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對峙

「老大，人給你帶來了。」

「沒出什麼意外吧？」

「當然沒有，你還信不過我們嗎？」

「行，那你們去車裡等我吧，我辦完事就來。」

「不用我們幫忙嗎？」

「你倆能幫上什麼忙？別礙老子的事！」

腳步聲漸行漸遠，空蕩的空間里只剩下王婕和綁匪口中所謂的「老大」。

「知道為什麼抓你嗎？」男人的聲音很渾厚，大概三四十歲，聽著不像本地人。

王婕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搖了搖頭。

「你這麼愛管閑事，就沒想過會引火上身？」

「哪一道火？我管的閑事可太多了。」

「少他媽廢話！東西在哪兒？！」

「什麼東西？」

「別跟老子裝傻！u盤！u盤！」

「什麼u盤？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以為我們沒看過你電腦嗎？」

那兩人在王婕的房間里開著燈，想來應該是把屋子裡里裡外外都翻遍了。他們當然找不到那個u盤，因為王婕早就交給了廖俊卓。早知道，就該給電腦設個開機密碼，這樣他們也不會輕易地看到她電腦桌面上的文件夾。

他們對u盤這麼渴求，肯定是害怕裡面的內容被別人知道，這更證明「朱雀號」沉沒的事件，不是普通的意外。但他們，是怎麼知道有這麼一個u盤的存在呢？很明顯，在章澤宇寄出后的三年，他們都沒發現。

「丟了。」

「丟哪兒了？」

「不記得了。」

「你有給別人看過u盤裡的內容嗎？」

「當然，而且還拷貝了一份。我交代過了，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就讓他幫我把裡面的內容公之於眾。」

「誰？叫什麼名字？和你什麼關係？」

王婕沉默著，看來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籌碼。她絕對不會說出名字，更不會告訴他，自己已經把材料交給了警方，怕他狗急跳牆。

王婕知道，當自己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就離死期不遠了。既然他們這麼害怕事情暴露，肯定還能拖延一會兒。只要一會兒，說不定，就來得及。

「啪——」猝不及防的一個巴掌，重重地落在王婕的左臉頰，打的她腦子裡嗡嗡直響。

「誰？名字？」

「啪——」又是一個巴掌，落在右臉頰，整張臉像抹了辣椒油一樣，火辣辣地刺痛。

「你還真挺犟的是吧？非要給老子找麻煩？」

王婕強忍著痛，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所以，那果然不是意外對嗎？」

「是不是都不是你能管的事，老實點把u盤和人名交出來，這樣你還能少挨點打。」

「為什麼？為什麼要賠上那麼多條人命，讓『朱雀號』沉沒？」

「你在亂七八糟地說什麼？」

「你不知道u盤裡的內容是什麼？」

「老子不需要知道！」王婕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虛張聲勢。

她心中有了推測，這「老大」最多也只是個被指使的「小嘍啰」，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朱雀號』是一艘豪華游輪，五年前，船在海上沉了，死了30多個人！是讓你來抓我的人，一手策劃的！30多條人命！」

「那又怎樣！你覺得老子沒殺過人嗎？！」

「鈴鈴鈴——」突然響起了一陣鈴聲，王婕頓時心裡一慌，「老大」往後退了幾步，接起了電話。

「喂，人抓到了。」

「東西，找遍了她家也沒找到，正在問，嘴硬的很。」

「是，我知道，不管用什麼手段，都會問出來的。」

「您放心，我做事肯定乾乾淨淨的。」

聽著老大」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畢恭畢敬的語氣，電話那頭的人，肯定是個大角色。

王婕想辦法繼續拖延著，「乾乾淨淨，哈哈哈。」即使全身上下都痛得不行，還得裝作笑得很輕鬆。

「你笑什麼？」果然，引起了他的好奇。

「你不知道你那倆手下是怎麼抓到我的嗎？大馬路上，追著我跑了一公里，你覺得這也算乾乾淨淨？」

「呸！這倆崽子，真他媽沒用。」王婕聽到小石子摩擦的聲音，猜他可能是在用鞋底，踩剛剛吐出來的口水，想想就覺得噁心，「那又怎麼樣，等你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我們早就不在這兒了。」

「你真覺得自己能跑路？沒看過黑幫電影嗎？」

「什麼意思？」

「乾乾淨淨的意思，就是知道這件事的所有人，都得消失得無影無蹤。包括你，和你那倆手下。」

「你胡說什麼？！」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你老闆做事的方法。你說過，你殺過人，也是因為他？」

他沉默了，可能是有些動搖，王婕繼續說著：「總有一天，他也會覺得你知道的太多了。」

「閉嘴！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老大」惱羞成怒，掏出什麼東西，頂在王婕的腦門上。冰涼的塑料質感，讓王婕確定那是一把槍，但此刻，只能假裝鎮定，「等u盤裡的內容被公布，人盡皆知的時候，你也要和我一起陪葬。」

槍抵著她腦門，用力地戳著，皮膚上肯定留下了印子，但最後，還是移開了。

「你既然這麼不怕死，你也該知道，你的下場只有一個。不如早點說，早些輕鬆，省的受皮肉之苦，我能讓你沒有痛苦地上路。」

「是嗎？那最不痛苦的方式，是什麼？」

「很簡單，我把手慢慢地放在你脖子上，從窒息到失去意識，最多不會超過兩分鐘。比刀、槍那樣頭破血流的，看著自己慢慢死去的，要輕鬆多了。」

「你放屁！我被他們綁在車上的時候，差點就被悶死了，那種感覺怎麼可能會好受！」

「你以為你是在菜市場買菜？討價還價？！老子沒有耐心了！說不說！」

王婕的肚子突然被使勁地踹了一腳，力度大到整個人連帶著椅子，都翻倒在了地上。王婕發出痛苦的喊叫聲，周圍回蕩著她凄厲的慘叫。

「鈴鈴鈴——」又來了一個電話。

「什麼？不可能？我們做事很小心的！」

「是，好的，嗯，我知道了，馬上就處理！」

王婕有些不安，很明顯事情出現了什麼轉機，只是，會是對她有利的方面嗎？

「還真讓你說中了，有人看到你被抓，報了警。現在是真的沒時間了，最後一次機會。」

王婕聽到清晰的槍上膛的聲音，槍口沒有貼著她的腦袋，她知道，這次他不是嚇唬自己，而是要來真的了，瞬間害怕地冷汗直流。

「我數三個數。」

「3。」

怎麼辦，怎麼辦，即使說出來，也拖延不了幾秒。

「2。」

到最後，連這件事到究竟為了什麼都不知道，死的不明不白。

「1。」

那些會因此哭泣的人，家人，朋友，所有人，對不起。

「砰——！」

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