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他說要毀掉一切
雖說單絲不成線,孤掌難鳴,但終究蕭容還小,他跑到外頭被抓,還是火粲的責任更大。
事關蕭、火兩家的關係,蕭容這個見面的請求,火粲自然是不能拒絕的。
次日清早,兩人起床后照了照鏡子,默契地選擇了留在屋裡用早膳,也沒提去大院用膳的事。
開玩笑,就這狼狽的模樣,被姑姑她們瞧見了,還不要笑死。
蕭容試戴了幾塊面紗,起先想戴白色的,顏色正合他的新衣裳,但面紗材質薄透,白色的遮不住牙印,最後只好換了黑的,連帶將一身衣裳也換了。
火步滅原本想著在臉上用塊黑布遮一遮撓痕,又嫌棄看起來鬼鬼祟祟,乾脆換了件高領的衣裳便不管了。
只是那顴骨以下的撓痕彎彎曲曲的,一直延伸到立領之內的脖頸上去,看不見盡頭,反而更是引人遐思。
路上這倆人更是惹眼,蕭容還好有面紗遮著,火步滅臉上的撓痕著實惹得丫鬟們紛紛羞紅了俏臉。
火粲私下服用「神仙散」之事,被二爺下了封口令,是以還沒傳開。否則按著家規,他此時應當是已在祠堂被嚴懲的,最不濟也要被審問一番,哪裡還會這般悠閑地呆在自己的卧房裡。
「待會子教我和粲哥哥說些私聊話兒可好?」
看小崽子仰頭相問,黑葡萄似的眼珠映著日光,火步滅心裡一悶,有些煩躁地撇開眼:
「不怕他傷了你?」
蕭容有些奇異地看著他:「粲哥哥便是真要做甚麼,早在帶我出去的那晚不就動手了,也不必等到現在。」
火步滅曉得這個理,但畢竟昨晚好容易將這崽子撈回來,還是些微不放心。
一番協議后,最終同意了讓蕭容和火粲在屋裡說話,但卧房的窗子要打開,要火步滅站在外頭看著才行。
火粲從清早起來后便一直半躺在榻上,望著門口發獃。聽見有人敲門,他也不應聲。
門沒上鎖,蕭容等了一會,試探著問了聲:「粲哥哥?我進來了?」
隨後慢慢將門推開縫隙,在火粲的注視下溜了進來。
屋裡一股悶悶的味道,榻上的少年倚著牆,右手搭在支起的膝蓋上,唇瓣起了層干皮,倦倦的樣子,放空的視線盯著不速之客。
「你不怕我么?」
「我是來找你討說法的。」
少年晃了一下頭,清俊的面容展露出極好看的笑,有些嘲諷的意味:「看來是沒長記性。」
蕭容剛要回他,便聽見一陣「篤篤」的敲窗聲。
窗扇有些高,蕭容扭頭看了看,火粲卻只對他回以一個無所謂的笑,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外頭的少年有些焦躁的聲音傳來:「蕭容?」
「窗子太高,我夠不到。」
「……五個數再不開窗,我便進去了。」
「哎等等?」
「五、四、三……」
蕭容趕忙把距離最近的椅子拽過來,踩上去把窗子推開。
窗外少年那驕傲張揚的面容便露了出來,不滿地眯著眼睛:
「不想開窗,是不是?」
小崽子理也沒理他,跳下椅子便直奔榻上的少年去了。兩顆腦袋越挨越近,嘰嘰咕咕不知說著甚麼。
火步滅抱著手臂看著舉止親密的倆人,胸口更氣悶了。
畢竟來時路上火步滅還說著有些危險,蕭容此時全不在意的舉動彷彿是在打他的臉。
等了半晌,交談終於結束了,火步滅用指尖毫不客氣地捏起小麵糰的臉,慢悠悠問道:「說甚麼了?」
小崽子比他更不客氣,抓起那隻手,亮出一口小白牙便要咬上去,卻被少年的手指捏住了一顆小虎牙。
「再咬,掰斷你的小牙……啊!」
火步滅趕緊縮回手,看著指腹上不停流血的洞,一邊「嘶」聲一邊甩手。
咬了人的小崽子卻仍皺著眉頭,腦子裡仍然是榻上少年談笑間的樣子,只是那唇瓣間吐露的冰涼的話語,卻和少年春風拂面的神情完全不符。
火粲說:「你問我要做甚麼?我只是要拿回該拿的東西,還有毀掉那個人的一切。」
他甚至還安撫似的朝小孩兒溫柔一笑:「不必擔心我,因為就快要完成了。」
但蕭容知道,這不是安撫而是挑釁,是少年得意的表現。
那一瞬間,蕭容險些管不住自己,要把那天下午圍繞桂花糕發生的事說出來,告訴他火烈偈其實已知曉了許多東西。
但蕭容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為有種感覺,火烈偈並不想要火粲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