娘子一覺醒來后,覺得肚子暖融融的,裡面彷彿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秦易卻哭笑不得的:「這才一夜,你就覺得小娃娃在裡面踢你的肚子?」
陳娘子很是認真:「你懂什麼?我是醫師,我說有了,就是有了。你猜,我懷的是兒子還是女兒?」
秦易抿了抿嘴唇,良久無語。
陳娘子見他不說話,患得患失起來:「唉,你說,萬一這真是我的錯覺怎麼辦?」
秦易把剛穿好的衣服脫了下來,鑽進被子,壓在陳娘子身上:「那咱們就鞏固一下!」
陳娘子在秦易脖頸砍了一記手刀,著急道:「不許進來,別傷了我的孩兒!」
「……」
秦易想了想說道:「你這當娘的看不到孩兒的性別,我這個當爹的進去替你看看。」
陳娘子有些心動,竟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
周府。
周嘉敏小手撐著下巴,小腦袋時不時地抬起又垂下,不停地打瞌睡。
昨夜,她久久不能睡下,滿腦子裡都是秦易。
自從那晚的漫天焰火之後,秦易彷彿刻在她的心上了似的,怎麼都揮之不去。
她等著聽到秦易的消息。
她等著看到秦易的面容。
她等著秦易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出名為囚籠的周家,親自摘下她那滿含深情的紅蓋頭。
只可惜,自夜宴之後,她就被鎖在周府,門都出不了。
周嘉敏抹了抹嘴角清冽的口水,拍了拍自己的嬌嫩的臉頰,勉強恢復了三分神智。
她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一行詩: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可惡的大妖怪,也不將全詩都寫好了,只這兩句,看得人家抓心撓肝的。」
周嘉敏小發了一陣雷霆,撅著紅唇將這行詩又默念了一遍,嘴角便洋溢起了笑意。
周嘉敏回想起當日與秦易的耳邊廝磨,只覺得心中無限甜蜜。
不多時,她又惱了起來。
「秦易哥哥,我想你了。你這個大妖怪,得了我的准允,現在肯定和阿月姐姐廝混在一起,都快把我忘了吧……」
「哼!下次見面,我非要狠狠咬你幾口不可,讓你一看到我的牙印,就能想到我!」
周嘉敏還在胡思亂想,外面忽然想起敲門聲。
周嘉敏嚇了一跳,連忙把那行詩句收起,清聲道:「誰啊?」
門後傳來侍女的聲音:「二娘子,你的糕點。」
周嘉敏道:「我不想吃,你拿去吃了吧。」
片刻過後,她忽得驚醒,驚叫道:「哪裡來的糕點?我娘不是不許我閑時吃糕點嗎?」
侍女小聲道:「聽說,是一個名為極好吃的酒樓送來的。」
周嘉敏眼睛一亮,她飛也似地跑向門處,一把推開了門,將食盒從侍女手中奪下:「我突然又想吃糕點了,嗯,珠兒,下次再分給你。」
說罷,她「啪」的一聲把門甩上,全然不顧侍女滿是錯愕的表情。
熟練地將食盒中的糕點倒出,周嘉敏一眼就看到了裡面的字條。
她的心臟砰砰直跳,她慢慢地、視若珍寶地將字條打開,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幾行詩: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周嘉敏頓時笑靨如花,美妙的笑顏不似凡間能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