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北鈺國――

夜幕無聲的輕垂,萬籟俱寂,周圍黑沉沉的,連空中的星子也一併給烏雲給吞沒,與明湖悄然並卧在森然之下。

坤雲宮內停止了一切喧嘩,侍女們來回穿梭在主宮內的長廊上,點亮了一盞盞琉璃宮燈。燈光暈黃,映襯出其上雕刻工藝精湛的朵朵祥雲和飛天彩鳳。

層層帷幔被放下,輕薄如蟬翼的勾勒出其中正被幾名宮女服侍著寬衣的美婦。只見美婦雍容華貴、珠圓玉潤,白皙的皮膚保養的十分好,使她看上去不過年約三旬。美貌秀麗的臉上隱約可見一種天賜的富貴之態,料想當年也是傾國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人。

「起稟皇太后,屋外已經掌燈完畢,奴婢給您捶捶腿吧。」伶俐乖巧的女官淑珍是陪嫁丫頭已經伺候多年,所以早已摸透了主子的脾性。

「今兒個皇后陪同著去了次宛花亭,可能著了涼,哀家想早點休息,你們先下去吧,留下淑珍你就可以了。」

「是,奴婢告退。」宮女們臨走前點上了朝貢得來的上等沁華香。

「淑珍,你說皇帝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啊,最近身體見好了,卻不怎麼來拜見哀家。」

美婦斜靠在貴妃椅上,女官為她輕輕按摩著雙腿,閉目間支起一截玉藕似的白皙手臂、姿態分外撩人。

「想必皇上是煩心王爺的事。陛下剛剛大婚,又要對抗攝政王,需要操勞的事太多,這才疏忽了太后您,等忙過這陣子皇上一定會來的,他是個孝順孩子。」

皇太後點點頭,嘆了口氣。「這孩子從小懦弱,也許的確不該讓他繼承皇位。不是我有心辜負先皇,昊鑰這孩子體弱多病、又天資愚鈍,北鈺國的千年基業怕是要毀在他手裡了。」

淑珍見皇太后眉頭深鎖,安慰道:「皇上還小,可以慢慢來。太后,難道您真願意皇位落入攝政王之手!」

「當然不是,不過軒轅熙確實有帝王像,人人說他囂張跋扈,但對我這個皇嫂他卻一向敬重。你瞧我那次舊疾複發,怕是宮裡的人都巴不得我早些去見先帝,惟有他留著心幫著尋遍名醫才得以祛除了我的頑疾。」

皇太后含笑說:「他是記得自己小時侯我曾領過他幾個月的好,說到底他也並不是真的有多姦邪。」

「那是太后您宅心仁厚。」淑珍討好的說完替她整理好羅裙。「我想即使王爺他有心奪取王位,對您必定不會多加為難。」

「哎……不過也保不齊他有別的心思,畢竟過了這麼多年,他也不是那個聰明善良的孩子了。他對我還留有敬重一方面是因為念著過去的情分,另一方面也許是想著那批寶藏呢。」

「皇太后,小心隔牆有耳。」淑珍神色緊張起來,起身走到廳堂里看了下,確定沒有人了才又折回來。

皇太后看破現世的道:「天天這麼擔驚受怕的也不是回事啊,先帝真的是給我留了個大難題。他以為留給我那件東西就是我的護身符,有沒有想過那件東西同時也可能成為催命符。本來我死沒有關係,只是昊鑰還小,畢竟根基不穩,我實在是不放心,就怕軒轅熙對昊鑰不光想得到皇位,還會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太后,你沒有想過把那件東西交給皇上么?這樣或許能幫助到陛下。」

「給他?」太后淡淡一笑,說:「他是和不起的爛泥,給他只會浪費。現在這樣不是很好么,昊鑰做他的皇帝,有雲相在軒轅熙也不感輕舉妄動,正好可以利用雲家的勢力替我遏制住他。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昊鑰和我不是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淑珍笑了笑,「太後果然深謀遠慮。」

忽然皇太后蹙眉,柔捏了下額角,「淑珍,今天的熏香味道聞著怎麼這麼怪,頭有點暈沉沉的。」

淑珍被這一提起也覺得是這麼回事,於是剛站起身想去查看,就覺一陣天旋地轉的摔倒在地。

「淑珍,你怎麼了?」皇太后見狀也想起身,可怎麼著身子也軟綿綿的使不出力道來,連叫喚的聲音也發不出。

她彷彿有了警覺的朝內室外看去,「誰在那裡,竟敢擅闖哀家寢宮。」雖感到無力,但她的語氣仍透出神聖不敢侵犯的威嚴。

只見帷幔后露出一道黑影,接著緩緩伸出了黑色的靴子,一隻略顯蒼白的手撥開帷幔……

皇太后看見一身黑衣勁裝並且蒙著面的人頓時驚恐莫名。「你……你是誰……難道想刺殺本宮……」

黑衣人走到她面前,看了眼地上癱軟的淑珍,拔出了手中的劍,在她絕望的眼神中和皇太后的驚叫中刺了下去。

鮮血濺了起來,黑衣人無動於衷的走到了貴妃椅旁。太后早已嚇得瑟瑟發抖。

「你……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如果是為財,本宮可以把所有的珠寶都給你。」她見心愛的侍女已經成了刀下亡魂,哪裡還能保持以往高高在上的尊嚴。

「把碧璽釵交給我。」

黑衣人冷冷的一句話讓太后睜大美眸,露出詫異萬分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碧璽釵……不,不行的……那是先皇與哀家大婚時所贈送的信物,絕對不能給你。我可以給你別的,南海珍珠,千年琥珀,任你予取予求。」

「給我碧璽釵。」

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黑衣人目光里閃爍出凶光。他跨前一步,伸手粗魯的從太后的脖頸上拽下一串玉佛珠,然後抬高手,盯著末端一枚金鑰匙看了眼。

「大膽狂徒,如果你敢盜取碧璽釵我定會讓皇帝誅你九族。」

「株連九族……哼!」黑衣人冷笑一聲,嘲諷的說:「你的心裡還有皇帝么,我看你只記得自己的榮華富貴吧。」

太后被他的話激得臉色一陣青白,「你到底是什麼人?」

黑衣人不再理會她,轉身來到了床鋪前大力掀開了織錦被褥,床上赫然露出一塊可以活動的暗板。

他拉了一下一旁勾住綉帳的金蝶掛鉤,那塊暗板就緩緩的移動開,直到將裡面那個鎦金方盒呈現在他面前。

黑衣人瞳孔因興奮而擴大,他迫不及待的用剛才那把金鑰匙將盒子打開。

紅色絲絨的襯墊下躺著一枚用黃金打造的梭行釵。釵上依次鑲嵌著五顆圓形的翡翠,由上至下、由大到小的排列著,透出翠玉獨特的溫潤光澤。

「碧璽釵……我等得你好苦……」

忽聽身後有異樣動靜,他還沒從欣喜中回過神來,立刻轉身看去。

只見太后已經不在貴妃椅上,她正拼盡全力的朝廳堂爬去,眼看著就要爬到門口,她剛想叫喚侍衛,脖子已經被黑衣人給鉗制住。

太后急了,生死一線間即便她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為了生存的意願也會拚死一搏。

她回頭,雙手發狠的撕打,完全不顧形象的亂了的鳳髻和散落的珠花。慌不擇亂中,太後為求自保,更是用尖銳的指甲朝黑衣人的眼睛摳去。

黑衣人沒料想她還有力氣反抗,匆忙撇過臉躲開她的攻擊,沒料想,指甲刮到了他臉上的布,順著他的轉頭,蒙面的布被太后抓下。

看清他的面目后,太后整個人都呆了,眼裡全是不可置信的震驚。

「怎麼……怎麼會是……是你……」

她的臉色慘白慘白,紅唇不住的顫抖著,眼淚從眼裡大顆大顆的滑落。

黑衣人沒有一絲憐憫的看著她,儘是陰鷙的冷酷。「你見到我的臉,那就必須死……」

說完他的手一把掐住了太后的咽喉,不顧她拚命的掙扎和捶打。

手掌漸漸的收縮,伴著喉骨碎裂的聲響,太後頭一歪,一絲血水從嘴角淌出,只有突出的眼睛還死死的瞪著面前的人。

黑衣人鬆手站起身,將地上蒙面的黑布揀起后又丟下,正好蓋住了太后的臉。

他看了眼手裡的碧璽釵,嘴角逸出貪婪的笑。

******

無音一行人趕了半個月的路,好不容易來到了弈國邊境處稍做整頓。

一路上順帶著看看風景,也不算太累。雖然有時侯水濯顏會破壞一下氣氛的爭寵,不過好在慕容頎雪是好脾氣的人,也不跟他計較,倒也相安無事。

魈是歸心似箭,一心想救回姐姐汀蘭,所以每回無音吵著要吃小吃和逛市集都會被他警告的怒瞪一下。

夜晚,有些迷失方向的四人只能露宿野外,為此無辜的魈被無音狠很的鄙視了一下。

「你好歹也是生長在弈國的,怎麼會迷路呢。」

無音忍不住抱怨。因為今晚沒有舒適的床,沒有香噴噴的飯菜,這叫她怎麼活啊。

「色,我抱著你睡好不好,你睡我懷裡會暖和些。」濯顏不失時機的湊了過來,一雙手早已霸佔了她的纖腰,嘴唇有意無意的在她耳垂邊絮叨,溫熱氣息的撩撥下真讓她心猿意馬。

定定神,無音拍開他的爪子。「少來招我,騷狐狸。」

知道她的耳垂敏感,他一定是故意的。

頎雪已經眼巴巴的在盯著看,不知道為什麼,當著他的面她總沒法子和騷狐狸親熱,雖然她很想。

頎雪嘛……也想嘗嘗他的味道,可是她總覺得與他還有心結未了,也就不急於一時。嘿嘿!她不急,反正遲早都是她的人,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魈懶的睜眼,保持體力的繼續養神。「一旦進入弈國邊境就等於進入了血祗的勢力範圍,他們會在邊境部下陣法,很難讓人突破,所以我一直試圖找出路。」

水濯顏忽然支起上身朝周圍看了眼並側耳傾聽。

無音為他的舉動感到不解,「怎麼了,是不是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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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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