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葉桑遠篇:有病早治,無病早心。
黑黢黢的夜景掩蓋著照不到光亮的每一處,尤其將排山倒海在葫蘆村拐角處的垃圾堆髒亂差的環境利用黑暗掩蓋的簡直完美。完全令人看不出拐角處四面八方互相重疊著的垃圾袋,垃圾袋排山倒海的塞滿了拐角處的每一個角落。遠遠聞著就能從中嗅到一股臭氣熏天的滋味,即使是黑夜,不計其數的蚊子『嗡嗡——』一個勁繞著垃圾袋飛的自然景象仍然不變,有幾個破了的垃圾袋裡零零散散的掉落出了一些廚餘垃圾、塑料袋,好幾個摔落在地,直把地面也弄得髒兮兮的,以垃圾堆這個惡臭的嚴重程度。即使是黑燈瞎火看不著邊,也能腦補出它是怎麼樣的一幅惡臭場景,任誰都不可能在除特殊情況以外靠近這裡。
葉桑遠舉著手機里的手電筒照出的光亮緩緩走到了臭氣熏天的垃圾堆前,從垃圾袋上散發出的惡臭氣息毫無保留的嗅進了他的鼻腔里,直把葉桑遠嗅的翻了個白眼,確定道,「這裡絕對是垃圾堆,熏的我都要升天了。」
確定過目標后,葉桑遠將手機轉了個方向,一道明晃晃的光線照在了最前面的垃圾袋上。葉桑遠借著光線走到了垃圾袋前,伸手解開了垃圾袋的口,垃圾袋口一松,他又立刻把垃圾袋翻了過來,讓開了的垃圾袋口向外倒了出來,隨即,一攤不明液體倒在了地面上。葉桑遠忍受著周遭傳來的巨大惡臭味,伸手繼續往被他翻身的垃圾袋裡翻找了起來。
葉桑遠一邊翻著垃圾一邊抗拒道,「等找到我的硬幣了,我就要離開這個惡臭地獄!」
但由於垃圾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葉桑遠無法從垃圾袋裡一個一個的翻找出硬幣。因此他只能一邊翻著垃圾一邊把垃圾扔到身旁去,期間他在垃圾袋裡什麼垃圾都給翻出來了:西瓜皮、不明液體、粘上了糞便的紙巾、被擠得乾巴巴的材料紙。葉桑遠拒絕道,「我要找的只是一枚硬幣,不是這些玩意。」說罷,他便一把將手裡抓著的垃圾一併拋向了身旁。
葉桑遠只覺他前幾次拋垃圾時身旁地面上總會有一個什麼東西壓著似的,不過在垃圾堆里,互壓互疊的一般都是另一個垃圾袋,所以葉桑遠認為他不必要在乎,接著毫無顧慮的翻找著垃圾。
直到葉桑遠把垃圾袋掏空了,他才從濕漉漉的垃圾袋角落裡摸出了一枚硬邦邦的東西。借著手上傳來的觸感,葉桑遠迫不及待的把這枚硬邦邦的東西抓出了垃圾袋,他欣喜若狂的用手機燈光一照:確實是硬幣。葉桑遠感激涕零道,「錢!我的錢!我終於找到你了!」說罷,他便一腳狠狠踹在了身旁堆積成山的垃圾堆最底下。這一腳,讓葉桑遠踢的有些生硬。
下一秒,一道惡狠狠地『汪汪——』聲便在垃圾堆下緩緩響了起來。
葉桑遠懷疑人生的低頭看著身旁的垃圾堆,腳還沒有收回去。再下一秒,只見垃圾底下蹦出了一條狗的身影,它張開了血盆大口,對著葉桑遠向它抬起的腳就是『嗷——』一聲狠狠咬了下去。一股劇烈的疼痛呈現在葉桑遠的腿上,惹得他發出了驚天霹靂般的尖叫聲,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狗啊!!!」
葉桑遠慌不擇路的把自己的腳從狗的嘴裡拽了出來,隨即一瘸一拐的沖向了葉家,嘴裡還不忘尖叫道,「我被狗咬了!我沒咬回去!我被傷害了!我被攻擊了!我被玷污了!我被咬瘸了!我被咬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這種驚天動地的尖叫聲一直持續到了葉桑遠抬著被咬的那隻腳回到了家裡。
葉桑遠落荒而逃回到家的這一段路程里一直是火急火燎的,就連他跑進葉家的小型別墅里,風馳電掣的衝進自己房間里速度也是分毫不減,彷彿只要他不跑得再快點,身後的野狗就會逮住他似的。
葉桑遠火急火燎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一上床,他趕忙就把自己被野狗咬的那條腿放到了床上,低頭仔細查看:他的腿上已經留下了一上一下的兩道牙印,腫著的傷疤散發出了一股疼痛。葉桑遠草草掃了一眼印在他腿上的傷疤后,受不了疼痛的他一瘸一拐的起身跑去房間外邊的洗手間里,從擺在洗手台上的一堆擦傷葯里拿了一支止痛藥,迅速抹在了他散發疼痛的腿上。葯一塗,葉桑遠就放下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躺回到了床上。
塗了止痛藥后,一層涼爽的膏藥敷在葉桑遠腫痛的傷疤上,著實減輕了不少痛楚。葉桑遠放心的伸手拿過了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點開qq點進了他和班上玩的好的同學一併組建的qq群里,說起了他今晚的倒霉事。
【葉桑遠】:「兄弟們,我被狗咬了。」
【藍笑笑】:「你有沒有咬回去?」
【喜七七】@【藍笑笑】:「你有病是吧?被狗咬你還要咬回去?」
【藍笑笑】@【喜七七】:「不咬它特么更囂張。」
【葉桑遠】:「我都怕狗怕的半死了,見了它就得跑,哪來的勇氣去咬回去?」
【葉桑遠】:「現在摸了點葯,疼痛散去了。」
【吳橙耳】:「希望葉桑遠你明天去打疫苗,否則你就真的被狗附體了。」
【葉桑遠】:「我看擦了葯已經沒事了,不需要去打疫苗。」
【吳橙耳】:「哦no,你真是沒有智商!被狗咬了不去打疫苗能息事寧人嗎?傷疤不散,毒性遲早會蔓延全身的,到時候你想拉著你的好兄弟們一塊兒死嗎?」
【藍笑笑】:「對了,如果我染上了狂犬病,我第一個就會去咬吳橙耳!」
【吳橙耳】:「智障!你與我是不是好兄弟你心裡不清楚嗎?」
【藍笑笑】:「群公告不是說了嗎?進群的都是兄弟。」
【吳橙耳】退出了群聊。
【葉桑遠】:「吳橙耳本來也不算我們好兄弟,只是被喜七七套路才加進群的。」
【藍笑笑】:「沒多大事,明天我再把吳橙耳套進群里。吳橙耳和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不管真心不真心。」
【喜七七】:「葉桑遠,吳橙耳說的也對,你最好明天還是去打疫苗吧,不然吳橙耳這輩子都忘不掉你。」
葉桑遠回顧著吳橙耳和喜七七的勸告,無能為力道,「我也想趁早擺脫疼痛啊,但是我更怕打針!」說著,他的身上開始浮現出了一根細長尖銳的針扎在了自己雪白的皮膚里的痛覺,直接讓葉桑遠嚇得一頭栽在了枕頭裡,過了一會兒后,他才緩慢地把打針的陰影一點一點的散去,不過他仍舊心有餘悸的退出了qq,點進了百度里,開始搜索被狗咬後會怎麼樣。
葉桑遠查到了答案,手機上的第一行字徹底讓他絕望:被狗咬后就要去打疫苗。
葉桑遠思考片刻,決定道,「我現在也沒什麼事情,還是過兩天看看傷情再說吧。」
實在害怕打針的葉桑遠就這麼選擇了息事寧人,之後,就見他縱身躺在了床榻上,伸手拿過覆在身旁的被子,蓋到自己身上就睡了過去。葉桑遠把他被狗咬了的事除了告訴群里的那幾個人外后就再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一直就這麼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七點整。
早上時,葉桑遠頂著一頭雞窩頭坐在洗手間里的馬桶蓋上,抬起腳看了下去:昨晚被野狗咬的牙印還完好無損的保留著。
葉桑遠伸手拿起了放在洗手台上的擦傷葯,往牙印上噴了過去,心道,「被狗咬了后反正也沒什麼事,就不需要告訴爸媽帶我去打疫苗了,疫苗準備跟我天各一方吧!」想罷,他便將擦傷葯放進了自己身上,打算在學校里時不時噴一下,看看有沒有用,最好是儘快擺脫印在他腿上的牙印。
來到了學校里后,葉桑遠抬起腳放在了他的另一隻腿上,扒開褲腿,取出擦傷葯就朝保留在他腿上的牙印噴了過去。藥味傳進了葉桑遠同桌喜七七的鼻里,他轉身看著正在拿擦傷葯噴牙印的葉桑遠,道,「光噴有什麼用,擦傷葯治療的只是皮外傷,你這可事關發病啊。」
藍笑笑湊了上來,問道,「可牙印不就是覆在皮外嗎?」
喜七七突覺有道理道,「皮外葯治皮外傷,好像也沒毛病。」
葉桑遠安心道,「既然你們都說這是皮外傷,那我也就謝天謝地,遠離疫苗了。」
坐在前排的吳橙耳聽到了三人的對話,急忙罵道,「三個智障!如果被狗咬了后只不過是皮外傷,哪還會有狂犬病這麼種侮辱性極強的病!」
吳橙耳長著一張葫蘆娃的臉,身著橙色休閑服,頂著一頭棕黑色的飛機頭,膚色中等,鼻樑上架著一幅透明眼鏡,從身到下都散發出一股目中無人的氣息。吳橙耳人如其貌,他一直都是班裡的尖子生,一年級里排在前列的模範學生之一。多是因著他的足夠驕傲,所以他一直都擺出幅特別驕傲的模樣,跟余玥怡如出一轍的看不慣所有差生,從不給班裡的差生一點好面子看,但偏偏就是吳橙耳這麼個驕傲的人,被葉喜藍三人來回氣死,被迫拉進了他們的好兄弟之中,哪怕他多次反抗也無濟於事。
葉桑遠悄悄道,「可我目前沒有什麼問題啊。」
吳橙耳憤怒道,「你沒有問題,我遲早會有問題的!感謝藍笑笑為我打醒的警報,從今往後……」吳橙耳把自己的頭塞進了抽屜里,道,「我要離葉桑遠離的遠遠的,省得我成為無辜的受害者。」
謝飛指著他身旁同樣把整個頭塞進抽屜里的白懶懶,道,「同道中人啊!」
聞言,吳橙耳趕忙把頭從抽屜里拔/了出來,全身蹲在了課桌底下。
跟白懶懶同為差生的胡阿功此時也正蹲在課桌底下,興緻勃勃地拍打著自己手中的球。胡阿功長著一張葫蘆娃的臉,身後梳著一頭較短的黑色馬尾,著身黑白相間的運動服,膚色白皙。雖然他坐在後排,但他的拍球聲照樣傳進了吳橙耳的耳中,使吳橙耳憤怒走出了課桌底下,徑直走到了講台後面,蹲身把自己整個人藏在了講台後,希望道,「但願現在就沒有任何一個差生跟我一樣擺同樣的姿勢了!」
藍笑笑向葉桑遠問道,「既然吳橙耳都勸你們了,那葉桑遠你今晚去不去打疫苗?」
葉桑遠婉拒道,「我怕打針,不想去。」
喜七七祝福道,「那麼現在也只能請求你抹葯后的幾天里都安然無恙吧。」
葉桑遠感謝道,「謝謝你們的祝福,我的心安穩多了。」
往後的日子裡,葉桑遠一直放著牙印不去打疫苗,天天都在用擦傷葯噴在傷口上。日復一日,直到擦傷葯被他噴到了整整一個月時,當晚,葉桑遠躺在了床上,他將手裡抓著的擦傷葯放到了床頭柜上,緊接著把攤在身旁的被子蓋到了自己的身上,閉上眼打算睡覺。
睡著睡著,葉桑遠忽覺牙上一癢,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張開嘴咬上了被子,被子在葉桑遠的牙口中來回摩擦著,一直陪他這麼到了葉桑遠睡去。
葉桑遠一起床,就發現了被他咬的濕漉漉的被子,懷疑道,「我家進狗了?」
抱著這種懷疑,葉桑遠拿過了放在床頭柜上的擦傷葯,可當他再扒開褲腿查看傷口時,傷口明顯惡化了,甚至出現了感染癥狀。
葉桑遠驚慌失措道,「傷口惡化了?」說罷,他便把擦傷葯噴在了自己的傷口上,起身走去了餐廳。
在餐桌上,葉桑遠一拿起筷子吃飯時,他便控制不住的扔下了筷子,直接張大著血盆大口就往飯碗里咬了去,飯粒通通粘在了他的臉頰上,吃著吃著,葉桑遠又嫌不夠咬似的,直接往碗里伸出了手,抓起一大把米飯就狂塞進了嘴裡。
葉桑遠親媽李鷺直接被葉桑遠的狼狽模樣嚇的夠嗆,道,「吃慢點,別像餓了八百年的狗一樣。」李鷺相貌清雅,皮膚暗黃,身著白衣黑褲,年齡三十多歲,已經是有三個兒女的婦女了,連著她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麼的耐心。
聞言,葉桑遠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吃飯時的狼狽模樣,心內奇怪道,「怎麼回事?我被狗附體了嗎?」
從那以後,葉桑遠意識到他已經愈發像狗了。每晚他的嘴裡都會叼著被子,吃飯時嘴巴都會張得大大的,一把將筷子之類的東西通通扔掉,像條狗一樣直接給頭塞進碗里吃飯,他這些天的模樣不能說像狗,而是跟狗一模一樣了。
就在葉桑遠犯病的第四天,李鷺抓著一床被咬出洞來的被子,衝進了葉桑遠房間里,朝還坐在床上玩手機的葉桑遠質問道,「這被子是不是你咬的?」
葉桑遠抬頭看著李鷺手裡抓著的破了幾十個小洞的被子,老實道,「是我。」
李鷺問道,「你怎麼會咬被子?」
葉桑遠道,「我也想知道。」
李鷺發現了放在床頭柜上的擦傷葯,問道,「你是哪裡受傷了嗎?」
葉桑遠老實道,「我被狗咬了。」
李鷺急切地問道,「什麼時候咬的?昨天?」
葉桑遠道,「一個月前。」
聞言,李鷺立刻大驚失色。她二話不說就跑到葉桑遠面前,扒開了葉桑遠的褲腿,從他的腿上發現了兩個腫脹的牙印,急切道,「你被咬了怎麼不跟我說?」
葉桑遠道,「我每天都在擦藥,應該沒事。」
李鷺一把拉上葉桑遠,直接把他拉出了葉家別墅。葉桑遠措不及防地問道,「媽,你要帶我去哪裡?」
李鷺道,「打疫苗啊,拖這麼久必須趕緊去!」
葉桑遠抗拒道,「我不想!」
李鷺強迫道,「不想也得想!」
葉桑遠被李鷺強拉上了車,一路直奔余氏醫館而去。
當母子二人趕到醫館里時,余玥怡正在給吳橙耳看耳朵,門外忽然就走進了葉桑遠和李鷺二人。余玥怡不耐煩地道,「討厭,又是學渣。」
李鷺走到了余玥怡面前,問道,「余玥怡,你爸在嗎?」
余玥怡問道,「怎麼?看不起我?」
李鷺道,「那你給葉桑遠看病唄。」
余玥怡問道,「他怎麼了?」
李鷺道,「他一個月前被狗咬了,現在你看看還能不能給他打疫苗。」
余玥怡震驚道,「不會吧?現在才來打?」
吳橙耳慶幸道,「謝天謝地,我終於免了一遭。」話音剛落,葉桑遠便狗性大發,張開血盆大口衝到了吳橙耳面前,蹲身對著吳橙耳的一隻腳便『嗷——』一聲狠狠咬了下去。
吳橙耳尖叫道,「啊啊啊!!!」
最終,被葉桑遠拖了一個月多的疫苗總算被打在了他的身上,狂犬病在疫苗落下的那一刻,緊跟著煙消雲散了。葉桑遠的這件事告訴了我們一個深刻的道理:有病早治,無病早心。