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共苦的姐姐 (完)
事實上,早在李槐有還不上的苗頭時,他們就已經託人去打聽了一下齊寶蘭的口風。
齊寶蘭原話是:我不欠他的,更不會幫他還賭債。
都這麼說了,他們便識相地沒找上門自討沒趣。
不過,李槐說得這樣篤定,他們也想試一試。畢竟,最終目的是想要到銀子,而不是真的把人打得半死。打得半死是要債的手段,萬一失手把人打死,興許還要染上人命官司。
於是,胡妍美就看到了鼻青臉腫的李槐。
「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李槐看到她,頓時悲從中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姐姐,你千萬要幫一幫我,否則我就真的完了。」
胡妍美看向邊上的打手。
打手是欺軟怕硬的,如今的齊寶蘭身份已經隱隱能合成你的那些老牌富商同等,他們不敢亂來。其中一人上前說了前因後果,末了道:「他說您願意幫忙,帶了我們過來。」
「我不願意。」胡妍美居高臨下看著李槐:「我再強調一次,過去那些年,我幫了你不少的忙,從頭到尾都不欠你。你若是走正道,做生意缺點銀子周轉,有足夠的理由說服我,看著曾經的情分上,我興許會願意借一些給你。但你跑去賭……李槐,你太讓我失望了。以後我沒有你這個弟弟!」
她揮了揮手:「走吧!」
李槐不想走,離了胡妍美眼前,他肯定會再挨一頓打。但這事也由不得他,打手怕惹惱了齊寶蘭
,不由分說上前將他拖出了門去。
他們都親眼看到過了齊寶蘭對待這個便宜弟弟的態度,自然不會客氣。將人拖到了偏僻的巷子里又逼問了一番,確定李槐拿不出銀子后,將其狠揍了一頓。
在李槐東躲西藏之前,他怕人打手跑去找妻兒的麻煩,已經跟那邊徹底斷絕了關係。此刻打手問不出銀子,也只能自認倒霉。打了人稍微解氣后,乾脆將李槐賣往外地的礦山。
那地方買人時捨得出價,但去了后,就再出不來了。
胡妍美聽說這件事情后……就像是上輩子齊寶蘭病重后沒有人伸手幫她一般,她也假裝不知。
說難聽點,李槐的妻子並非一點銀子都拿不出。她都不願意救,胡妍美又何必多管閑事?
在那之後的幾十年中,胡妍美再沒有見過李槐,倒是沒多久就聽說了春芽帶著孩子改嫁的事。
*
齊寶珠入了大獄,她是失手殺人,罪不至死,又願意賠償,因此,她只被判了八年。
那之後,前來糾纏胡妍美的人少多了。也是因為荷花嫁人後手頭寬裕,不缺銀子花。
聽說李槐不見了,春芽改嫁,荷花還找上門來過。
「姐姐,你為何不幫槐子?」
胡妍美反問:「那你又為何不幫?」
荷花啞然,她好不容易才做了楊家的少夫人,本來婆婆就看不起她。若還有一個嗜賭成性欠下外債到處躲躲藏藏的弟弟,豈不是更會被鄙視?
「我是不敢,你明明有能力……」
「我不欠他的。」胡妍美再次強調:「從小我就教你們誠信做人,踏實做事,但你們一個個都長歪了。我做事問心無愧,不欠所有人,你自己都不做的事,憑什麼來強求我?」
她語氣嚴厲,荷花被問得心慌,忍不住道:「姐姐,你就當我沒來過。」
正因為姐姐和楊家做生意,荷花在婆家的處境才好了許多,哪怕楊明樓時常夜不歸宿,婆婆也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責備過她。
若是沒了齊寶蘭,她興許連面子都留不住。
楊明樓娶了荷花擺在家裡應付長輩,但楊家夫妻又不是瞎子,很快就發現了兒子的心眼。當楊母得知兒子竟然拉男人上床時,著實崩潰了一段時間,但她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來。
家裡就得這一根獨苗,若是楊明樓不能有孩子,豈不是偌大家業要拱手送人?
楊家夫妻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於是,他們考慮過後,找來了荷花商量應對之策。
商量的結果,就是讓荷花儘快懷上楊明樓的孩子,興許有了孩子,男人會收心。就算是楊明樓還是那般荒唐,有了孩子,他們也能教導孩子成才。
荷花為了做楊家少夫人,付出了許多,如今只生一個孩子,就能做當家主母,她拒絕不了這個誘惑。
尤其她心裡還想著,楊明樓那般荒唐,興許活不了多久。到時她成了寡婦,等到孩子當家做主,她就是家裡說一不二的老夫人。
荷花妥協了,她溫柔小意地等著楊明樓回房……但楊明樓在辦事強混跡於男女歡場上的人,早已看出來了荷花對他的嫌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他哪怕是回了府,也是住在書房。
見狀,荷花急了。
她覺著孩子得早要,萬一推遲個兩年,等楊明樓真正染了病就遲了。她可不想因為那樣的臟病丟命,死得也太不體面了。
思來想去,荷花也有法子,她去了醫館,買了些助興的葯。夜裡又親自去了書房送湯。
兩人是夫妻,楊明樓在家中還是得給她幾分面子,到底還是接了湯。
接下來順理成章,荷花留在了書房中,她怕一次不能有孕,後來的三天里,都靠著這樣的法子和楊明樓親近。並且,她還找到了一個讓自己不噁心的辦法,就是跟楊明樓一起喝了那湯。昏昏沉沉的,事辦了,自己也沒多難受。
但有些玩意兒,是不能多用的,尤其是助興的葯。兩人一連荒唐了五天,楊明樓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便住在了外頭,如此歇了幾日,當他想和曾經的相好親密時,發現自己……不行了!
男人就不能不行,楊明樓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回了府,當夜荷花又來,同樣送了湯。
楊明樓又不是傻子,當即就發現問題出在了湯上,不過,喝完湯后確實能重振雄風。他便也懶得計較。畢竟,他這些年沒少在外頭亂來,這力不從心,心許不是湯的問題,而是他自己太過荒唐。
再出去找相好時,楊明樓自己去買了些助興的藥用上……那玩意兒特別傷身,短短三個月後,楊明樓身子已經虧損嚴重,且那葯不吃還不行,心裡一直念著,整個百爪撓心。楊明樓想不吃,已經遲了。之後藥量越用越大,終於有一天用藥后,口吐白沫死在了床上。
荷花這運氣,不好也好。不好的是她成了寡婦,好的是楊明樓出事時沒在她的床上。
楊家夫妻驚聞兒子的死訊,根本就接受不了。最近兒子不愛回家,他們是知道的。為此還各種催促荷花抓緊。
楊父聽人說起兒子臉色不太對,他還想著得空將人叫回來好好請大夫瞧瞧。結果呢,這人就沒了。
獨子沒了,是無論如何也要查個水落石出的。於是,荷花又倒霉了,關於她做的那些事被翻了出來。尤其夫妻倆得知兒子會吃上那葯,是因為荷花時,簡直殺了她的心都有。
大戶人家的后宅,死個把人很正常。但荷花雖出聲低,卻有他們不得不顧忌的地方。譬如……荷花的那個姐姐。
楊家夫妻找上門來,胡妍美才知道荷花最近乾的好事。
她這一段時間挺忙的,忙著給宮中準備脂粉。伴隨著巨大的利益,風險也特別大。那些貴人用的東西可千萬不能出岔子,萬一傷著了誰的臉,她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胡妍美找了得力的人盯著不說,自己也每天都會過去查看做好的貨物。還抽空去造紙……紙張已經被選為了貢品,每年都得交貨,忙得她分身乏術。
所以,她沒見荷花,更不知道荷花私底下買葯給楊明樓的事。
「屬實嗎?」
楊老爺整個人憔悴了不少,聞言苦笑:「她身邊的丫鬟都招認了,那些要是荷花自己去醫館拿的。也怪我忙著做生意……嗚嗚嗚……」
中年喪了唯一的獨子,擱誰都傷心。
楊夫人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齊東家,實不相瞞,我是吃了荷花的心都有。今日過來,就是想問一問,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胡妍美好笑地道:「荷花早在跟你們家定親之前,就已經與我不大來往。她做的事,本就與我無關,你們家該如何就如何,我沒什麼打算。」
言下之意,她不打算護著荷花。
楊家夫妻面面相覷,他們來時心裡也挺糾結。既希望齊寶蘭照拂一下這個妹妹,給楊家一些好處……兒子都已經沒了,還是拿點實惠要緊。但他們是真心疼愛兒子,這人不明不白死了,他們是真想為他討個公道,好好教訓荷花!
如今不用糾結了,齊寶蘭不管,他們想如何對付荷花都行。
荷花真覺得自己冤枉:「若不是你們逼著我生孩子,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楊夫人氣急:「我再著急,也沒讓你對我兒子下藥啊!把人都害死了,你還在狡辯,那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你夜裡就不會做噩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