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林小紅圍著小兒子轉了兩圈，手裡拿著大版黑剪子，頗有些無處下手的趕腳。
可是想到那些虱子，牙一咬眼睛沒閉，怕剪到孩子肉。
干吧！
「咔嚓…咔嚓…咔嚓…」
用剪刀剪光頭還是很難的，所以只能剪毛寸。
不過因為有附著頭髮絲上的蟣子（虱子幼卵），所以剪得很短很短。
貼頭皮那種。
林小紅從側面看看，稍微有些不平，但比她想象中的「狗啃」好多了。
還是比較滿意的。
「小河，一邊去！」又對其他倆孩子說道，「你們也別過來。」
她得趕緊將頭髮掃灶坑裡，把那些虱子啥的都燒死。
要不然不得爬哪都是啊。
「小溪到你了。」林小紅招呼二閨女，從小到大，一個不落。
還好，二閨女還小，還不太懂美醜，還擱那摸小弟小腦袋，覺得扎扎的挺好玩呢。
小丫頭頭髮長點，到脖頸子了，但是發黃又軟，以後得好好養養才行。
有了經驗，下剪如有神…是不可能的。
但比之前快了不少是真的。
李江在一旁拿著有些禿的高粱掃帚，地上有幾簇頭髮就趕緊掃。
林小紅暗暗點頭，好大兒很有眼力見嘛。
「娘，涼颼颼的。」李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林小紅差點沒笑出來，頭皮都露出來了，可不涼颼颼，「家裡還有個狗皮帽子，以後出門戴帽子就不冷了。」盡量給找平，小閨女畢竟不像小小子，「行了，可好看了，回頭再長長了，娘給你編麻花辮。」
「梳像娘一樣的麻花辮。」小丫頭滿是憧憬。
林小紅咳了下，「那個…娘一會也剪頭，咱們全家都剪，咋地也不能把娘自己給落下啊。」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
「好了，大江快坐下，輪到你了。」林小紅招呼大兒子。
李溪接過禿掃帚。
終於三個孩子都剪完了，輪到她自己了。
林小紅對自己卻是很捨得，抓住大辮子，直接剪下來，遞給大兒子，「大江，凍外頭去。」
這個辮子不能燒，可以賣錢的。
回收站就收，她發量多，能賣三四毛呢。
別覺得這錢少，如今的物價低啊。
就是大米也才一毛四五一斤，這把頭髮能換兩斤多大米了，自然是不能燒了。
因為給自己剪頭，林小紅知道後頭肯定是參差不齊。
可也沒什麼辦法。
等明天去還剪子，讓大伯娘幫忙修幾下。
她給自己修個劉海，這個她會。
前世她沒少照著視頻弄空氣劉海。
劉海搞定，頭髮就算剪完了。
開啟第二項工作，全家一起洗白白。
沒有浴室，沒有大浴桶，只有洗臉、洗腳兼洗衣服盆。
洗還是要洗的。
將被窩先鋪好，再洗澡。
仍然是從小到大。
挨著灶坑洗，這裡最暖和。
小兒子個頭小，可以坐洗臉盆里，林小紅拿來一條新毛巾，沾上溫水，將小娃裹住，時不時的澆些溫水，他就不會冷了。
她趁機給搓澡。
不搓不行啊，脖子、肋條骨都黑乎乎、一道道的。
這得有多少天沒洗澡了。
林小紅搓的手疼，小娃身上也紅了，「老兒子，你疼不疼？疼吱聲啊。」
這不是第一次說了。
李江搖著小腦袋，「不！不！」
又低頭開始玩水了。
林小紅抽動嘴角，臭小子就是皮糙肉厚。
得了，她也別「憐香惜玉」了，趕緊搓吧，讓老大一起上手。
沒有香皂，沒有沐浴乳，沒有搓澡巾，洗個澡真費事。
「大江，你托著點。」
林小紅雙手伸到小兒子腋下往起抱，這樣省得弄她一身水。
讓老大幫忙，是怕她力氣不夠，再給孩子摔了。
小溪也在一旁幫忙，貼心得不行。
將笑咯咯的臭小子抱到熱炕上，用另外一條幹毛巾再擦擦，就給塞進了被窩。
林小紅讓大兒子看著小兒子，怕他跑出去凍感冒。
且要給閨女洗澡了，男孩子自然不能看。
要從小培養孩子們的性別意識。
這點好大兒已經有了。
「閨女，回頭娘給你一個帕子，以後擦鼻子用帕子，別直接用手背啦。」林小紅給閨女搓就沒那麼使勁了，慢慢來，多泡泡就好搓了，「在外頭不讓外人碰穿衣服的地方。」
林小紅不指望說一次小丫頭就懂，但也要慢慢的灌輸給她。
二閨女也洗完了，找來她的舊衣服給包一下，她自己往屋裡跑，乖巧的進了被窩。
「娘，我自己洗！」老大扭捏著。
林小紅無語，哪沒看過啊，「那你穿小褲衩。我只給你搓後背，那塊你夠不著。」
不讓搓是不行的。
他自己根本洗不幹凈。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冬天日頭短，很早就黑天了。
家裡有煤油燈，但是林小紅沒點，有灶坑火，不耽誤洗澡。
三個孩子都睡了，就剩她自己了。
先把頭髮洗洗，家裡有篦子，刮下來不少虱子、蟣子。
忍著噁心全都弄死。
頭上肯定還有，明天一定要買葯。
還有孩子們的衣服里也有虱子。
全家的衛生狀況實在堪憂。
今天太晚了，想要全都收拾乾淨是沒可能了。
只能忍著先睡了，明天還要走著去鎮上，要養精蓄銳。
睡覺之前得把灶坑門堵上，這樣灶坑就不通風了。
外頭的冷風進不來，就不會把灶坑的熱乎氣給抽走，炕能熱乎大半宿。
她這身子很虛，躺被窩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一個冒著熱氣的肉糰子擠進了懷裡，「娘，娘…」
林小紅眼睛跟粘上膠水一樣，根本睜不開，很是糊弄的拍拍。
那意思讓肉團乖乖的，別打擾她睡覺。
結果小傢伙一個字就給她干醒了。
「尿…」
林小紅立馬起身，從褥子底下掏出烘得熱乎的棉衣、褲，一邊快穿一邊安撫，「老兒子憋住，先別尿啊，娘給你找尿盆。」
家裡的被子「地圖」夠多的了。
「娘，我也尿。」老大也醒了，估計也是尿憋的。
最後變成娘四個排隊解決三急。
林小紅一手端著還冒熱氣的尿盆一手掐著鼻子往外走，手臂伸得直直的，儘可能和尿盆拉開距離，又不敢太快，怕…撒出來澆一手。
她太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